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乱坠下的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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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历史本来如此,还是我的挑拨策略太成功了。

    多铎并没有哭诉母亲如何去得不甘凄惨,当然他也并没见到阿巴亥死时那刻的惨状。他只是说,等那天急冲冲迈入母亲的寝宫后,就发现,她已经全身盛装,冰冷地躺在棺中。原本贴身服侍母亲的侍们也在他们兄弟到来前,一道“自愿殉葬”了。

    他摸了摸脸颊,说,我第一次被哥哥打,也就是那一天。

    我说,被满洲第一男子的那位哥哥打吗?

    他说,当时我扑过去抱住母亲,发现她的脖子是断的……然后我想狂叫……哥哥就在这时候狠狠揍了我,又把我往外面拖。我死命挣扎要喊叫,哥哥就忙用手捂我的嘴,最后居然把我弄晕了。

    他转头看看,或许是我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神,多铎生气道,本贝勒也没吃亏,哥哥的手也被我咬得鲜血淋漓。你可怜我做什么?

    我低头,然后说,原来你咬人是习惯啊。想必,满洲第一男子手上也有伤疤了,怎么样,如果你因此心中愧疚,本人可以把去疤痕的膏药赠送给你一盒,让你补偿哥哥。

    他哼了一声,用间话终结了这个故事,然后……等下葬了,哥哥就把母亲的一只耳环给了我,对我说母亲是自愿殉葬的,我不可以乱说话,更不能对皇太极心怀怨恨。

    这就完了?

    完了。

    我站起来,多铎盯着我,他似乎想听我发表一番评论。我应该说什么呢?也许,他想听我说,没错,朕也觉得你母亲死得可疑?十有就是皇太极干的?

    虽然多铎的智商貌似不是很高,但我的挑拨策略,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我可吃够了把腹黑的人看成小白,给自己造成惊吓结果的亏了。

    所以,我说,平心而论,皇太极对你们不错了,不是让你们各自统领一旗吗?这就是兵权。他都把兵权分你们了,你还想怎样?还有啊,你不是跟着皇太极跑来我大明抢劫吗?我看,你原本也是兴致高涨吧?你们兄弟一窝原本也够齐心的啊。

    说完,我做恍然大悟状,一手指着多铎:难道……你是要让朕觉得,你们鞑子在闹内讧所以才说这一袭谎话?朕才不会上当!

    见我要拂袖而去,多铎急了,也跳起来叫,我没说谎!我没说谎!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拉拽着我。

    我很琼瑶电视剧式地,捂住耳朵说,朕不要听!你离远点!小奸细!不然真把你丢大牢去!啊――――又咬我!!!

    这小崽子,咬人果然是习惯。他掰我捂住耳朵的手掰不下来,竟然就一口上去,尖牙伺候。

    我看着手背上新添的牙齿印和脏兮兮的口水,愤怒十分。于是招来侍从,指着多铎,大呼,把他拉走!关起来!

    多铎一声不吭地被押走了。我忙着让宫端来金盆洗手,召御医上药。间或耸耸肩,自己对自己说,没关系,待我晚上再亲自去看多铎,他应该,会说出更多的事情来。

    等收拾完了又在寝宫里照了照镜子,眼前的这个崇祯,一副无辜的神情儿。很好,好得很。

    我笑了笑,拧了拧“崇祯”的脸,转身开始工作――――内阁又送来了一堆选择题。现在是崇祯五年的开了,可是雪还是很大啊。

    我望着窗外想,督师走了一个多月,唉,是没开的,梅倒是有。可能我应该对督师改口说,回来的时候,捎我一枝红梅?

    我一变想着督师,一边做着选择题,他就是我的攻略答案判断标准:我该怎么选择,督师会高兴,我就怎么选择。

    有些无聊的题目就乱选。

    有些令人激动的题目就――――啊啊,我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是谁谁谁,上了一份东西,说某个人私自干了件不好的事情,应该被处罚。

    某个人叫,郑芝龙。

    干的那件不好的事情,简单说来其实是,他以六百壮士,十艘战船的气魄,逼迫日本?OR琉球?的德川幕府,放了一个人回中国。

    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七八岁左右的福松小弟弟,当然,有另外一个著名的名字叫郑成功。

    我翻过奏折,看看这谁谁谁到底叫什么?一看,原来叫钱谦益。呵,挺眼熟的人。哈,娶大人柳如是的不就是这老头吗,虽然现在还不是老头,不过我看你是发昏了才给我写这奏折吧?

