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此许诺,我也会来的。”孛尔台说道,“我必须完成使命,杀掉五星盟主是我做下的承诺。”
“你太贪功了。你的使命早就完成了。”
孛尔台不管他的反对,继续道:“如果这么返回,我之前作出的牺牲就太没意义了。要立功,就得立首功。”
“你牺牲了什么?”张珏想到晓棠,看着孛尔台的神色起了愤怒,“你牺牲的不都是别人吗?”
孛尔台知道他愤怒的根源,微微一笑,“晓棠的事已经无法证实,你恨我,尽管恨吧,反正我已经做下了个决定。五星盟主或许在骗我,但我并非没有半点准备。他敢如此自信,无非是因为即使我们找到他本尊,也杀不死他。如果他真是一棵树,他的根已经扎入这颗星球深处,我们的火焰烧不到了。哪怕把地上部分烧成灰,藏在地底的根还会生出新芽。”
“那么如何对应?”
“很简单,我需要提升能力。”孛尔台冰冷冷对着张珏说,“把你的火种给我。”
张珏惊诧地反盯住他。
“只要能升到青焰,就能烧到地底。然而普通火王星人的火种已经达不到需求,你的白焰之种应该可以。”
“你靠吞噬同伴升到白焰,现在终于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张珏蔑笑,“火种是我的命,怎么可能给你。”
“那么我只能自己来取。”孛尔台对他也投以轻蔑的笑,“你能升入白焰,不正是吞了晓棠的火种么?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你却亲手覆灭了晓棠最后一丝复活希望,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你——住口!”张珏的怒火爆发,白色火焰从他的身体里窝出。
站他身旁的孛尔台都被逼得后退,火鲁赤更是几步跃得更远。张珏此刻周身光华,红色披风在火焰烧起来的时候,瞬烯了结黄色的焰火,然后成为灰烬。但一身甲胄在火中却无事,此盔甲和内衬皆为耐火材料制成,不过在数千度高温下,它们也隐隐有燃烧的迹象,微微透着红光。
“好,等的就是你出手。”孛尔台说罢,也同样白焰罩身,他身上的盔甲与张珏的一样,都是出自段大师之手。
两团极热的光团,如两个太阳,把半个钓鱼山照得犹如白昼。他们周围的草和树都已自燃,瞬息成了火海。
“这是……”钓鱼城内王坚望着冲天的焰光,紧张道。
冉琎冉璞两兄弟也被惊动,奔来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冉琎问王坚。
他们二人并不知道张珏有异能,但事到如今已瞒不住,王坚说道:“两位先生,有件事,必须得对你们说了。”
王坚便将张珏的秘密简单说了几句,“大致就是如此,此事难以理解,等事态稍稳,我再与二位详说。”
冉氏兄弟自然听得惊讶万分,但远处越来越大的火光,使他们恢复清醒。
“先不谈张统制是什么人!这火要是烧起来,不管他是输是赢,钓鱼城都会被毁了!”冉璞着急道。
王坚也急,虽然现在火焰尚未入城,但不断回报的士兵说,城外已成火海。
“我去告诉统制,他一定要克制!”张起岩说罢,冲向火光升起的地方。
然而张起岩已经无法靠近那里,城墙外金黄色光芒如扩散的墨汁,渲染着背景,城墙周围热浪翻滚,整面城似水中的幻影。张起岩站在城墙前已满头是汗,手臂横在额前抵挡热浪和强光。他感觉,自己要是碰下城墙,手指就会化成炭灰。
张珏在城墙外与孛尔台对峙,虽然未见动手,其实已经在交锋,他们各自发出的火焰相互撞击,如两波方向相反的巨浪激烈碰撞,每一次热浪的撞击都使得火焰更盛大地爆发,然而四周已无可燃烧之物,于是便燃烧着石块与土壤。最接近两团白光的石块,已经化成火红的液体。
如此下去,就算不大打出手,自己身后的城池也保不住了。张珏知道后果,他必须尽快结束僵持。一股疲惫涌上心头,能量释放太快,但他相信,孛尔台也与他有相同感受。
对面的人冷哼,“一面要和我对抗,一面要保护身后的城池,你不专心,赢不了我的!而我,不需要进城就可太到目的,再拖一阵,那座城自己便会燃烧起来。”
张珏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不过他却已无法抽身,若自己退,对方就会进。无论哪种情况,都保不住钓鱼城,唯有僵持下去,看谁先消耗干净。
忽然间,远处观战的火鲁赤感到皮肤上一阵针扎的痛。他抬头看天,刺痛扎在了脸上,火鲁赤的表情由疑惑,转为了惊恐。
“雨!燎,下雨了!”他惊慌地喊,但四周已无可遮雨之处,只能串入火中。此时雨势甚小,尚对火焰不成威胁。
毛毛雨尚未落到地上,就被两团白色火焰蒸发掉,所以张珏和孛尔台尚感觉不到下雨了。火鲁赤的喊声,他们都听得见,这才有所觉察。
起初虽为小雨,却有越下越大之势,孛尔台面对张珏,后退几步。
“算你运气不错,老天帮了你一回。我未带避水药出来,改日,我们再战。”火焰呼啸,大部分收回孛尔台体内,只留小部分抵抗雨水。
同时火鲁赤也随着他快速撤走。
张珏没有趁机反击,也没有追击,自己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追不得的。就算把周围所有火焰都吸入体内,也恢复不了。不过幸好他已不怕水。
火灭后,雨大了起来,淅沥沥打在冒烟的焦黑土地上,使得浓烟更重。
张珏呼出口气,靠上山崖,疲惫得现在就想合眼。雨水落了他脸上,完全无法打湿他的皮肤,自动滑落开。他仰望被烟遮盖的天,与燎的矛盾终究难免一战,孤独感袭上无助的心头。
好似有人在唤自己,叫的不是名字,是“张统制”。火虽灭,他们现在应还上不了城墙,城墙尚还滚烫。张珏扶着山崖,该回去了。
被火烧焦之处,在雨水的浇淋下,冒出的是黑烟,而未被烧过之处,冒出的是白色的蒸气。钓鱼城在雨中被白气笼罩,仿若消失不见。清晨中,似一道美景,哪还让人想到战争呢?
而这场雨绵绵不断,下了数天未停。
“孛尔台似乎也不行啊?”许沐的笑容中有幸灾乐祸之色,“不可把破敌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雨天不出战,是他的规矩。他也需要时间恢复。”木都瞥问许沐,“莫非沐哥哥另有妙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