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考高被录取时,表姐静娴乃全校第一名,而表妹则是全校最后一名。为此,她没少被父母亲戚奚落。
静珠是坏学生,18岁的如花年龄,青春待她不薄,赐予她精致的脸庞、雪白细腻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深知自己的优势,她报考了艺术班,专攻器乐和舞蹈。她在坏学生中一呼百应,也因为出头,得罪过不少人。
而静娴则被尖子班录取,在静珠看来,表姐的命真是好得让人嫉妒、愤恨。同样精致的五官、有料的身材,素雅、贞静的气质,外加骄人的成绩,简直招摇过市、公然挑衅!
静珠是火,而静娴是水,她们注定势不两立。
高二那一个夏天,全校其中考试之后,音乐楼练习室内空无一人,静珠坐在古筝前发呆,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爸爸,定是追问成绩来着。她心下厌烦,但又不得不接,果不出所料,简短的寒暄后,爸爸问:“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没?不用问,又是最后一名?别给爸丢脸了!看看你表姐!家里供你读书不容易,一个月2000的生活费、一个学期4500的学费,咱们不是有钱的人!”
“爸,我知道了!我没最后一名!”她眉头一皱,“你们什么都不懂!”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反了你!”爸爸骂道,她可以想象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
“静珠,静珠……”好姐妹苏苏欢呼雀跃地冲进教室,手里挥舞着一张表格。来得太是时候了!静珠正好溜之大吉,“爸,我老师来找我了。回头给家里打电话!”她随意扯了个谎,不顾父亲的咒骂声,挂断了电话。
“快看!”苏苏把表格往她琴上一搁,是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你是班里第一名耶!”
静珠和姐妹们和办公室老师的关系搞的很铁,一些别人得不到的资料、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她们都能打听出来。她心里一阵安慰,忙问苏苏:“我表姐怎么样?”
苏苏一阵窘迫,素来知道静珠暗暗把她当成眼中钉,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静珠心下明了,失望溢于言表,低头说:“你不用说了。肯定又是第一名!”
苏苏忙插话说:“这次她也不算独占鳌头,还有一个叫,叫胡,胡什么的来着,和她同分!”
“同分又怎么样,又挤不了她!”静珠烦不胜烦,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一个人跑去操场。
在操场的白杨树下,她正兀自伤感,背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回头一看,居然是结怨已久的几个外班女生,显然她们也得到了成绩单,带头的正是外班班花戴安娜。上次,她们欺侮一个小女生,被静珠撞破好事,救了小女生一命,但也因此和她们结怨。
“就是她!”戴安娜深邃的眸子是棕红色的,像吸血鬼一样,擦了厚厚的粉底,嘴唇吸了血一样红。她正狰狞地盯着自己。
四五个女生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顿狠揍,静珠此刻势单力薄,雨点般的拳头、指甲向她砸来。操场白杨树处本就僻静少有人来,她挨了一阵暴打,蜷缩在沙土上,脸上、头上、背上、肩上都浮现青斑。
“让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这次得了第一名,下次就能稳坐!”戴安娜发泄够了,临走踹了她一脚,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这种场面,在艺术生之间常常上演。不想,今日被自己i撞上,真是倒了大霉。孤独、疼痛、屈辱一应而上,挤占她的理智,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包纸巾递到眼前,“你怎么了?”男生清爽的声音关切地问。
静珠抬起朦胧的泪眼,一个带着银边眼镜的清秀男生弯着腰,那双坚毅、纯净的眼眸温暖地注视着她,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阳光从浓密的树叶里投下斑点,就镶嵌在他的白色衬衣上,泪光与阳光交织着,静珠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他,而是躺在医务室,表姐正满脸柔情地拿着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给她敷脸。
静珠有刹那间的感动,但脑海旋即闪现父亲的表情,表姐如此殷勤,真让她恶心,她故意装睡,不去看静娴那张脸。
“珠儿,我知道你醒了。”肯定是她睫毛的抖动出卖了自己,静娴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她。
静珠睁开眼,表姐还是穿一袭白色连衣裙,似乎从来没有别的衣服可穿,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套衣服让她的气质平添了几分。
“谁送我到这的?”她开口问静娴。
“我也不认识呢。一个男生。”静娴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没有给静珠一个确定的答案。
“不要你假惺惺!”静珠脸一扭,躲开表姐手里的那块热东西。
静娴满脸尴尬,讪笑道:“别动,热鸡蛋可以消肿,看看你的脸!”
静珠抬手一抹,左脸果然肿了一块,但背部锥心的痛更像是内伤,戴安娜下手真狠!我一定会报仇的!
