无论羌族骑兵的骑术有多高明,面对这层层密布的陷阱,也会大感头痛。就算他们可以用耍杂技的方法,带着自己心爱的坐骑跳过陷马沟,避开数量多如牛毛的伪装隐阱,失去骑兵经过一段加速后,形成的冲击力,仅凭他们手中少得可怜的铜刀铜斧,也不可能砍开坚硬的原木围墙啊!
更何况,现在在东南防线上,已经集中了五十万大商王朝的军队!只要看看军营中人头汹动,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场景,就够有威慑力了吧。如果真是少量骑兵对着防线发出攻击,只怕那些新兵蛋子一人丢一块石头,也能把他们活活砸死、淹死。几十万枝竖起来就能成为一片树林的长枪,更是白花花的映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就算他们手中拿的全是普通的木棍,光用木棍去捅,也能把那些该死的羌族骑士,象捣蒜一样捣成一片烂泥吧?
问题是……这五十多万士兵中,至少有四十七万人,手里拿的就是普通的木棍,至于其他的装备,不要说是制式的皮甲,绝大部分人连最基本的军装都没有,还是穿着他们从自己家里带出来的衣服。
这些衣服有些是用自家织的棉布缝制的,有些是用硝过的牛皮、羊皮制成的,还有些兄弟更简单,大大咧咧的直接找了块破布在要害部位一缠,再在身上抹了几把不知道是不是黑底灰之类的玩艺,也算是把自己文明起来了。
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手里拎着根足足六尺长的打狗棒,看起来就象是史前文明版的丐帮大会,也难怪东伯候姜恒楚脸上的表情就象是翻书一样,一会儿兴奋得坐立不安,一会烦恼得在营帐里团团乱转。
走出自己的帅营,看着就阵列在他眼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姜恒楚喃喃自语的道:“五十万士兵,就算把整个大商王朝的士兵集中在一起,也没有我现在统率的士兵一半多啊!如果真把这五十万士兵严格的训练那么几个月,再为他们配发上哪怕是最简单的长戟,我也拥有一支非常可观的军事力量了!”
还有几句**的话姜恒楚实在是不方便说出口,“真的掌握了五十万军队,也许我这个东伯候就能再往上爬一步,成为坐镇zhōng yāng的天下伯候了!”
但是站在姜恒楚营帐里,密密麻麻五十个万人队军团长,却打消了姜恒楚的美梦,一个军团长望着姜恒楚小心翼翼的道:“现在我们军团人员是扩充够了,虽然用连升三级的方法,将那些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提拔为队长,但是他们都缺乏必要的指挥技巧,有些人更没有一个基层指挥官必备的统率力,让他们指挥军队,小打小闹还可以,一旦在平原上展开会战,我们指挥系统上的缺陷就会成为整场战役的致命伤!”
“对啊!”又有一名万夫长接口诉苦道:“现在我虽然辖下有一万名士兵,但是真正可以拿到战场上使用的,仅仅是我原来统帅的一个大队一千名士兵。那些新兵蛋子不但没有武器、铠甲和制式军服,就连基本的生活也无法保障,还好现在是夏天,士兵睡在野外也可以,但是每天每人只能发上两个馒头,一条咸菜,现在我下面的人已经是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本来就是强行征集在一起的士兵,就会产生哗变。”
“你们至少带领的是一群能够挥着木棍打人的士兵,实在急眼了,从地上拾起石块,一万块石头砸下去,虽然比不上万箭齐发,但是好赖也有几分杀伤力吧?”一位万夫长叫道:“可是给我的一万名士兵呢?全是临时从那些贵族老爷们手里征集过来的奴隶!为了防止奴隶逃跑,那些该死的老爷贵族们,在奴隶身上全部串了一条铜制的锁链,把他们紧紧绑成一串。这样的部队,只能单手拿着没有枪头的长枪,只要有一个人被砍死,就会拖累整整五十个人!与其说我管理了一支万人队,不如说我管理了二百支被绑在一起的奴隶长条队!”
姜恒楚心烦意乱的挥手打断其他万夫长的发言,望着负责管理后勤的官员李时,问道:“朝歌方面支援我们的粮食武器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李时摇头道:“我们已经催了再催,但是朝歌那边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复。朝歌现在三面开战,他们一定会先满足东区战场闻仲太师,和西区战场镇国武成王黄飞虎的需求。依下官推算,在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无法得到朝歌的粮草供应。至于武器铠甲嘛,就算是把朝歌所有的库存都送过来,能帮助我们武装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就不错了。”
包括东伯候姜恒楚在内,营帐内几十个人都瞪圆了眼睛。李时摇头苦笑道:“下官多次向朝歌催促粮草,却一直得不到支援,但是费仲大夫却教给了臣一个妙计,虽然有伤yīn德,在不得以的情况下,倒也可以暂时应付现在的局面。”
“首先是粮草问题,”李时扳起一根手指道:“费仲大夫的意思是,在不参加战斗的时候,每一个士兵的口粮减半,一旦羌族人来袭,让他们吃顿饱饭就可以立刻参战!至于那些奴隶反正也不怕他们跑掉,哪怕只给他们四分之一的口粮,饿不死就行。仅凭这一条‘妙计’,我们就可以每天节约出二十万斤粮食。还有,那些新兵刚来军营的时候,完全可以先饿他们三天,一来他们在家的时候是吃得饱穿得暖,饿上三天也不会饿出人命来,还能稍稍压压他们的火气,这样即可以节省了大量粮食,又能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让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是军人了!”
