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玉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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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时似乎是半三更。帐中烛火微弱昏黄,袁大叔正借着光在看什么。黯淡的角度光源下,他的眉宇鼻梁,紧抿唇线,原本极其坚毅的脸庞棱角,都笼了一层柔光。

    我大气也不出,静静盯着他看,痴了良久。直至督师翻完了手里的页面,骤然抬头,又好像感觉到什么一般,转头一看。

    我立即,做皱眉揉额,睡眼迷蒙状。

    督师立时起身,走近前对我温声说,陛下,臣回来迟了。累得陛下久等。

    我说,爱卿回来就好。又问,爱卿,是吴三桂去找爱卿的吗?

    袁大叔点头说是。还说吴三桂见自己酒饮得颇多,特意一并回来,沿途开路,以防苑中野兽出没,惊了坐骑。

    ……吴三桂这回貌似够好人。

    我爬起,伸伸懒腰,看着烛台上蜡烛将尽,再疑惑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得知自己稀里糊涂睡了两个多时辰后,我只觉口干舌燥,便说,爱卿,朕想喝水。

    督师忙取了茶来,自己还先尝了一口冷烫。看他这样,我的心里真是比蜜还甜。接了茶在手,一口一口小小抿,舍不得一气喝完。

    此间再无他人,督师便伸手,给我整整衣襟,又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微笑道,陛下可用了晚膳?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指着案上吴三桂呈上的鹿肉丸子道,爱卿,朕睡前用了它,觉得滋味甚好,刻意留了半碗给爱卿尝。

    督师呵呵一笑,道,臣谢陛下厚爱。说完就打算捧起碗吃喝。

    我忙摆手说,凉的,不行。又起身下令,让内侍们去煨热了再呈上。然后,就坐着与督师聊天,聊他之前在进士营的见闻。

    言及那,督师很欣慰。他说新科进士,能文能武的不少,且个个,看似都有一腔护国忠心,今日就有好几人,跪地请求去辽东卫戍城池。

    我问,那爱卿是准了?

    督师目光炯炯,笑道,臣当年也是自请戍守边防,如今自然要提携这些青年后辈了,待他们在边关磨砺成长,陛下再无用人之忧,臣来日才安心。

    来日,什么来日?

    我看督师一眼,只低头喃喃说,在朕心中,袁崇焕只有一个,独一无二,谁也无法替代。

    督师似乎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问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抬头,明媚笑道,爱卿,朕恐怕,他们不少人都有私心呢。

    如今天下皆知朕最看重爱卿,甚至只要是爱卿麾下的人,朕眼里都与常人不同,逢年过节的赏赐也要丰厚,来日仕途的前景也必定大好——就是冲这个才愿意去苦寒之地,煎熬几年,博取青睐。

    督师怅然道,臣明白,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臣,会用心考验他们。

    我借机握住督师的手,提出了那个要求——我也要与他一并回辽东。当然台面上的理由可冠冕堂皇了,我说,朕是皇帝,也想亲自勘察新人。

    督师当然只能答应,不然就是“越俎代庖”。未免长梦多,我赶紧把此事变成了“圣旨”模式:下旨礼部内阁,准备开北狩一切事宜。

    言谈间,热乎乎的鹿肉丸子很快又端了来,督师试吃,连声称赞,口感滑嫩多汁。哪知,半碗下肚没多久,我还念叨着和督师出门散步间约会,他也爽快应下,结果,等我出门重新梳妆换了衣裳再过来一看,督师就已经伏在案上,睡沉了。

    连手里握着的,一叠进士履历,都滑落在地。

    这,这……我上前,低声唤道,袁爱卿。

    他不动不醒,呼吸悠长,面平静。见状,我控制不住,伸手,摸了摸督师的脸颊,胡须,再顺势,蹭到了他的脖颈衣襟处。

    可以摸得到粗哽的喉结。他呼出的气息,扫在我的手背上,肌肤起栗。

    竟然,居然,还没醒?

    我抽回手,终于,低头看一眼案上的空碗。可惜,督师一贯都将食物吃干净,碗里别说丸子,已经连葱都不剩半点了,无法检验。

    怎么办呢?

    留神听,外间无人,更响悠长,留神看,正是良辰景,万千风情。

    思索一阵,我咽下一口口水,就决定,不如,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我才懒得去追究吴三桂是不是给我下了安眠药意何为,我只要……督师在接下去的两个时辰内,会睡得人事不知,就行啦!

    立时,我将督师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勉强架他上,按捺兴奋,抖着手给他解了罩甲衣袍,脱了靴袜,盖了被褥。

    又唤来,什么话都不敢说的贴心公公,要他准备热水,让我给督师,洗脸擦身烫脚。

    吧?服侍老爷,这是一个,应该尽的义务!

    尤其,当我卷起大叔的裤管,将他双脚,小心翼翼捧入注满热水的金立龙凤盥盆中,再以一定力度,给他捏揉脚心时,我分明,听得昏睡中的督师,舒服惬意地,低哼了声!

    哈哈,我伺候得不错吧?这就是,侍的生活!我是一个高素质的贴心人!

    虽然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他“仙死”的计划ABCDEFG,但伺候他梳洗完毕,我也不敢真再多做什么,熄了烛,乖乖回我自己的帐中休息,台面上,又做足了循规地样。

    可在心里,却邪恶地期盼:吴三桂能不能再给我送些,加了的食物?这样,我也可以,“借刀享用”了。

    次日,我对吴三桂和颜悦,他却什么动作也没有,好像下药的不是他,进帐篷的也不是他。

    倒是督师那边,他对自己怎么突然昏睡过去,起了疑心,我反倒只得绞尽脑汁地搪塞——说大概是朕身上新佩的囊,里面放了红夷国的新货熏衣助眠,当然是郑芝龙送来的云云,反正督师不好去查证。

    此次狩猎,共三天。皇帝的携,最后统共打得麋鹿二十四头,野猪十头,獐子八只,野鸭野兔各百。无论如何,应付六百个人的筵席是够了。

    而不要脸的史书,则把这些统统记在“崇祯七年十一月狩猎所得”目录下,后世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个擅骑射英姿勃勃的人物,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最终掏了窝兔子洞,将哺乳的幼兔喜滋滋抱在怀里的皇帝?

    又,七年十二月初一,南苑开宴,六百新科进士,在晾鹰台下,坐得整齐。天子崇祯,命兵部尚书袁崇焕,代己劝酒一轮,端得是尊荣无限。席间,天子停箸,笑问:何处异扑鼻?何处玲珑悦耳?

    众人皆疑惑不解。

    唯三边总督洪承畴,略一思索,朗声道,桂林之满目,所以异。昆山之垒玉,所以玲珑。

    君臣之间,一问一答,将满殿才俊,喻为桂枝昆玉。后又赠,新科进士,每人绸囊一枚,内藏玉屑桂糖,以示德行品,莫失莫忘。此为佳话。

    以上,又是史书的自我堂皇。而我真实的,YY的想法则是:嘿,像不像,结婚送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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