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恐怕都要靠临场发挥。我忧心忡忡地想。
选在养心殿举办六王宴,我有我的缘故。如果上天眷顾取得成功,我要借着运气,试试另外一件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开始焦躁得失眠,或者是兴奋得失眠。我一边骂自己没底气,人家项羽在背水一战前肯定不会失眠吧?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上帐子,告诉自己,解脱的唯一方法,就是成功。而我要成功,就必须镇定。
所以,在白天,我反倒表现得从容不迫,一举一动都是刻意地放慢动作。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大概就叫帝王的威仪气度。
福王,襄王,楚王,一个个携带重要的家眷们,陆续抵达。每一个我都是亲自迎接,并安排住在宫里,每天照面。
虽然诬他们叫皇叔,虽然我们也坐在一起观赏歌舞,但我根本不记得他们的五,炕清楚他们的容貌,因为我全部的精神力量都在强迫自己,保持威仪,千万不能害怕,千万要熬过这一关。
所以他们在我眼里,只是穿着极其华丽耀眼衣冠的,面目模糊的物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山里面快饿疯了的兔子,眼前一群肥肥胖胖白皙的圈猪,饿到疯狂,兔子也要吃肉了,但一定需要狼的帮忙。
我不知道我的狼,会不会听从兔子的指挥。虽然兔子在额头上画了个神奇的王字。
崇祯元年三月,他们纷纷到京,我的生活也完全开始,配合着改变。
和锦衣卫们碰头是每天必须做的功课。我强化训练他们在第一时间贯彻执行我的命令,罕年冒顿单于杀自己父亲前的那套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我开始大肆“奢侈享受”。并且,我暗示我是在生了儿子心情激动下,又被习惯了穷奢极的王爷们带坏了。
但,所有的费,都从内帑里掏。
福王的世子朱由崧,现在二十四岁,旺盛到,对皇宫中丽的宫意图不轨。我知道后干脆把那宫赐给了他,毫不惩戒。
要知道,摸摸玉手算什么,将来的弘光皇帝,乃是不折不扣的变态情狂,吃史上最变态的――――人参喂羊,狗吃羊,驴吃狗肉,驴交配时割,煮熟剁碎拌黄酒,就是。
说道吃,宫中的菜肴,也跟着上档次地穷奢极。我还为诸王爷特地设计了一道炙鱼肉,每条鲈鱼只取眼窝下那一小块肉,上百条可以凑出巴掌大的一盘来。在它面前,什么鸭舌鸡掌心都不值一提。
于是,我和他们一道,吃得仙死。
随着王爷们一个个到齐,我的行为也日渐,疯狂。盛大的晚宴上,什么《赞圣喜队舞》、《百朝圣队舞》统统靠边站,什么仁义道德智信守礼法祖制,生死关头,诬不了那么多。
我要,恢复元末的,《十六天魔舞》。这般活生,妖撩人,婀娜得让人看得酥了半边身,感得让大嘴里垂下三尺涎。
当某个王爷满面油光地走到我面前,表示出对皇宫这种,如今胜过他想象的生活的痴迷流连时,我嚣张地笑。所有姓朱的人也一并大笑。好像我们是亲密的一家人。
如此疯狂地演戏,演的比薛潘还薛潘,我只求他们意识不到贾府的杀机暗藏。
然而,也是从开演的那天起,御史们的又一轮责骂之声,滔滔不绝如黄河泛滥。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是天,青黄不接时,京郊还饿死了人,全国又有不少地方爆发了民变。只是,骂我也没用。就算皇帝拨款赈灾,也解决不了长远的问题。比拿钱出来更重要的,就是怎么弄钱到手。
我选择无视,继续痛快地我的内帑。大不了给个四五千打发去京郊灾区舍粥,而且还不知道又被中间环节乘机黑了多少。
御史们被漠视,被当成叫化,所以怒火冲天,言辞更加锋利,在奏折里,我已经是新一代的商纣夏桀。
明显和东林一派交好,身在辽东的督师,也接二连三地给我写信,但我没有一次打开,也没有一次回复。
我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我不想看到督师又骂我是暴君昏君,我绝不能按耐不住,再向他吐露实情。
所有的信,所有的信我都很没品位地藏在枕头下,暗中摸一摸,就像沙漠里暴晒的人,从细泉汲取勇气和耐心。
五月初一,宫里的最后一枝谢了。
截至到那天,宫里有三位宫被福王世子奸污后自尽。截至到那天,为了招待他们和布置盛宴,我总共去三十万两内帑银。在这其间,没有一位王爷有过丝毫阻劝行为。
在这几个月内,我昏庸奢侈的名声,甚至传到了关外。正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吴三桂说,皇太极又在蠢蠢动地备战。
难道这回,是要替大明的人民替天行道?
我嘴一撇,把树枝折断,一脚踩过。远远听到鼓楼上,早晨的钟声。换岗的时间到了。
吴三桂已经把那三千精兵,悄悄补充入了五军营。五军营轮值,执行宫廷戍卫任务。
五月初一,我换上了大明皇帝最正式的服装。皂纱为冕,朱缨玉珠坠。衮服十二章,日月在肩,星山在后。六彩大绶,二寸白玉圭。
自百中徐徐行过,这套装束颇有威严,应该,成功威慑了不少几乎出手砸来的臭鸡蛋。再不动手,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崇祯四年五月初一,定陵开,凤棺移,大宴起。
那一天,在史书上留下如下记载:前明枭宗朱由检,后明太祖吴三桂,同诛福,惠,桂,楚,襄,瑞,六王于宴,夺其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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