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打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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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后总是要入土为安的,可是入了土的人真的会安生吗?或是生前有冤,或是心事未了,总会有一些事情让人不得安生。

    要说阴气最重的那就要数洛阳城北部巨大的坟地,每逢清明或是祭奠祖先的日子,众多的人们就会到那里去烧纸上香,祈求祖先保佑。平日来的人是很少的,尤其是夜间。据传说,这里因为阴气太重,聚集了众多的鬼魂在这里滋养修炼,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很多诡异的事情就会发生。

    鬼打墙就是其中一种比较诡异的事情,说人在夜间走进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之后就绕着一个点走来走去总也走不出去,无论如何都会回到这个点,最终人不是累得脱力昏迷就是被吓得疯掉。

    无论鬼打墙的事情是真是假,经历过的人事后总是会添油加醋地描述它的神秘,以获得聆听者的同情或是恐惧。

    碰到鬼打墙是毫无预兆的,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有可能碰到或碰不到,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和人的运气有关的,运气好的,可能永远不会遇上,运气不好的就说不定了。你的运气好吗?

    洛阳春天的雨也是说来就来,说大就大,毫无征兆。上午还是淅沥沥的小雨,下午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越下越大,风也随之大了起来,直到天黑也没有停的意思,豆大的雨点不停地敲击在地面之上,溅起了无数个小的水花。

    遇上这样的大雨,人们理应在家中炕头或是窗前坐着,烫上一壶好酒,让婆娘炒几个下酒菜,喝得晕乎了,再与婆娘钻进被窝之中享受一番人生的乐趣。书香门第的人家则是点起了油灯或是蜡烛,乘着微弱的桔红色的光读着一本本带有墨香气息的书卷。

    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身影却艰难地在风雨中行走着,孤零零的,像在汹涌的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一样,摇摆不定,狂风从各个方向携带着雨点砸向此人。

    “什么鬼天气!”白怀山咒骂着。他手中的油伞怎么也不能挡住随大风飘来飘去的雨点,而雨水则是顽皮地冲刷着他的衣衫。很快,除了脑袋在油伞的保护下还算干爽以外,其他的部位已经全部湿透。

    又湿又冷的衣服紧紧地裹着健壮的身体,使得白怀山非常地难受,雨水顺着衣服流了下来,布靴里也积满了雨水,雨水随着每一步的落下而被挤出靴子,可是新的雨水很快又补充进来,使得本来就难以迈步的他更加寸步难行。

    一阵大风吹来,让已经过了酒劲的白怀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牙齿也不停地磕碰着,脸色由红润变成了惨白色。

    “真不该这么着急回来,哪怕等雨停了也好啊。”白怀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过他更怕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如果今晚不能回到家中的话,不但自己的脸上又要多些抓痕,而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不得安生。

    也许是上天可怜这连夜赶路的白怀山,雨由大转小,敲在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稀,随后便渐渐地停了下来。

    “哈,我白怀山还是有些运气的。”白怀山心里笑着,不由得哼起了赌场中听来的小曲,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心里尽想着回到家中那暖暖的被窝和丰腴的身体。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树木乱晃、呜呜作响,风配合着雨水迅速地将白怀山的体温带走,使得白怀山又一阵哆嗦。下雨的时候还好,雨一停,风吹过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冷。

    无奈之下,白怀山只好停了下来,将全身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那一身膘悍的肌肉,使劲地拧了又拧,再拼命地抖了抖,可怜的衣裳带着满身的褶子再次穿到了他的身上。

    白怀山住在洛阳北部七十里左右路程的暖水镇,是镇上的一名驿卒,奉驿丞之命,一大早便给洛阳府衙呈送公文。由于时间还尚早,还贪恋洛阳的繁华热闹,便在城中多玩耍了一段时间,等发现自己的口袋中快要空空如也的时候才想起回家的事情,可是天公不作美,已经下了十来天的毛毛细雨渐渐地变成了大雨磅礴。

