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师惊愕,我冲他一笑,“袁爱卿,万一有什么事端,朕穿盔甲也更方便。”
袁大叔无语,随我。便坐下专心致志处理他的军务。其气场之严谨,让我都不好意思折腾出声响来。
怎么办呢?如果是阮阮,丈夫在忙正事时,子应该坐在一旁,安静地缝制衣衫吧?多温馨,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了袁大叔在去辽东前,曾经是福建邵武县令,那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携带家眷上任?
大叔的爱百姓,从那时候就开始表现了。据说有一次什么地方失火,他居然亲自上房,一道扑救,这就是值得表彰的国家干部!
我点头,大叔埋头不看我。我只好掏书来看,厚厚一垛呢。首先,是《邵武县志》。我喜欢一个人,自然要研究他的过去,他的父母,他的七姑八大姨,左邻右舍,小学同学……讨好的讨好,沾光的沾光,用集体的力量,来营造配对认可。
这东西我在北京皇宫里,已经看过了。但如今再看,我还是一边点头,一边发出赞叹的嗯嗯声。
除了救民于水火,大叔还能平反冤狱,不但神探狄仁杰的活,他干了,分外的事,比如关心边境问题,组织招募志同道合者,袁大叔那也是孜孜不倦。
看来,什么事情都喜欢管一管,是袁大叔的老习惯。那他……能不能多多管一管皇帝我?
我抵着卷宗,歪头,看一眼袁大叔,结果他还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难道他不关心皇帝在看什么吗?
我清清嗓子,低声说,爱卿,朕觉得,你当年在邵武聚奎塔题写的门额极好,苍劲刚武,朕实在太喜欢了。
袁大叔说,谢陛下。
这,这就没了?他不说,幸得陛下青睐,臣改日也写一幅字送给陛下?
我主动算了。所以我又说,爱卿,朕乾清宫的匾额有些陈旧……字迹也斑驳了……
大叔回复说,既然陛下喜好臣的字,那臣来日定呈上亲自书写的大字,供皇上挑选决断。他一说完,就又收回了视线,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承认我就是渴望大叔时刻把心神分一点在我身上所以我……使出了杀手锏。放下邵武县志,取了一本,《》在手,又拿了一本杂剧词《男王后》垫在手底下。
皇帝,要看书了。皇帝,要欣赏男男之恋了!
我打开,双眼盯着纸,一心盘算着对面的督师,心猿意马了好久,只恍惚觉得,袁大叔似乎在皱眉?又似乎没有?他怎么没表态啊!
好吧,大叔也看过,他大概觉得皇宫里的宫多了,皇帝看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确实也对,这书里的道具,宫中都有,这书里没有的道具,宫中还是有。
不得不油药。所以我,以视死如归的精神,将一丢,干脆拿起了《男王后》,作津津有味欣赏状――――这王骥德,词还是写得不错的~
袁大叔,端起了案上一杯茶。
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低念道,“我后宫嫔虽多,看来倒没有你这们一个姿。你明日若当得我意,就立你做个正宫王后。你意下如何?”
念罢抬头,他不会用茶泼我罢?算了,反正穿着盔甲。
只见督师微微含笑,我以为是我眼。这笑容,那真是,让人的小心肝噗通噗通七上八下上可升仙下可入地。
袁大叔说,陛下念这段,倒令臣想起了幼时趣事,故而发笑,陛下勿怪。
我问,是什么趣事?
大叔从我手中轻轻取过那词本,笑道,此剧已在民间流传多年。臣幼时在故乡看过,记得当年还溜到戏台后间,不但开箱看那戏衣,还用笔也相互对勾了脸谱。
我说啊,对勾?督师和谁?
他笑而不答,我只敏感地想,神啊,不会是那阮阮吧?大叔却看着那本子,也念到:说什么娇宠柳,惜玉怜。我虽则是重茵湿透浪,也子索舍死承当。
――――陛下,虽然这陈子高貌如天仙,但毕竟是男儿身,被召入宫却又与公主结下私情,臣以为,此事也就是生旦戏子在台上唱念一番罢了,断不可仿效。
我心虚,只好使劲点头,乖乖收书。
或许是为了奖励我的听话乖巧?须臾后,大叔也收了收桌上的文件,含笑对我道,陛下可乏了?不如就寝?臣自会在身边守着。
所以这一,袁大叔虽然和我一道最终躺在了榻上,他却始终穿着盔甲,还将那宝剑,就放在手边可及之处。
心虚的我,虽然宽衣解带,露得甚多,却怎么也不敢,向他躺的那边挪过去,一整,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袁大叔的背,也不敢伸手,碰上一碰那腰线。
一都没怎么睡的我,第二天骑在马上,感觉就是晃晃悠悠如摇篮。眼前只有蓝天白云绿草牛羊,这景当重复看了几天后,也就起到了催眠效果,我张望着想去看袁大叔刺激刺激大脑,然料在绿油幽广袤牧场上,瞥见了几点红―――他们并不是牧民。
待那一行人走近了,我才看清原来是喇嘛。这不稀奇,林丹汗自己就先信奉黄教喇嘛,然后又封了红教的喇嘛为国师,在红与黄之间立场的改变导致他多了不少麻烦……
现在这些人,穿着红的僧衣,畜着头发也带着红帽,肯定是红教。怎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草原上?难道,是有大人物要和大明皇帝牵线会面?
