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的朝廷员,在府第大门口排成两行,向崇祯的舆车行跪拜礼,三呼万岁。我一眼瞥见吴三桂,穿着他的本职朝服,杵在大门中央位置,规矩地接驾。
原来,明代员成婚,穿的都是服啊,我点头,反正也是绯红,够喜庆。啊,皇帝结婚,穿的好像是通天冠服,也是绛红的呢!
我忽然打起了什么时候找个由头穿一穿,再让袁大叔同时也穿服……这样两人穿的都是结婚装了!
哼哼,走着瞧吧。不是还要拜什么列祖列宗吗?太容易了,我可以拉了督师一起去太庙!
一边想,我一边示意众人平身,在簇拥下,与袁大叔一道走入宅中,只见眼前一,不同等级的诰命夫人,钗翟衣,五光十,也排着队伍冲我伏拜,真像千树万树的耀眼百,一齐栽倒下来。
好容易大摇大摆进了大堂,坐了最尊最高的首位,我便四周打量,地上没有一处不铺红毡,庭院中的树上,都挂着红绸绣球,真是一片喜洋洋。
再细看这喜堂内的摆设,一副巨大的金童玉图挂在厅中,一个捧红桃,一个握莲,其下放着一对掐金丝的景泰蓝鸳鸯八宝盒,寓意满,十分喜庆。整个厅中,处处都可见烫金双喜红蜡烛,瑰丽绚烂,晃得我眼都发。
现在还没上菜,我眼前的桌子上摆了几十个碟子,放的都是果品点心。我随意捻了一块,在口里嚼了嚼。
不错不错,我叫督师来尝一尝。人呢?
我张望间,外面的爆竹又响个不停,并加着鼓乐声,难道吉时到了?可我还没看到新娘的影子啊。
吴三桂分开众人,又伏地,领头冲我行了一套三跪九叩之礼。“臣谢陛下赐婚厚爱,臣谢陛下大驾光临。”
我抬手让他起来,然后站起身,努力在熙熙攘攘五光十烛光照得红彤彤的人群里,寻找袁督师,他方才还和我一道进来,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人了?
忽然听吴三桂啪啪拍了两巴掌,说,吉时到了,请陛下上座。他在门内鼓掌完毕,门外侯着的所有小厮侍,也齐齐拍起了巴掌。
鼓乐声再响,于爆竹烟中,正门再度大开,一台大红礼舆,被渐渐引入了内。那舆车顺着红毡,小心翼翼地被抬近了门,四周有几位装束华贵的夫人充当扶引,果然一切都是按照皇族子的出嫁礼仪啊。
我只得坐回原处,眼睁睁看着最终舆车上,娉娉婷婷走下来一位,九翚四凤,翟衣盛装的子来。哦,新娘并不像我想的那般用红盖头,只把凤冠的丝穗放下来就成了。
田家,容丰饶,华衣珠翠,步步生莲。她应该和田一样是一双小脚,戴那么多东西还走得这么稳当,也多亏了身侧,还有一位诰命夫人扶着她呢。
我无意扫一眼那大妆的夫人,烛光挡住了她的面容,炕真切,只见她似乎含笑,低着头偏望向身侧田,头戴的珠翟牡丹冠竟是半点也没偏斜。
待这一行走近前,我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差点没从座椅上跳起来:这不是袁大叔的正,阮阮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怎猛吴三桂家这么熟悉那督师又在哪里?
有阮阮的地方,督师还会远吗?
果然,待田被搀上了内堂,与吴三桂一左一右双双立了,打算冲我再度叩拜之时,我已经瞧见,阮阮退下一旁,站到了,正装的袁大叔身侧。
袁大叔望着她,微微笑了笑。貌似,还有个牵手的小动作。
司礼监的公公大声唱喏着什么,我没听见。我眼睁睁地,就看到袁崇焕伴着他的结发子,与吴三桂领着他的新婚子,和更多成双成对前镭喜的员夫一道,朝悟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匹配恩爱,典范和谐。再也没有比居高临下的我此时一眼望去,更清楚的事实了。
我攥紧了手里的丝质龙袍。
……袁大叔也穿着一品朝服……阮阮穿着朱红的命大妆……看上去很般配,真像他们二人又结婚了,还是在我眼前。
………这个喜堂,这群宾客,这烫金红烛,金童玉,好合鸳鸯!
