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叔直言:蒙陛下不弃,臣会留在京城,尽力辅佐皇上,鞠躬尽瘁,尽一个臣子的本分。顿了顿,陛下忘了吗?
我摇头,先欢喜道,没忘,爱卿答应过朕的。复又低头,只是,朕想知道,爱卿可羡慕那些家有儿之人?
他一笑,陛下怎么突然问起此事?骨肉天伦之乐,世上有几个人不会渴慕呢?
我期期艾艾的说,如果袁爱卿有意,朕可以下旨,让爱卿过继子嗣……爱卿是要从袁家宗族里挑,或是,或是有其他意向,朕都可以为爱卿作主。朕想,阮夫人独自守在东莞,里怕是也会觉得孤寂……若有儿陪伴……
袁大叔听我这么说,眼里在一瞬间泛起了失神的温柔之,但他很快答道,臣谢陛下厚爱,既然陛下如此说,臣便写信给拙荆,看她意下如何。
我嗯了声,抓着机会鼓起勇气问,爱卿,朕听说前年的时候,爱卿的如夫人也曾有过身孕,那后来怎样了?
袁大叔沉默一阵,似是低叹了一声,终于说道,陛下,有些事情或许是天意。
我哑然,难怪那小,那棉崇祯。好吧,她恨也就恨,可是袁大叔会不会暗暗恨我?
强忍心头百感,我勉强对他说,爱卿……朕看她对爱卿情意深重,只要身子没受损伤,来日应该还有机会吧?
袁大叔却扬眉望了我一眼。
在我剧烈的心跳中,他缓缓说道,“陛下,来日也不会了。臣正打算写封休书与她。随后遣送她回喀尔喀部。”
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分辨这事情对我到底是利还是弊,满脑子的都是宴会那天,这小非要赖着督师的刚烈劲儿,就算是刚刚,她离去之前不还和督师“亲热”了一下吗?
休了?骗人!可是……
我张大了口,询问道,爱卿,这是为了什么缘故?
袁大叔却突然,翻身下,行了个标准的请罪跪礼。臣有罪。臣未能管束好家眷,竟然令她口吐大逆不道之辞。
我忙爬起来,爱卿,坐下说话!
袁大叔不动,只又庄重言道,陛下,虽然她是喀尔喀部族长之,但陛下明鉴,她一个子,对林丹汗所言攻打我大明之事,纯属人口舌。
啊……这事情督师也知道了?
“臣身为大明臣子,断不能容此大逆不道的诳语,但此事因臣而起,也理当由臣了结,只是,陛下可否不要大张旗鼓,与喀尔喀部再做计较?”
袁大叔在请求我,一贯来说,他的任何愿望,我都绝对不会违背。可是现在,我却渐渐地领悟了――――休了她才是保护她。
袁大叔再怎么看我,也不会想到,我这个“崇祯”,根本对小说出“要攻打大明”这种话,毫无一个皇帝应有的震怒吧?
他以为,我一定会对这小算帐?一定会杀了她?而他,则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所以才想把她远远地赶回娘家部落去,崇祯也就鞭长莫及了?
我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十分狼狈的境地――――若要让大叔觉得我是明君,就不能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不在乎国家安全。若真装出个明君的架势来,又等于要给大叔施压逼他大义灭亲?
我该怎么做?
沉吟不语,再望向袁大叔,见他眉宇之间,神肃穆,我咬咬唇,轻声道,爱卿,此事林丹汗早已透露给朕,想必已不是什么机密了。
大叔低头,以手撑地,复又要叩首。
我决定,把矛头转移到林丹汗身上。所以继续说,爱卿,朕若是真以这罪名缘故,对喀尔喀部大加指责,他们被我大明和察哈尔威慑所迫,是会处死她吧?
袁大叔微微颤了一颤,说,是。
我探手过去,拉住袁大叔的胳膊,爱卿不说点什么吗?
他说,臣请并罚臣不教之罪。
我轻轻笑了笑,爱卿,你也太……为何不对朕说,若真追究此事,才是中了林丹汗的圈套?为将来更远之后,埋下患?
良久,袁大叔斟酌着答道,若臣开口,总有刻意偏袒开脱之感。如今陛下已领会其中深意,臣甚欣慰。
我说,爱卿,你起来吧,朕继续和你聊。
袁大叔依言又坐回头。我拉着他的手,目光炯炯地说,林丹汗把这消息透露给朕,没安好心。一来,他想看朕会不会和爱卿翻脸,或是想让朕对爱卿心怀不满。二来,进一步深究则可以埋下我大明与喀尔喀部的矛盾仇恨。
既然知道了别人打的主意,为什么朕非要让他得逞不可?所以于公,朕决不会追究此事。
而于私……我目光楚楚,索亿大叔肩头道,“爱卿,若她死了,你会伤心。朕不要爱卿伤心。”
他的肩膀并不如辽东汉子那么宽,却坚稳如磐石。我嗅着披甲金属与皮革的味道,轻轻眯上眼。这气息,让我想起了他今与那一群人和小一道,出得宫来,怕并不是寻我。
而是,他要悄悄送走她,要她今后平安。若有什么,自己一人承担。决不要让当年的惨剧再重演吗?
不想正遇到了回途的崇祯皇帝……所以当机应变了。
我依旧闭着眼睛,低声说,爱卿,近日之内,你速速安排她回娘家去吧?若迟了,我怕林丹汗还会借机生事。爱卿若要送她也好……不如索安排些人马一路护送更稳妥。不然如果她在路上出事,朕也背不起黑锅。
我的气息拂过督师的肩头,听他说道:陛下待臣……
他说不下去了。
我微微笑,幸福地不动弹。其实袁大叔远远还不知道我要怎样待他。他想不到,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江山万里,太平之势,包括皇帝崇祯的心,全都是因他而生,彻底属于他的。他想要怎么样,都可遥哪怕被他踩在靴底践踏一番,我也会依旧,笑着抬头凝望他。
……是有点贱。可是已无法自拔。
好像我又哭了。为了自己悲惨的幸福?我不知道,但或许是眼泪滴入了大叔的脖子,他浑身一颤,继而环住我,轻轻拍起了我的背。
我抬头望着他,这是个机会吗?告诉他我的心思,和他的是一样的?也只求,他分同样的心思在我身上?
可是,明明唇已张开,喉咙却硬是发不出声――――我在害怕。害怕一说出口,连目前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陛下?
我只得吸了吸鼻子,爱卿……朕忽然记起有一事没和爱卿说过。从前田皇亲,想把他家儿,田,嫁给袁爱卿,即使先做也无妨……后来被朕给搅黄了。
袁大叔低笑道,臣多谢陛下。臣此生再也不会纳,更不会让臣的子下堂。
我哦了声。
大叔又道,陛下,臣已经是年纪一把的人了,也不知……何苦来?那些年轻娇,自然要与少年勃发才堪匹配。
我摇头,爱卿,朕……朕曾听寿安宫的老宫闲聊,未进宫时,她家乡有个叫李文绣,说过一句话,朕以为很有道理。
督师问,什么话?
我抬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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