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的转过身,老头牢牢的将正在大哭的小孩抱在怀中,遮挡住他的视线。他的内心却是不再平静,不知是惊惧于此时的血腥场面,还是惊叹那具瘦弱身体里爆发出的强大力量。
清醒过来的晓风,感觉身下的大汉一动不动,便觉可能是自己勒的太紧,以至于这大汉呼吸不畅而昏死过去吧。
他松了口气,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霎时,晓风呆住了。他首先看到自己的两只胳膊上到处是一些血红色之物,除了鲜血,还有一些红色碎块儿。
忍住胃部的翻涌,他将目光投向那恶汉。顿时,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冲击着这来自地球的善良少年。
“砰”的一声,全身无力的他蹲坐在地上,胃部的翻滚再也控制不住......
时间缓缓流逝,在这石路边的一处废墟中,一个少年瘫坐在地上,双目一直盯着前方,却没有任何人或物投进他的眼帘。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少年昏睡着,一个小孩儿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躺在墙角处兀自熟睡,身下铺着干草。
时不时的,这熟睡的小孩浑身颤抖不已,嘴里还说着胡话,怕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吧。
少年的身旁不远处,隐隐的露出两条腿。只见一个头发紫白交错的老头正在附近搬着一些碎块,往那现出两条腿的地方填去,不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在这废墟之地微微凸起一个碎石包。
随后,老头走向那女孩熟睡的地方,甚是怜惜的轻轻抚了下小孩的脸蛋儿,帮他抹干泪水。深深一声叹息,又将目光投向那失了魂的少年,少年依旧坐在那里,只有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表明他还活着......
看看天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老头没有去打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突然,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弯下腰来,在小孩熟睡的旁边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就在一处翻开的干草下方,发现一个破烂的木箱,此时正安静的躺在一个土坑里。看来,老头对那死去的恶汉也颇有了解。
打开破木箱,上面放着一些劣等的食物,显然都是近几天这里的几人入城乞讨而来的。此外还有几件破烂衣物垫在食物的下面。
拿开那些食物和破衣放于旁边的甘草之上,再向箱中看去,数颗两头尖尖的土黄色石头,和几张拇指大小却薄如蝉翼的物品呈现在老头面前。
老头随手将其拿出,心里想到“你这恶汉,当初老夫带着小姐初来此处,你见我一老一幼甚是羸弱,便将我身上仅剩的五颗中品地晶和三枚三品疗伤药纹尽数搜刮而去。若不是老夫辰力尽失,又怕惹来仇家追杀,岂容你这宵小欺辱!”
一拳击在旁边的地面之上,几粒小碎石还扎进了老头皱巴巴的手背上,老头却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这小兄弟真是奇怪,一夜之间不仅性情大变,就连那身体也是变的异常强悍。莫非他机遇之下贴了什么绝品药纹不成?”
“唉,想那多作甚,小兄弟与我和小姐以心论交,乃至情至性之人。此次又除去这恶汉,让我等免受这畜生屈辱。”想到这里,老头又暗自捏紧拳头,“可恨啊,我钟某人此时手无缚鸡之力,以后该如何护得我家小姐周全?”
突然老头的眼睛看向了兀自瘫坐在地上的晓风,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老头将那五颗土黄色石头拿起,轻轻的塞进了小孩的衣服里。接着拿起那三枚薄如蝉翼的东西,放了一枚枚在小姑娘身上。持着另外一枚,径直走向那身受重伤躺于地上的少年。
到得那少年跟前,只见他撑开少年身上的长衫,然后将那枚薄如蝉翼的东西贴在其胸口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贴在胸口处的薄片,一阵光芒闪烁,一根根微弱的光丝缓缓的窜进少年的胸口处。接下来,那薄片上突地亮起一种奇怪的纹路,随后,慢慢的融进了那少年裸露的胸口处。最后,那薄片毫无声息化成了粉末。
随后老头故技重施,拿起另外一枚贴在自己肿起的半边脸上,神奇的景象又一次上演。
约莫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那重伤少年,猛地咳嗽了几声,嘴里吐出几大口黑色的淤血,随后才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自己身边的老头,老头的脸颊也不再肿起,依旧是那种淡定的神色。
若是晓风再看向这少年,便可发现,这本来性命悬于一线的少年,此刻的脸色却尽显健康红润,哪里像是受了重伤之人。老头同样也是,脸色红润,虽算不上容光焕发,也不见丝毫重伤的迹象。
那重伤初愈的少年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向老头深深一鞠,感激之情甚是诚恳,却不带一丝低三下四之感。如此知礼有度之人,哪里像是一个脏乱不堪,无丝毫尊严的乞讨者?