好你个吴三桂,这么安排一番,以为我就会被打倒屈服死心了吗?你太小瞧我了!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金刚无敌强?
我早就知道,阮阮是无可动摇的大!你把她叫来!好!不就是拜见夫人吗!!我还真的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我愤愤地想着,这该死的吴三桂,原来非要我带大叔牢加婚礼,就是为了这缘故!他郁闷不到我,总有大叔可以郁闷我啊!
气死我了,我居然还给他贺礼?早知道如此我、我……
这时候,堂下新人,拜完皇帝拜天地,拜完天地拜双方父母,再夫交拜,田就被阮阮牵引着,送入洞房去。
从大堂到院子到门外,大概有百桌席面,皇帝我独自就占了一桌。底下男员们坐一侧,家眷坐在另外一侧,还用屏风隔开以示男有别,两拨人在和和团锦簇的气氛下,吃酒夹菜。我看座次,哪怕是朝廷公卿与首辅,都公推袁大叔坐了席下首位。
吴三桂一身红袍,在我看来此刻活像厉鬼。依惯例习俗,他又捧了长露酒,先走到我面前来,开始敬酒。
我见他走过来,顿时下令让身边随侍的公公宫都下去。
他手里是红喜百子珊瑚杯,我再看看自己桌上的这个,居然是一对儿?所以我,坚决不喝,皮笑肉不笑,以手揉了揉额头说,朕今日不能喝酒。
他说臣不敢勉强。
我低声说,是吗?你还有什没敢的?
他故作沉思状,也压低了声音,臣不明白什么地方惹陛下不快了。莫非是臣的嫔相选错了人?可陛下想一想,若要寓意夫和恩爱,还有谁比督师伉俪更合适呢?
见我说不出话来,他又说,罢了,陛下不喜欢喝酒,臣不敢勉强,臣这就去给袁督师敬酒。等稍后袁夫人回来,也要代臣子向众位诰命夫人劝酒一轮呢。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涌起了个盘算,再一抬头,吴三桂已经礼毕下台去了。他直直往袁督师为首,最尊的客人一桌走,如果挨个都劝上三杯,可需要一段时间啊。
我,便借口更衣,飞速离了大堂。反正,没有人可以管束皇帝所以我,直接往后府内院方向去――――
在九曲长廊上,我远远就瞥见,袁夫人阮阮,领着身后几位吴家侍,点翠不颤,流苏不晃,步履庄重地缓缓行来。
这就是有教养的明代贵族夫人步履吧,见识了。不过真奇妙,当年她误会我伤害大叔,打了我逃走的时候,裙据飞扬,跑得可快了,唉。
现在她和我的身后,都有众人跟随,所以我应该能避嫌吧?袁大叔不会以为我又对他老婆打起了主意吧?这个点子过时很多年了!
我深吸一口气,瞧着阮阮对我伏拜行礼。口中道,夫人请平身。
然后,众目睽睽做证明,我只是问一些常见问题。例如,夫人是何时来京城的啊等等。
从阮阮的回答中,我得知,原来,田皇亲写信请求,吴三桂又派人亲自,把她从东莞接来京城,住在田府中,与田淑英相处了一个多月,教她一些,闺阁之事,夫之道。
可恨,都是发生在我去北方的时候!当时场面上风光开心,不料背后被人下了埋伏啊!
得知这些,我已经不想拐弯抹角打探阮阮有没有和大叔私下见过面了,反正,大叔每晚都和我在一起,至于回京后的几个白天……唉。
再说说场面话算了。
我见侍手中捧着酒杯酒壶,就笑道,吴三桂正在大堂与宾客劝酒,用的是长玉露,那酒烈,恐怕不适合夫人眷们。
她微笑答道,田府嫁,备下了儿红,正要出去代主敬酒与诸位夫人。
我说夫人,一圈敬下来,夫人不会醉了吗?督师明日要去辽东,如果督师不巧也醉了,那今……夫人要如何照顾督师呢?会否耽误督师明日赶路?
其实我,只是想抢夺一下今晚袁大叔的归属权。
阮阮温柔地低着头,口中说,陪伴崇焕多年,很是了解夫君。他长年又在军中养成习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喝醉的人。
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喝醉的人。
我闻言,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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