“你哪里招惹了那帮人?把你伤城这样?”静娴嗔怪道。
“我交的当然是狐朋狗友,你可以告诉我爸啊!”静珠正话反说,坦白说,她最害怕静娴向家人打小报告了。
静娴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低声嗫嚅道:“珠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尝试过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
静珠一阵错愕,其实聪敏如表姐,又有什么瞒得过她呢?话又说回来,表姐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她无言以对,因为她不能告诉表姐,一切都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
“你好好休息,我要上课了。晚点,我再来看你。”静娴见表妹并不答话,知二人之间的心结无法就此打开,看看手表,借故离开。
工作日的黄昏,医务室少有人来,只剩下一个凶巴巴的妇女医生,拉长着脸在整理一堆数据条。
“阿姨。”静珠动了动,锥心的痛让她只能躺下来。
女医生扫了她一眼,一脸鄙夷和轻蔑,骂道:“别乱动!你后背差点骨折,一动说不好骨头就断了!”
静珠没想到自己伤得这样重,心内愤怒而不得发泄,忙问:“我还能跳舞吗?”
“你学舞蹈的?”女医生抬起一张苍白的长脸,明知故问,见她没回答,说道,“你惨了!以后做不了高难度的动作,轻便点的还可以!”
静珠心凉如冰,一丝绝望涌上心头,慌乱地向医生求助,“我,我不能没有舞蹈!能,能治好吗?”
“看造化吧!”女医生毫无惋惜,反而喃喃自语道,“现在的艺术班真堕落!出去干坏事的女生一大堆!现在终于现世现报了!”
“我该怎么办??”静珠痛苦地闭上眼,幸好还有器乐,否则三年就白读了。
此刻,唯一的期盼,便是那个背她来医务室的清秀少年,他是谁?在哪儿呢?
晚自习铃声响后没多久,静娴又出现在她面前,带了一提苹果。
“你好点吗?”静娴一脸平静地问。
静珠点点头,她不能把自己已经和舞蹈绝缘的消息告诉表姐,否则,第二天父亲就会出现在身边,责骂她的一切行为,搞不好还会被勒令退学。
静娴坐在一边给她削苹果,清秀的侧脸恬静安详,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表姐,”她第一次叫静娴表姐,静娴受宠若惊地笑笑,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静珠躲过她殷勤炽热的眼神,问:“下午,送我来医务室的男生,你真的不认识吗?”
静娴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似有心事,微笑道:“我也不认识,他看了你的胸卡,用你的电话打给我的。”
静珠的心一沉,再一次询问无果,只得作罢。
多年以后,静珠只要想起那个夏天的白杨树,那阵芳香的风,那片树下阳光的斑点,心里就特别宁静、安全,仿佛干涸的田野流过了一泓清泉。
病好后,幸运的是静珠痊愈很快,也恢复得很好,她又能跳舞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去白杨树下等过那个少年,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大胆地注视每个男生,生怕错过一个银边眼镜、一件白色衬衣。
后来,偶尔的一次机会,她在食堂排队,一群男生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走过,其中有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静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也不排队了,一直跟在那群男生后面,随他们进了教学楼。
原来他和静娴一个班!她的心抽搐了一下,暗暗祷告。
一个男生显然注意到静珠的跟踪,往身后笑了一声,折进了教室。静珠胆战心惊,浑身像触电一样,肢体不受自己控制。为了不被发掘,她装作上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
走出厕所,在墙角拐角处,她撞到一个人怀里,抬眼一看,居然是他!
温暖专注的眼神、儒雅的气质、无瑕疵的五官,她沦陷了。他们默默对视着,静珠希望时间永远静止。
男生微微一笑,嘴角的幅度那么自然,“sorry!”说完折身进了厕所。
而静珠还呆立在原地,惊喜、悸动让她几乎欢呼雀跃,“终于被我找到了!”
后来,静珠做了诸多调查,知道他叫胡莫泽,就是和静娴同分的大学霸,是静娴的后桌。她默默地蹲点等他下课,常常无意有意地从他教室门口经过,只为看他一眼。
每次静珠从窗外出现,都会吸引很多男生追逐的目光,唯独胡莫泽没有,他要么在做题,要么在和静娴交谈。静珠抑制不住的嫉妒、愤恨,如同针扎,她明白,和表姐之间的恩怨再也不可能解开了。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向他表白?”苏苏见静珠整日魂不守舍,上课也无精打采,第一名的宝座又被戴安娜抢去了,提醒她。
“真的可以吗?他不喜欢我怎么办?”静珠紧张地握着苏苏的手,问道。
“你这么漂亮,他一定会喜欢的,全校那么多男生都喜欢你。”苏苏替她打气,一向勇往直前的静珠居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静珠嘴角微抿,她在梦里上演过多次这种情景,但只局限在梦中。
“看来,是时候行动了。”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