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肩头一路下滑,我又自然而然地搁在了他腿上,睁着眼睛仰望督师道,爱卿,你还记不记得,牡丹庭里,你最喜欢的一句就是――――
他的眼里有微微的动容,凝视我的神也更温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拉着他的手,如鲠在喉。却最终说,爱卿,朕很爱听你背诵的声音。爱卿可以不可以,拣记得的段落,背给朕听听?
袁大叔低声说好,一边抬手又轻轻理起了我的冠发,一边背道: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我阖了眼,含笑听着。感受他指尖传来的热度,感受他身躯的安稳,每一点一滴,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我是这么喜欢他,每一天每一秒,都舍不得与他分开。但,近的来看,会盟完毕,送我回北京后,就分手在即。说远,更是有不可捉摸的将来。那么,现在我,我是要微笑的。
所以,当他背到那一句时,我只能抬手用袖宗住了眼,咬咬唇,继续绽放出浅浅笑容。
陛下?
我摇头道,呵,无妨,朕只是,太喜欢这句了,太喜欢了。
督师无眩但那之后,他却对我越发的好了。我用膳时,要他与我并肩坐着他也肯,休息时,他更是恢复了从前与我的亲密,任我倚着他。
我便掩耳盗铃地享受下去,如此倒很快把其他心思都丢开了,活祷心没肺,无比快乐。
那一日,袁大叔正亲手切了瓜,掏了瓤,用勺子舀出一个个小圆球来放在盛了牛乳的碗中。而我,则在给袁大叔剥橙子,剥得一手甜粘粘的汁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王德化在门外说,陛下,林丹汗邀请陛下今赴宴。
我头也不抬冲门外说,知道了,哪天晚上没筵席?朕,正在与袁爱卿商议穿哪件衣服,稍后就来!
王德化道,陛下,奴婢听说,今非比寻常,好像有什么稀世宝物,要与陛下共赏。
我一思量,袁大叔已经将碗端给了我,笑道,“陛下请用,还是臣动作快一些。”
我说,朕也剥了三个,一丝梗络都不留,还蘸了盐。然后一举手,把手里拿着的两瓣蜜橙,直直往大叔唇边送去。
大叔愣了愣。我执拗地举着手不放下,他便只好张了口,吞下私嘴边的橙,也不知是不是囫囵。
如此这般,我好像,完成了自己对于袁大叔的一个终极梦想?亲手喂他吃橙?和预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不过,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蒙眼吃螃蟹的那个情景?
胡思乱想间,袁大叔却端来了澡豆泡的水,与我洗手。一边正容敛眉对我道,陛下,林丹汗不是简单人物。陛下今还需事事当心,切莫……切莫口无遮拦,乱做承诺。
我狠狠点头。握住大叔的手道,“朕一定不会让爱卿失望。随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档!”
当,我穿着十二团龙盘领衮服,日月在肩,星辰在背,金丝翼善冠,颇像个人样地气昂昂仪态万方出了场。
而袁大叔,则是一身红纱飞鱼袍,紧伴着我的位置,端正坐于下首。我看一眼与我并排坐着的林丹汗,忽然起了一种,把这壮硕不形男从位置上推下去,好让袁督师坐在尊位上的想法。
有朝一日,不是私下独处时,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袁大叔也与潍然并肩,华服携手,俯视众人呢?这个,比私下吃东西,更加妙百倍!
要怎门能做到这点?
干脆,等回北京,我就找个戏班杂剧团,进宫,整天在宫里给我唱,《男王后》《双合欢》《金门戟》、《分甘记》《龙阳君泣鱼固宠》、《男风记》等等等等。然后如果善于揣摩皇帝心思的温体仁能够上奏一本说不如同也可成婚……他就是崇祯的再生父母啊再生父母!
反正,明末的风气就是这样,皇帝也可以当一把领导时尚的潮人!
我想入非非不自主傻笑,引得袁大叔低咳嗽一声。我忙装作看一看案上摆着的吃食,指着汤羊这道对他说,爱卿,你想要吃哪一处的?朕切给你。
督师道,怎劳陛下?还是臣先为陛下奉上罢了。说完便起身,以小匕首切了块腿肉呈给我。我说,太大了。便也拿起刀子,分了一半,递给督师。
这一番君臣亲密的模样当然落在了林丹汗眼里,他很快就通过翻译问,这几日怎没见袁督师的如夫人?
我笑道,朕已经安排军士将她护送回喀尔喀去了。这也是袁爱卿的意思……
林丹汗听翻译转叙完毕,面上依旧露笑,摸摸胡子对袁大叔又道,袁督师能让她如此俯首听话,真是令本汗吃惊。
袁大叔拱手行礼,淡淡说道,大汗夸奖,令她俯首的也并非臣,而是我大明注重的三纲五常,伦理本分。
我顺着大叔的话又对林丹汗说,其实也就是告诉人什么叫本分,比如在家要听父母的,子嫁人要听丈夫的。大汗,你的儿将来要做我大明皇家的媳,朕虽然觉得草原子天豪爽,颇为可爱,但来日太子登基,后宫佳丽三千,若令公主不知半点大明子之纲,朕恐怕……
林丹汗一听,思索一阵答道,她既是要接入大明京城教养,陛下只管让人教她大明子礼仪,无妨,无妨!
我又亲手给林丹汗斟了一杯马奶酒,说,将心比心,若大汗放心不下,每年或是派遣使者,或是大汗亲自来京城看望,又有什没好呢?她虽然是我大明媳,但也会铭记自己是蒙古王的公主,身负和平使命,万载流就像王昭君啊,文成公主一样。
林丹汗点头。我却觉得,他这样梦想恢复祖先光荣的男子,给他一个太平边境,容他发展强盛起荔,事情会怎样可就不知道了。唉,还不如快让看上去憨厚的额哲继位。
……其实,也不是没有方法啊?我记得,历史上的林丹汗,是感染天而死。现在虽然他应该不会被皇太极追赶撵到青海染上这病,可是……
大明天传染与防疫研究所,不就在京城郊外?
……我要一个太平的天下,怪不得我了。把心一横,我对林丹汗笑道,此次朕出门一行,瞪大汗盛情款待,来日依盟约送公主进京时,大汗不妨也作客京城?好让朕也尽一尽地主之宜?
他一口答应下来。
我笑着也一举,他倒给我的马奶酒。双方共饮。
酒过三巡,林丹汗却突然命人把堂上的蜡烛悠都熄去一大半。在黯淡下来的光线中,他起身带着一分酒意,十分得意地对我道:“说姥愧,本汗邀请陛下前来观赏宝物,直到今天才兑现承诺。”
他说话时发出浓重酒味很不好闻,但我强行控制自己不要扭头,朗声说,只要宝物名副其实,不让朕失望,等多久也值得。
自然不会失望。
他一击掌,便有几十个奴仆,推着一口巨大的柜子,吃力地步入厅中。他说,此柜乃是万年铁木髓所制,刀砍火烧不损半点。
我在心里说,确实是棺材的好料子。
又见林丹汗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他下首的肌肉王子与囊囊太后见状也各自取出一把,他再拿了这三把,齐齐插入柜中的圆孔,只听得一阵机簧作响,林丹汗再用手一拉,将柜门拉开。
内中只有一个镶金嵌玉的匣子。他捧起此物,端来案上平放端正。再从怀里掏出小钥匙,打开盒盖,一瞬间眼前一,宝光溢彩,几条模糊龙影投影盘亘于殿内。
我却只想到五个字――――放射物质。下意识地想到照多了会得急白血病,一个后退,正跌坐在椅子上。但其他所有人,都以为我被震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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