    看着豪华大气的客栈,连客人进出门口都有打杂的打着雨伞迎着,代价却是昂贵的宿费。那些小客栈看起来又十分的不安全,也不知道哪家是黑店,会将你的银口袋掏得干干净净。

    白怀山几次止住了想进去试一试大客栈的冲动,因为赌场已经消耗了他口袋中大部分的银子,剩下的银子还要给家里的母老虎和孩子们买些礼物。

    “还是回去吧。”白怀山拍了拍空空如洗的银袋子。

    人的一个决定也许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白怀山的这个决定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一次决定。

    为了赶路,他决定放弃了官道选择了近路,横穿洛阳城北部的那片巨大的坟地……

    乌云还在天上翻滚着,像在天上嬉戏玩耍的恶魔般,闪电也不停地释放着巨大的能量,白怀山手中的灯笼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已经七零八散,却舍不得扔掉,只好收起来摸着黑走路,幸好对这条路算是比较熟悉,可是在夜间走这条路却是头一次。

    借着闪电的耀眼的光芒,白怀山勉强可以看清楚泥泞的路,一条横穿过坟场的不能称之为路的路。雨水无处宣泄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水洼,无水的地方是粘粘的黄泥巴。

    风吹过坟岗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呜呜的声音使得本来幽静的坟地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没事,没事,我没做亏心事,还怕他鬼叫门?!”白怀山不停地鼓励着自己,可是心里却是害怕得紧。

    几条闪电连续地劈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随后炸响在白怀山的耳根儿处,吓得他浑身一抖而停下了脚步,就在他想要迈步继续前进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栽了下去。

    借着闪电的光芒,白怀山在下落的一瞬间看到了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座宅院那么大的一个黑洞,黑黝黝的洞口就像一只怪兽的食人大口一般。

    “啊!”白怀山漂浮着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痛,脚一歪便重重地摔倒了,头部撞击在硬硬的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思考,那剧痛的冲击感便令他眼前一黑……

    过了很久,白怀山哆嗦着醒了过来,风从上面快速地吹了下来,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使得浑身已经湿透的他更能感受到风的威力,牙齿不停地碰撞着,发出了“得得得得”的声音。冷!这种感觉让他怀念家中烧着炭的火炉,甚至是暖烘烘的柔软的女人的身体。

    “我的眼睛怎么了,难道是瞎了吗?”瞪大了眼睛看看漆黑的周围,却不能看到任何东西,胆大的白怀山第一次有些害怕了。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白怀山心想。

    随着脚踝传来的阵阵剧痛,他知道自己还没死,只是掉进了一个大洞中。天空中乌云还在翻滚着,闪电却不是跑到哪里去了,乌黑乌黑的夜使得人的辨识能力降到了最低。

    “好深的洞,幸好我的内功还算不错,要不这一下子还不将我摔死!”白怀山开始感激逼他练功夫的母老虎。

    “没有受很重的内伤,不过这么深的洞,就算我没受内伤也不可能跳上去。”白怀山运起内功试了试,悬在嗓子眼儿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便抬头看了看上方估量着。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脚踝虽然很痛,可是还没有断,只是扭伤了骨头。脚上的痛使得他的身体一歪,手便本能地向旁边扶去。

    奇怪的是,白怀山竟然扶到了一堵墙,一堵异常结实的而又没有泥水的冰凉冰凉的墙。

    “这里怎么会有墙呢?难道我掉进了古墓中不成?”白怀山心里又惊又喜又怕。惊得是这里不应该有这种规模的墓葬,喜得是一旦真是大型墓葬自己就要发达了,怕的是一般这种大型墓葬都会设计消息埋伏,凭着自己现在的情况恐怕要葬身于此!

