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魂断坠仙崖 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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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的早晨,凡间的皇帝武则天一时心血来潮,要求众仙在同一时令百齐放。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许多仙都未到开时节,但都忍气吞生竞相开放了,唯独牡丹不畏权贵,抗旨不遵不肯开,惹得武后大怒,一道令旨下来,把长安城内所有的牡丹都烧茎铲根。后来牡丹被贬迁洛阳,故而洛阳以牡丹最盛。有诗为凭:“洛阳地脉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蓝风见牡丹遭此大劫,一大早就察看伤情去了。走之前吩咐众仙将此事暂且隐瞒牡丹。

  经过六日来的修养,牡丹身子日渐好转,坐在木桶中浸泡疗伤,照料她的梅仙子此刻傍靠在木桶边正打着盹呢。这时候有两护仙童跑到了太虚殿前院,找老君童儿讨要医治伤势的药水。

  只听老君童儿问道:“谁受伤了?”其中一童回道:“唉,今早凡间的皇帝要求百齐放,可牡丹仙子抗旨不遵惹得那皇帝妖婆大怒,可怜满园的牡丹烧的烧,死的死。听说长安城的牡丹全都贬迁到了洛阳。。。”

  牡丹本在后院养伤,此时听闻同族因自己不肯下令开而惨遭烧茎铲根之痛,肝肠寸断。只听她‘扑通’一声,身子摇晃支撑不住,竟栽倒滑入了木桶中。

  可怜她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经此一番折腾,元气大伤,气若游丝,一缕魂就要归西而去了。连太上老君都束手无策,摇头叹息,怨苍天弄人呵。

  别以为神仙就可以不死,其实神仙要是伤到元神也是会死的,神仙死后比凡人更惨,因为凡人还可以重新来过,可神仙就不行了,他们不能象凡人那样重新转世投胎,而是永远的消失于世,没有转世一说。当然犯下天条被玉帝贬下凡的仙不属此列。

  蓝风听说后,匆匆赶回,瞧见牡丹如此模样,伤心绝。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玉帝了。

  灵霄宝殿上,玉帝坐在龙椅上,正瞪着大眼怨怪月老呢,“你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蓝风和牡丹的事?”月老象个犯了错的小孩,低下头默不作声。

  一旁的太上老儿瞄准机会,瞅了月老一眼,心底笑,忙佯装一本正经的替他求情道:“玉帝,这个嘛。。也不能全怪红鼻子,哦,不,月老。他平时贪杯惯了,常常喝得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当然就不会留心牡丹仙子和蓝风仙主的情事了。”

  “你胡说什么?”月老气极,胡子翘得老高,抬起头来狠狠剜了老君一眼。

  这时候,一个天兵飞来通报:“禀玉帝,仙主求见!”

  “快让他进来!”玉帝横了月老一眼,那意思是当事人来了,看你怎么收拾这场闹剧?

  蓝风箭步如飞来到大殿前,单膝跪地抱拳道:“恳请玉帝救救乔儿!哦,不,牡丹。”他神情恍惚,心思慌乱,竟在玉帝面前喊出了牡丹的真名。

  “蓝风,你可知罪么?”

  蓝风一怔,见月老立在大殿之上,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心中便已了然几分,开口回道:“蓝风犯下天规,早知道会有今日,甘愿受罚。不过罪不在牡丹,而是小神暗恋她在先。玉帝要降罪,就请降在蓝风一人头上。”

  “好!蓝风,你倒是敢做敢为。朕刚从月老口中得知,你和牡丹瞒着朕已经定下了情缘。要想朕解救牡丹,不难。只要你肯牺牲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来证明你对牡丹的情意就成。”

  玉帝这最后一句话包含着二层意思:其一,要蓝风牺牲身上的一样东西;其二,这件东西必须能够证明蓝风对牡丹的一片情意。

  蓝风临危不惧,一双灼灼有神的星目直视着玉帝,“只要玉帝能救回牡丹一命,别说一样东西,就是蓝风的命都可以拿去。”

  “哦?话可别说那么早。朕今日倒要看看,你怎么来证明你对牡丹的那片情意?”玉帝一脸的诡异,用手指指蓝风的脚,道:“只要你把你脚上的那根红绳砍断即可。”

  蓝风顺着玉帝的手,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脚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条若隐若现红得发紫的绳子。

  难道这就是月老的‘千里姻缘一线牵’之说?相传凡间的男只要彼此相爱,月老便会悄悄的在他们每人的脚上,系上一根红绳,男左右。两人以后便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

  蓝风是仙,应该不会应验这姻缘线才对,可如今他的脚上怎么会出现一条红绳呢?这是因为他对牡丹动了情,有了凡心,当然就跟凡人一样了。

  蓝风心中一动,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这才明白玉帝刚才说那番话的意思。

  蓝风如果自己砍断情线,那么他就注定和牡丹断绝情缘。假如牡丹一旦得救,那时候的自己对她形同路人,没有丝毫的感情,其结果有二。一是会让众仙认为蓝风薄情寡意,为了保全自己,牺牲对牡丹的那段情。这点蓝风倒不会介意。真真让他在乎的是结果二:那时的牡丹必定会伤心断肠,生不如死。这不还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

  好,那么蓝风选择不砍断情线,玉帝必定不会救治牡丹,这只是其一;其二隐含的意思是,这不正好说明蓝风心中在乎对牡丹的那份情而远远胜过了牡丹本人么?

  这玉帝不愧为天帝,可真够绝的!他给蓝风出了一道选择题,一道很难很难作出抉择的选择题。

  断抑或不断?

