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与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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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课。我嘴边扯出笑容,松开吴三桂的胳膊,一字一句清晰说,你记仔细了,这也是朕的最终奥义。

    你知道,什么是改朝换代吗?什么人才能改朝换代呢?如果有一天,当你也面临这样的局面时,要记得今天听到的话。

    永远永远,是最能忽悠所谓百姓众生的人,能成功。

    你懂不懂,什么叫忽悠?

    就是比如,均田免粮,替天行道啊这类,表面叫得响亮的口号,能否施行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越成功的忽悠,越能骗人当炮灰。

    你懂不懂,什么叫炮灰?

    炮灰就是给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的傻瓜。

    什么?还是不懂什么叫给人当枪使?

    这个,就是指很轻易就能被骗被蒙蔽被利用,这样的人,多如牛毛又极易被煽动,生命力顽强,就算几百年过去也一般地人丁兴旺。你可要牢记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又在心里想:

    说白了,如果你无法挣脱最终投降鞑子的宿命,我希望将来三番之乱的时候,吴三桂你能够用个好点的理由来骗人。

    口号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如何?再加上大力宣扬一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把仇恨的种子广泛散播,多找些托来炮制气氛,把自己扮演得忍辱负重如勾践,或者上演赵氏孤儿的版本,公示天下说自己受永历帝临终嘱托,无间弑主,罪无可赦,甘愿完成大明皇帝的心愿后,自尽赎罪以谢天下之类。

    一套一套的,需要我给你编吗?

    吴三桂打断了我的冥想。

    陛下,他抽搐着说,臣为什么要和改朝换代扯上关系?如果他日真的有人作乱犯上,臣一定会,率军踏平这帮贼子!

    我干笑。歪头说,既然这样,小桂子。那今天的课就结束吧。你有什么问题吗?

    吴三桂CJ地摇头。

    于是,我们继续聊天,很自然话题又到了督师头上。吴三桂说,陛下,现在督师要走了,后天能不能让队伍顺着……顺着督师凌迟前游街示众的方向,敲锣打鼓走一遍?

    我摸摸下巴,此举无疑是往那帮伤害过他的人脸上抽耳光啊,好是好,但,还是免了吧。

    吴三桂不解。

    我说,首先,凭朕对督师的了解,他不会喜欢这样。

    其次……我邪恶地一笑,为什么要让炮灰有机会察觉,他们之前是在做炮灰呢?不忏悔就不会清醒,麻木愚昧才好煽动好控制。

    这就是朕的帝王之道啊,吴三桂。

    吴三桂呆了呆,不甘心地说,这样也太便宜这些人了。

    我想了想,说,可是在朕看来,他们的罪并不是最重的。虽然这些人十分愚昧,可是你们在城外激战时,把不少人的房子家当全都毁了,就算督师如何英雄,他们也会心生愤恨,责怪督师为什么没把鞑子拦在关外,然会考虑,关外的防线有多长,军务有多复杂繁琐,而督师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你知道,真正犯下罪行的是什么人吗?

    我再度招牌冷笑,滔滔不绝。

    吴三桂,你能否想象,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厮杀的残酷,征战的辛苦。也根本没被烧过房子,却可以,为了彰显自己那可笑的聪明与众不同,或者跟随他人人云亦云地说出一些可笑的指责来。

    比如,仅仅斩首200余个,也敢叫大捷。

    我大笑着说,吴三桂,你能想象吗?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我大明是依据斩首后的头颅来赏银,而大战之后,炮火马蹄下,到底能留存多少个辩得清面目的脑袋呢?

    我看着吴三桂愤怒的表情,继续笑道。

    这群从来没有打过仗,只懂得纸上谈兵,不懂战场上瞬息万变的人,却敢指责一个经历过多年厮杀,依然能活下来的将领,缺乏谋略眼光,这是不是很可笑?

    还有更可笑的。

    我拍拍吴三桂的肩膀。

    他们从来都不会明白,一个南方文人出身的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跑到辽东,要知道,一路行来看风景,马后有盛开,马前却只有刺骨的雪。

    他们从来,都不会对这样的热情与牺牲有半点认识和感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找罪证啊。

    哈哈,我大笑,还没说完呢,瞧你激动的――――

    其中最为可笑的,就是他们从阑会看到袁督师受过伤,看到了也大概会认为,那些伤,都是督师自己砍上戳上,好欺骗世人用的吧。哈哈哈哈。

    我笑个不停,快直不起腰来。

    吴三桂在最初的面皮紫涨后,此时突然奇怪地望着我,目光平静。“陛下……你……”

    我很没有形象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轻轻说――――希望他们,永远也不清醒,一代一代,自以为聪明,永生永世,沦为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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