    “既然让我遇到了,那就冒一冒险,富贵险中求!”白怀山暗下决心。

    眼睛看不到,他只好摸索着顺着墙一直走着,弯弯曲曲的走了很远,远到他已经感觉不到洞口刮下来的那股风,也感觉不到天上翻滚的乌云的压力,直到走到另外一堵墙的前面才停了下来。

    “我怎么摔糊涂了,虽然灯笼已经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身上的火折子应该还在。”于是双手哆嗦着拿出了火折子。

    白怀山晃亮了火折子,凭着那微弱的亮光观察着四周,周围黑漆漆的,除了墙以外还是墙,整整齐齐的石头砌的墙,死胡同一个!。

    “怪不得这么光滑!要是我家里的墙能像这样就好了。”白怀山想象着自己宅院满是这种石头砌成的。

    “这种石头应该不常见才对,造价也不会便宜,看来我是真掉进了哪位大人物的墓穴中了!”白怀山又想象着墓葬中的金银珠宝有些合不拢嘴。

    就这样,沿着两墙之间的夹道走着,夹道弯弯曲曲,不时地还有一个岔口,过了没一会儿便迷了路。

    白怀山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想出了各种办法,只沿着一个方向走、在墙上刻记号等等,可是还是徒劳无功,甚至想回到掉下来的那处洞口都不可能。

    当火折子的光变得十分微弱的时候,白怀山还是无法找到任何一个入口,也无法找到一个出口,身旁的仍然是两堵墙,偶然瞥眼之间却发现之前自己在墙上做的记号,分毫不差。

    “我又回到这里了,怎么走不出去?”平时胆大的白怀山想着那些传说中的鬼故事便开始害怕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墙突然发出了个“咯咯咯咯”的响声,白怀山的两只耳朵已经树了起来,仔细地听着声音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可是往日好用的耳朵今天却出了毛病,那个怪异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是,根本听不出是哪里传过来的,直听得他脖子上的汗毛也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谁!”感觉有人吹了一口气在他的脖子上。白怀山头也不回,使出一个撩阴腿便向后撩了过去,卯足了劲却撩了个空。回头一看,吓得他差点丢了三魂七魄。

    身后两点幽绿色亮光紧紧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就像来自于地狱恶鬼的眼睛一样,带着怨毒。

    幽绿色的眼睛不断散发着寒意,白怀山被吓得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可是幽绿色的眼睛却紧随着向他逼去,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一点缩短。

    越是胆大的人,碰到令他害怕的事情就越发恐惧,而这种恐惧带来的伤害也会远超常人。白怀山深深地感觉到了那眼睛带给他的恐惧,无可抗拒的恐惧。

    “有鬼!有鬼!”白怀山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心中只有这个念头,转身就跑。

    一个人影在两墙之间狭窄的夹道中不停地跑着,虽然一只脚受了伤,可是这并不影响人影奔跑的速度,可是两侧的墙还是墙,始终不能逃出墙的范围,无止境的墙。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哪怕你是整天靠着体力吃饭的驿卒也不行。终于,白怀山力竭了,当仰面倒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两点幽绿的亮光还在眼前晃着,带着幽怨的光芒直直地盯着他,白怀山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巧,如果不是狄春和夫人小莲争吵了几句,如果不是小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那么这件诡异的事情就会永远沉溺在民间的各种传说之中。

    小莲是在接到了狄春的第十二封表白信的时候才动了心,狄春的信中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悔意,更加表明了对小莲的爱,肉麻的甜言蜜语让小莲的心软了,小莲捧着厚厚的散发着墨香和爱意的信心想:也该回去了,想那可恨的狄春也得到了教训,而且心里也惦记着三个可爱的孩子,没娘的孩子日子一定不好过。

    想着狄春伺候着三个孩子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样子,小莲不由得笑了。

    轿夫是狄府常年雇用的,狄春为了表示诚意特意让两人跑了近百里的路来接小莲。两名轿夫稳稳地抬着轿子在路上走着,抬轿子的轿杆是柔软而有弹性的,这样可以让坐在里面的人不觉得颠簸。

    想象着回到狄府的情景,加上轿子晃晃悠悠地,很快,小莲带着笑容睡着了。

    “嫂子,嫂子!”轿子落地的震动和轿夫的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小莲。

    “这么快就到了啊。”小莲期盼着三个孩子冲着她奔跑过来的样子,也有些想见到狄春傻傻黑黑站在那里的样子。

    下了轿子,小莲心里一惊,看着两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轿夫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是…是坟场?!怎么到了这里!!你们……”小莲不知道两名轿夫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名轿夫并没有回答小莲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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