一群刚刚提为万夫长的部队指挥官面面相觑,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叫道:“就算是这样,如果得不到支援的话,倾尽伯爷辖下城池所有储粮,我们也无法支持三个月啊!一旦兵粮用尽,我们这五十万大军就会不攻自破!”
“费仲大人‘算无遗策’又怎么会忽视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
李时换上一种平平板板,不带任何感情sè彩的声音道:“根据我们费仲大人的推算,我们伯爷的存粮,至少能支持六个月,说不定能支持九个月有余呢!费仲大人有一句话实在说得jīng僻之极,‘打上一仗就会死上个万儿八千的士兵,就会节省出相当一部分口粮,而死了这么多士兵,总也得杀死几百个羌族骑兵吧?他们骑的马每匹也有五六百斤重了吧,这样你们又能得到上万斤肉’,我仔细想了想,费仲大人说得的确有道理!”
李时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道:“对于武器紧缺问题,费仲大人对我做出了中肯的建议,当真是让下官心境霍然开朗。在后勤补给方面,费仲大夫当真是开一代之先河,当真是发人所不能发,想人所不能想!”
“费仲大夫的意思是,临时征集起来的杂牌军,就先用木棍顶替长枪来练习。在上战场的时候……”
李时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道:“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拿真正的武器,后面的士兵,就拿着木棍就行了!”
“放屁!”
一名脾气最火爆的万夫长猛然跳起来,怒吼道:“羌族骑兵身上都披着用牛皮做成的轻皮甲,他们最骁勇的猛士,身上更披着用三层牛皮加上蜂蜜、蛋清和生石灰合成,防御力比青铜甲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重型皮铠,就算是制式长枪,也不能保证对这些骑兵造成致命xìng伤害,用木棍和羌族骑兵硬碰,和让士兵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唉!”李时轻叹道:“这位将军显然还没有明白了费仲大人这个建议的jīng妙所在!你想想看,前排的士兵死了,可是他们手中的武器不会一起死掉吧,后排的士兵把武器捡起来,不就又成了一个全付武装,能够一枪刺穿羌族骑兵皮铠的大商王朝jīng锐士兵了?我们的费仲大人更考虑到使用长枪面对骑兵冲击时,可能会造成枪杆的折断。那些手拿木棍的士兵,把青铜枪头御下来,将到自己手中的木杆上,这不又是一杆能纵横沙场的长枪嘛!”
所有的万夫长都听呆了,他们这群四肤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什么时候聆听过如此jīng僻,如此无懈可击的战术观点?
李时竟然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头,他道:“费仲大人还给了我一个小小的补充建议。那二十三万奴隶都用青铜制成的锁链穿在一起,费仲大人说,死上五十个奴隶,我们就可以回收一条长达六十尺的铜制锁链!把这样一根铜制锁链回炉重铸,只要我们把枪头稍稍做得短一点,薄一些,我们就至少可以制造出二十个青铜枪头。根据费仲大人的推算,仅此一项,我们最后就能获得九万二千个青铜枪头!费仲大人已经为我们乐观的估计了最后战场上的大好形势,就算我们得不到朝歌的任何支援,我们通过以战养战,从自己身上发掘潜力,从羌族人那里掠夺资源,我们最少会有一半士兵,得到‘合适’的武器!”
帅帐内一片默静,过了良久,才有人挣扎着问道:“那我们士兵的皮铠怎么解决?他们总不能用自己手中的木棍,去抵挡羌族骑兵最jīng通的骑shè之术吧?”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和费仲大人交流了一下。”
李时回答道:“费仲大人说了,我们要组建的是长枪兵部队,是轻步兵,轻步兵干嘛还非要穿铠甲?想抵挡羌族人的骑shè那就更简单了,我们这里不是有很多树木嘛,征集来的士兵中一定有不少人会做木工活,再加上二十三万叫干什么都得老老实实去干的奴隶,用木板做上几十万张不要求太过jīng美,只要防御力够强的木盾,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嘛!”
帅帐里更沉寞了,过了很久,才有人低声说了一个字:“cāo!”
所有人都自动将这个字从自己的耳朵里剔除出去,当姜恒楚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五十名万夫长和李时一起走出帅帐,几乎在同时,五十二个人一起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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