    要我处罚郑芝龙?因为他把郑成攻,啊不,是郑成功从日本带了回来?

    要我处罚,著名帅哥,又带着家族遗传的断背之好基因,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

    你说,我会答应吗?同人会答应吗?耽会答应吗?变男会答应吗?国家会答应吗?历史会答应吗?

    于是,我当当当当当――――地做出了对郑芝龙的决策圣旨。完了心情狂好。狂好之下再三研究当前邻国局势,我发现,这个时候的德川幕府将军,是德川尖。

    如果,能和日本幕府搭上线就好了。我团团转地想,想得天乱坠,差点不记得多铎这小小的狗尾巴草了。

    终归在那天,等到里掌灯时分,我只带了几个随身内监,走到了囚多铎的小院子里,吩咐他们在外候着,又自己把门闩插了,往那屋子里走。

    多铎坐在上打饱嗝,剔牙。见我进门,丹凤眼斜斜扫了一眼,然后龇牙咧嘴地笑,哎呀,刚洗完澡呢?这么急着来见本贝勒?是来赔礼道歉吗?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

    果然听得他又叫,别,别。颈我是说谎吧?你难道就不能听我把谎话说完?我说――――你头发都没干就跑来了,也不坐坐?

    我转头,对他说,没错,你说的都是谎话,目的是为了让我大明相信你们鞑子在起内讧,朕既然知道了,就绝不会上当。索听听你的谎话,也无妨。

    多铎看我坐下,忙把桌上还没收拾的狼藉碗碟扫到一边,口里不停:“杀母之仇的谎话已经说完了,下面来说夺之恨的谎话。”

    一切,没什惊讶的。我就好像又看了一遍野史电视剧,波澜不惊。等多铎说完,我问,那布木布泰呢?她喜欢你哥哥多尔衮吗?

    多铎努力回忆,然后说,应该是喜欢。因为……你不是见过我有一只东珠耳环吗?另外一只,被哥哥悄悄送给了她,她也送了我哥一枚马鬃编的萨满护身符,哥哥一直贴身收着呢。

    什么?用三颗东珠换了马鬃还当宝贝?

    我立刻再问,布木布泰长得怎么样?应该是大人吧?

    多铎点头,说,是科尔沁,啊,不,是满蒙第一人。

    我说,啊,算你有自知之明,不是说天下第一人。那,她格如何呢?温柔?贤淑?善良?

    多铎抓抓头,哥哥不和我说太多过去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大清楚,但,很以大局为重吧?不然就不会嫁给皇太极了。

    我摸摸下巴,心想,虽然世人都喜欢说,痴心子负心汉,但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符合这条定律吗?如果多铎说的一切是真的,那么原本历史里,多尔衮最后的突然死亡,死后的鞭尸平坟,难道也是因为孝庄文皇太后的“以大局为重”?

    真是,狠人。

    所以她是政治家了,合格的。

    而我……我想到了督师!然后又无所谓地想,看来,我铁定是个不合格的吧?无所谓咯。她喜欢满蒙河蟹天下江山稳定,我喜欢螃蟹有督师的软榻睡得安稳……我就是胸无大志,哈哈。

    可是,其实多尔衮也不是个善茬啊,从他骗多铎压抑杀母之仇的那些话来判断,也是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货。又或者,他也是“以大局为重”,不想父亲努尔哈赤统一的部落迅速再度分裂?

    唉,虽然说,感情的事情是一本烂帐,但这两人似乎真的很合适。

    般配啊……我喃喃碎碎念出声。

    多铎来了劲儿,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他们本来就年纪相当,你说,皇太极比布木布泰大了二十多岁,差了这么多,般配吗?

    我一听这话,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了,马上把脸一沉,冷笑道,你母亲还比你父亲差了三十多岁吧?要都不般配,从哪里生出你们兄弟来?

    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心意相通!这才叫般配,懂吗?

    多铎看了看我,忽然又双手抱胸,十分正经地说,懂了,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心意相通。

    我忽然,感觉背上冷飕飕竖起了一片,就像被根狗尾巴草,唰过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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