  蓝风沉吟片刻,回答道:“可以。不过玉帝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吧。”玉帝悄悄的扫了月老一眼,一脸的得意。他实在想不出蓝风能拿什么来破解他的难题。

  “让我选择砍断情线的地点。”

  “好!朕就依你。”

  “玉帝,你怎么。。。”一边的月老开了口。

  “你闭嘴!”玉帝瞪了月老一眼,吓得月老噤若寒蝉,话说一半又咽回了肚中。

  “小神还有一事相求!”蓝风神情坚决。

  “讲!”

  “恳请玉帝在我斩断情线后,封锁牡丹脑中关于我和她的记忆。”也许这是避免乔儿伤心的唯一办法了,蓝风心中暗想。

  “为什么?”玉帝心里一震,脸上却一片茫然,他虽为天帝,可也没办法猜透人的心事。

  “这个。。玉帝以后自然会明白。”

  “哦?朕。。答应你便是。”玉帝稍稍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

  一旁的月老见机不妙,急得抓耳挠腮,直跳脚。朝着蓝风挤眉弄眼象在暗示着什么,可惜蓝风竟没有发觉。

  天界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坠仙崖,是个鸟兽绝迹,连神仙都害怕不敢靠近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崖下面有什么,据说是盘古开天时候唯一没被劈开的神秘悬崖。神仙一旦掉下这悬崖,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存。

  这坠仙崖共分十层,按照人的三魂七魄而建,它比冥间的勾魂大使还可怕,可以说它是仙界的催命夺魂崖了。前三层慢慢吸收掉神仙的魂,后七层则逐层消耗掉仙的魄。

  蓝风站在坠仙崖上,神情肃然,一双星目炯炯有神,俊脸因为日为牡丹的生命挂心而留下了一丝的倦意,可此刻却是那么的灿烂耀眼,绚丽绝。

  在某些时候,生命对于情来说,显得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世间,比生命更宝贵的可能就是“情”之一字了,爱情,亲情,或是友情。

  “永别了,乔儿!”蓝风默默念着牡丹的名,一纵身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坠仙崖。。。。。。

  “蓝风!。。”急急赶来的玉帝和月老等人,目睹这一惨象,都呆住了!玉帝使出‘娇龙探底’的仙术想挽住蓝风的身躯,可还是迟了一步,有股非常强大的吸引力牵扯着蓝风向崖底坠落下去。

  “咳咳。。”玉帝气得暴跳如雷,“月老,你干嘛事先不向我说明白?”月老瞟了玉帝一眼,满脸委屈,说,说,你让我说话来着吗?出事情了,就怪在我头上来了。想归想,却不敢说出声来。

  “唉,全怪朕,我为了和你赌个输赢,没想到竟害了他命!”玉帝悔恨不迭。这才明白过来蓝风为什么要自己答应选择断情线的地方,也理解了他要自己封锁牡丹记忆之事。原来他早就打算牺牲命来解决这道难题。

  月老忙凑上前道:“玉帝,别忘了,你答应过蓝风什么?”

  如今蓝风为了履行诺言,用生命来证明了对牡丹的情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连生命都没了,那情线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玉帝也得按照和蓝风的约定,挽救牡丹的命。

  翌日,牡丹在玉帝的‘乾坤聚魂’术下,慢慢醒转过来。玉帝遵守了承诺,封锁了牡丹对蓝风的记忆。

  牡丹得救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终日里闷闷不乐,总感觉心底好象缺了一块,有个角落空空荡荡的,到底是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平日里的仙们也对自己闪烁其词,有所避讳,好象故意不提过往的种种。还有那百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打下了凡去,只要一问水仙,她便含糊搪塞,模棱两可。自己洞府旁边无端缺掉的那一大块也是牡丹腹中的一大疑团。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牡丹漫步在园中,个个疑问象乱麻一样盘绕在她心头,挥之不散,趋之不去,心中郁闷不已。

  “谁?是谁?快出来!”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躲在牡丹园中,牡丹忙开口发问。

  “嘿嘿,牡丹仙子,你今天气看起来不错嘛。”月老见身形暴露,只得嬉皮笑脸的从地下钻了出来。

  “哦,是月老啊。找我有事吗?”

  “那个。。这个。。恩。。没。。有事。”月老结结巴巴道,老脸皱得象个苦瓜。

  今早一起来,就被玉帝召去,让自己把一切真相告诉给牡丹仙子。吓,当时自己可是惊了一大跳,难怪一起眼皮就老跳呢,真不吉利。没办法,谁叫别人比自己大呢?还是天庭最大的一个,明明可以自己解除牡丹封锁的记忆,偏偏要我来。

  哼,其名曰,说什么不能违背当时答应蓝风的条件。明摆着是他自己想充好人,让属下扮演坏人嘛。天命难违,那就硬着头皮去当回恶人吧。唉,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月老,你怎么了?”牡丹关切的问。

  “没。。事。哦,不,我是说我那个。。有事。。要跟你说!”月老横下心来,咬咬牙。

  月光皎洁如水,那么静。世间的一切好象都在此刻凝固了!

  坠仙崖上,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不错,是牡丹神。

  难怪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竟是这样!

  蓝风啊蓝风,你好傻,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可以独活下去么?

  牡丹心底隐隐作痛,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为了自己,他先是割舍元帅职务,这次他竟然舍弃了命!既然生不能同寝,那死就同穴吧!

  只见她扬起凄的笑容清吟道:“秋霜压枝百残,娇容憔悴谁人怜?风绕面心暖,坠仙崖下再相见。”

  蓝哥,乔儿来了,你等等!等等我!

  莲足一蹬,身子微晃,丽的娇躯坠下了那万丈悬崖。。。能够誓死追随自己的挚爱,其心也无憾矣!

   告读者:第一部分(前世恩怨)终于已经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研冰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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