老头倒是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那少年又将目光投向晓风,脸上显出一丝惊喜之色,随即就要踏步走向瘫坐在地的失魂少年。
老头却适时的拉住了他,向他摇了摇头,随后二人就地坐下,竟聊了起来。
随时初次见面,少年却似乎很信任这老头,只见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时而满目的憎恨,时而悲伤难忍。时间在这一番谈话中又不知过了多久......
再说晓风,当他目睹自己造成的那一幕血淋淋的场面时,心里顿时惊惧不已。
不忍......罪恶......愧疚......惊慌......等等情绪像***一般在晓风的脑海中肆虐。
“我竟然杀人了,竟然以这样一种血淋淋的方式结束了一个生命。我这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还如何能得到父母的原谅,若是朋友们知道了,该如何和我相处?此人若是还有家人,该会多么的伤痛,我又怎么面对他的家人.......”
在极度惊慌之下,晓风的思想变得盲目混乱,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球,也没有想到这恶汉有多么可恶可憎,更不会想到不除掉这恶汉的后果。
只有“生命可贵、杀人偿命、得饶人处且饶人......”等等观念惩罚着他,摧残着他。良久,良久......
晓风像是陷入了一个万丈深渊一般,越陷越深,就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突地,晓风的手心处隐隐闪烁出一丝红色的光芒,然后顺着晓风的胳膊、脖颈飞速的窜到其眉心处,进而消失不见。
在那东西钻进晓风眉心的一刹那,晓风脑海中的种种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一片空白。
没有人瞧见,此时那道消失的红光复又闪现在晓风的眉心处,一瞬间便又回到了晓风的右手手心,再也没了踪迹。
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满头大汗的晓风全身也放松下来。刚才的一切他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依然坐在地上的晓风此时虽还有些接受不了事实,却也不再那般难以自拔。
“我本不是要取这恶汉姓名,只因全力之下,有失分寸,却也不是我本心。如若我不阻挡,那位小兄弟必死无疑,以后老头和那可怜的小孩还要继续承受这恶汉的欺辱。”静下心来的晓风想道。
“况且,此时非彼时,通过今天所见种种,只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普通人的性命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今,自己属于这最低等之人,若是一味的忍让,恐怕要不了多久,性命便会从这世界抹去吧。”
想到这里,晓风垂在两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
“这天下,如我这般的低等人,不知凡几,必是经常受到一些持强凌弱之辈的欺辱,甚至残杀。我虽不忍,却也无能为力。若是能像那日骑在巨兽身上的壮汉一般,挥手之间,攻敌无形,岂不是能够护住身边之人不受欺辱了?”
晓风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此时他无比的渴望变得强大,心中那颗种子也越发茁壮起来。
站起身来,晓风转头看向老者。此时老头和那少年已经停止了交谈,那少年脸上还有几滴若隐若现的泪痕。
他们此时都看向晓风,老者凝视片刻,微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晓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再也不像刚才那般丢了魂似的。
少年则是站起身来像晓风深深一鞠,他从老者那里知道晓风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的言语。
晓风快步走上前去,托起少年。发觉到少年和老者此刻的伤势尽复,晓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神奇,晓风并没有纠结这少年伤势是怎么恢复的。
晓风又看向那老者,眼里露出疑惑之色。老者会意一笑,用手指向小孩睡觉的地方,晓风当即露出喜悦之色,就要走到那小孩身边。
突地,熟睡中的小孩浑身扭动不停,脸上还带着极其恐惧的神情。
晓风停住了脚步,低下了头,“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定被小孩看到了,此刻,在他的梦中,怕是看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哥哥吧。”
此时,老头却上前搀住晓风的胳膊,向那小孩走去,重伤初愈的少年也跟了上来。
走到近前,老头并没有马上叫醒小孩,而是仰头看了看天,随后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轻轻的推了推熟睡中的孩子。
小孩猛地惊醒过来,像是刚刚正经历什么可怕的事儿一般。晓风满是慈爱的看着小孩从梦中惊醒,可当那小孩睁眼看见晓风的时候,猛地从草堆爬起,然后躲在了老头的身后,一只手抱着老头的腿,另一只手还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颤抖不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晓风心里丝丝的疼痛。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正好看到少年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老头轻轻抚慰着小孩的头,低声向他说着什么。良久,见那小孩平静了很多。
老头弯腰拾起地上的几件脏乱衣物,递给晓风一件上衣,一条破裤,递给那少年一条裤子,自己也拿起上衣破裤,几人当即穿上。
只是那小女孩依旧离晓风远远的。随后,老头又拿起那大汉剩下的食物,几人随意吃了点,唯有那刚刚痊愈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吃了很多,完了,还向大家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老头将残留的些许食物用剩下的一件破衣包起来,缠在了腰间。再抬头看了看天色,赶忙跟那能言语的少年说着什么,那少年听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两人都看向小风。
只见少年匆匆的向晓风比划,他指指别处的废墟区,然后指向自己四人,两个拳头击在一起。随后,又抬起手指指天空,最后用手来回的往外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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