我迅速地在心里打好了主意:红教也好,黄教也罢,统统值得尊重,一碗水端平,至于皇帝我?我早有信仰――――马列主义思想邓小平理论的光辉永远笼罩在我的心间,就不用再劝说我信奉红OR黄了吧?
我摆出POSE,只等友好的第一次会面开始,哪知,最后竟然被无视了。他们摇着法器,直接往林丹汗的携而去。
然后,过了没多久,我们就在一个无名湖再度安营扎寨。这里真奇怪,水面没有天鹅野鸭,中午的风吹过湖面,在七月的暑天也让人遍体生寒。
事情有些怪异啊。我正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林丹汗与肌肉王子就亲自找上了门,向我,致歉以及请求。
原来,这个湖是察哈尔境内,有名的,咒湖。四百多年前,成吉思汗屠灭此地,城郭沦为废墟逐渐被牧草掩盖,但灭家亡族前,愤恨对天诅咒之词,却似乎总在纠缠作祟。
这湖里,几百年来,什么东西掉进去全都失踪,连尸体都浮不上,正应了诅咒中吞噬仇人之意――――好吧,到底想要崇祯皇帝做什么?
我总不能说,这肯定与地质结构有关,既然想破除诅咒,不如先走近科学。
林丹汗坦白说,此咒既然因血誓而起,喇嘛提议也以尊贵之人的血咒平息……什么?那不就是要我流血?
这一瞬间我想起来的是欧洲黑祭祀少男少开膛献祭,并玛雅人推着贡品躺上石台――――救命啊啊!!
袁大叔一听完就愤愤而起,说怎么能让皇上如此涉险,此事断然不可应。
不答应了难道翻脸?带着队伍在茫茫大草原上折返回大明?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又可能有皇太极的黑枪埋伏,想要安全,久死死与林丹汗绑在一起不可。
这个林丹汗,邀请我来确实没安好心。先斩后奏,是容不得我不答应。那好吧,问作平静地问,需要多少血?
林丹汗忙说,歃血为盟那样,划破手指几滴就可遥
那成。我冲他笑道,也露出白牙:既然蒙汉已合同为一家,朕又怎么忍心看到,兄弟的子民受到诅咒威胁呢?朕,于情于礼都该应!快准备吧!
这话一出,袁大叔又已不及返,我见他脸难看,心想这应该是为了我担心吧?真好。于是,等其他人走了,我拉住大叔的手坐下,说,爱卿,不用担心,肯定没事儿~
袁大叔说,陛下不知,藏传佛教不比中土,很多喇嘛都熟知诅咒巫蛊之法,臣是怕陛下……唉。
我睁着无辜的眼睛,说,朕是要和他们各方面都搞好关系,干嘛还要诅咒朕?再说,朕爽快应了,就给林丹汗一个多大的人情啊。何况爱卿不是曾遣一个喇嘛为牵线人,与皇太极和议吗?爱卿都不怕与喇嘛接触,朕为何要怕?
大叔总是不放心,但不放心也没用了。他哪里知道,其实我基本每天都诅咒一番原版崇祯,如果真有什么灵验的法子,我还想学学呢。
晚膳过后,天渐暗。林丹汗已经在水边准备好了仪式,我也听他说了步骤,点头表示明白,又看着那五位喇嘛大师,分别站好,口中念经。
我眼看这肌肉王子从靴中抽出一把雪亮小刀,往自己手指上一划,随后将鲜血接在一个碗里,再递给林丹汗,他也依样画了葫芦。
把碗递给我。我一看,这个,似乎是人头骨琢成。不过还好,这只是代表提醒世人不必执着于短暂的而已,很有道理。
我没接过那把匕首,而是转头对盔甲披挂整齐的袁大叔说,爱卿,朕要你腰间佩的宝剑。
袁大叔依言解剑,双手恭敬呈给了我。我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他始终解不开的眉头,短暂地,一把握住了大叔的手。
这双手温暖宽厚而粗糙有茧,一触便知其辛劳。他怎么可能不辛劳?他又是为了什么如此辛劳?
主意已经在我心中打定。
松手,转身,我来到供桌前,放下碗,于经文祝祷声中,毅然抽出了剑,那锋芒寒光,大概也映得我的双眸雪亮――――或许,我杀六王时,诅咒崇祯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吧?
我咬牙,用手,握住了那剑锋,微一用力。眼看着鲜红的血,一脉脉沿着剑尖,流到了碗中。这是崇祯的血,这一份,是最多的吧?
然后,我端起碗,一手持剑,缓步走到湖边,手一倾,将碗中的王者血水,尽倒入湖中。浓之红,漾入不见。
念经声更大,耳边还听得法器摇铃响,佛与菩萨,或是水底的怨咒亡灵,可都听到了吗?
我没有,在心中默念驱邪咒语。
我盯着那黝黑的湖水,一字一字,在胸中狠声道――――地狱,可有十八层?地狱,可收我刚刚奉上的鲜血?我,也是以血来供养来诅咒,若有厉鬼,无畏驱使,永不弃咒。
我要咒的,是那千秋万代,或为金钱,或为名气,肆意糟践英雄人物的,狗蛭蝇蚊。他们间哼哼汪汪,博无知者众,什么英雄都可打倒践踏吧?爽吗?
但这般行经,毁的,却是贱土地上,对忠诚赤胆的信仰!此等大罪――――若有厉鬼,定缠其身,定噬其魂!
要铁钳拔舌治其诽谤,蒸笼暴皮惩其传讹,铜柱炙筋罪其污蔑,油锅焦骨恕其陷害,血肉磨浆还其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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