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随我出征的两万精骑,都是雷虎。”铁摩勒的目光移向自家齐整庞大的军容,阴沉的面目上也不禁也了一分自得,“为让部落子民能得到足够的休养生息,所以我这些只练了两万族军,所以,这两万人都是我突厥最精锐的雷虎军!”
“两万人都是雷虎军?”吐利浑吃了一惊,当年突厥全盛时,族中精兵雷虎也不过只有两万,最后的结果也和他匈奴人的金铃骑卫一样,被汉军一个不剩的杀断了根,想不到铁摩勒这些年暗暗生息,竟又练回了同等人数的雷虎,只这把举族男丁都操练成最强精锐的手笔,就可看出铁摩勒的用心深刻,这个男子,想必也和他一样,日夜想着要重振自家部落。
想到这里,吐利浑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提醒道:“铁摩勒,不要轻敌,禳天军这只刺猬,着实难啃。”
“突厥部穷途末路至此,我又怎还会轻敌?我敢放言去斗斗禳天军这只铁刺猬,当然是有几分把握。”铁摩勒笑了笑:“这些年,你的金铃骑卫一直在练斩狼阵对付苍狼骑,我也没有闲着。”他往前方看了一眼,见匈奴军退后的阵势明显有些混乱,只顾潮水般向吐利浑拥来,不少人还挡在前方道上,傻乎乎的看着禳天军大步走上,遂摇头道:“让你的儿郎立即退到你后方,把前方空处让出来,别挡在我雷虎军之前。”
“好。”有别人去啃硬骨头,吐利浑千肯万肯,忙喝令退回来的部下在他身后集合,和禳天军这一交手,金铃骑卫又折损了五六百人,余下的也有不少负了伤,可若非有这支精锐正面硬抗禳天军,匈奴人的折损只怕还会更大,骑卫副统领季额一脸惭色的向吐利浑请罪:“大王,季额无能,未能攻开禳天军的阵势…”
吐利浑一挥手,让季额止声,他这时居然也不心疼部下的伤亡,只盯着禳天军一步步踏进的步伐,眉心随之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
“想明白了吧?”铁摩勒淡淡道:“要对付禳天军,就不能和他们打硬碰硬的近战,军王燹翮布下的这龙牙枪林阵,以守为攻,以进为击,一步一绝杀,可算是世间奇阵,只可恨我们草原人太过好勇斗狠,每次都和禳天军硬拼,我们的骑军固然破不开他们的阵势,陷身其中更是有死无回,这些年我反复思量,终于想到了禳天军唯一的破绽。”他顿了顿,如自问般冷冷道:“他们是步军,为什么?我们的骑军总要象傻子一样和他们打这近身硬战?”
“对啊!”吐利浑一拍大腿:“跟苍狼骑打,骑军斗骑军,我们只能硬拼,跟禳天军这只一步步爬的刺猬打,我们何苦还自己送上门去?”
“我们蠢得太久了。”铁摩勒阴沉着脸,从马鞍上取出一张铁胎弓和一支响箭,弯弓搭箭,向半空射去,响箭离弦,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越的铮鸣。
鸣镝破空,后方迂回奔跑的两万突厥雷虎立即出动,他们没有像一般骑军冲杀那样,借助奔马的冲刺呼啸直上,而是分成两队,从左右齐整而上,队列也依然保持迂回,是以战马奔驰虽快,却始终没有靠近禳天军。
战马奔驰,马上骑军手挽长弓,双腿夹鞍踩镫,把力量集中在上半身,长弓满弦,一支支利箭向踏步行进的禳天军射去。
“用箭远射?”吐利浑皱眉道:“他们是重铠步军…”
“他们的铠甲遮不住全身。”铁摩勒冷冷言道。
雷虎军此时展现出了草原游牧最精湛的骑射本事,两万骑军迂回盘旋,又是在颠簸的马背上,但无论战马的奔跑是在直冲还是绕弯,雷虎军的每一支箭矢都在飞驰中精准的射向禳天军,就连向后迂回时,雷虎军的回头背射也咬准了禳天军所在,两万人分成两列,左右开弓。
禳天军的行进顿时慢了下来,万箭齐射下,首列将士一声怒喝,前后五列长枪同时向半空斜举,本若荆棘丛生的龙牙枪林阵突然如逆鳞暴涨的苍龙,五列长枪齐齐指天,迎着刷刷射下的箭雨,禳天军将士用力挥动长枪,枪锋左右摆荡,竟把射落的箭矢隔落开大半,长枪挥舞的缝隙中虽还有箭矢零星射入,但对禳天军的重铠并未能造成损伤。
“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挡箭?”吐利浑看的两眼发直:“连盾牌都不用,还真被他们给挡住了?”
“能成精锐,如果连一阵箭雨都挡不住,那连我也会对他们失望。”铁摩勒神色镇定,还是冷冷道:“所以我给他们准备的不是箭雨,而是山风海啸似的万箭狂澜!”
第一阵齐射被格挡,雷虎军的动作突然加快,两万人以环形来回奔驰,以双列左右交汇,迂回的队形在原地翻卷盘绕,尤如一头巨大的双头毒蛇,森然吐信。
连环齐发的箭矢就是最毒辣的蛇信,每一名雷虎军都在连环开弓,他们每人的坐骑鞍囊上都挂着前后六袋箭囊,雷虎军左手挽弓,右手搭箭,一箭射出,右手立即探入箭囊,一箭抽出,再次弯弓搭箭,奔马更烈,挽弓更急,一支又一支箭矢离弦而射,连续射出的快箭几乎前后相连,一道道箭簇凌空汇聚成一片片箭雨,向禳天军倾覆射下。
一霎那间,突厥与禳天军之间的夜幕便被箭雨风暴拦断。
左右双锋的分列,正如匈奴部的三千金铃骑卫操演的斩狼阵一样,这连珠开弓,奔驰放箭,就是两万雷虎军苦练多年,专用来克制禳天军的杀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