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兵,我从德古拉城堡带出来六十名重骑兵和一百二十名剑盾手,又征集了一百名骑士——这些骑士除了自己和两名扈从外,还额外提供六名农奴和四名shè手。
这样,仅仅德古拉家族的部队,就已经达到了近一千五百人。
虽然五位伯爵的势力显而易见的都要弱一些,但每位伯爵也都带来了二十名骑士,和骑士们的扈从、农奴——这就又是接近一千五百人。
再加上瓦拉几亚省两百骑五百步的珀博瑞,以及提供远程打击的三百名瓦拉几亚shè手,这一次我所调动的总兵力大到了四千人之多。
这样一支大军,再加上为它提供粮秣物资和“娱乐服务”的随军商人,自然不可能进入市内。
简单的和威严沉稳的大主教以及五位伯爵打过招呼后,两支军队便合到一处,一齐进入了提前在城外建起的军营里。
任由士兵们各自搭建营房、生火做饭、去随军商人那里找乐子,在军营正zhōng yāng的大营里,这次战争的第一次作战会议正式召开。
这时候,我就体验到历代德古拉独断专行带来的害处了。
大主教独自一人是不必说的,瓦拉几亚地方行政长官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连五位伯爵爷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显而易见,大家都习惯了“我决定,你们执行”的模式——但在我所看的那些历史书里,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背后,都有一大群智囊谋臣。
算上老管家、卫队长乃至我自己,会议也只有十个人参加。而就这十个人里,其中的九个还一副“您只管下命令”的表情看着我。
“进军库萨拉,击败瓦萨塔异教徒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先确定库萨拉当地人是什么态度。我希望他们能够团结在我的旗下,共同对抗瓦萨塔异教徒。”
“那么,我们先派出人手去和卡斯坦因伯爵接触一下?”听到我的话,拉弥雅女爵以一副柔柔的调子请命——这也是拉弥雅家族在血盟中最常扮演的角sè。
但我摇了摇头:“先不着急。在进军库萨拉之前,我要先去见见我的老朋友。在此之前,你们先带领军队北上,到库萨拉边境等待就好——在我回来之前,不必和库萨拉那边做任何形式的接触。”
听到这话,五位伯爵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拉弥雅女爵皱了下眉,布彻伯爵嗤笑了一下,史密斯和法穆尔交换了下眼神,开普特却一直垂着眼睛——这到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毕竟这个计划是我之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的,因此就连老管家都张大了眼睛:“您要回去?”
对老管家笑了笑,我点了点头:“反正离得不远,我就顺道看看几个老朋友,很快回来。”
尽管对我的命令有所怀疑,但五位伯爵、大主教和行政长官还是点头同意。
之后,会议就结束了——接下来,老管家暂时带领德古拉家族的军队,和瓦拉几亚的军队一齐北上,大公卫队则护送我去隐修院。
在大家纷纷离开之后,我也在莱谢克的陪同下离开帐篷,准备前往隐修院。
然而,一出帐篷,我就看到那位粗壮、憨厚的布彻伯爵正在帐篷外朝着这边张望——显而易见,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
于是,尽管更希望能够快点回到隐修院见到老院长和那些兄弟们,我还是露出微笑,向着布彻伯爵走了过去:“您在等我?”
“厄……”似乎是我的敬语让他感到很不适应,那位壮汉立即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起来。
尴尬了一会之后,布彻伯爵才憨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门:“您不必如此客气……您可是德古拉。”
对于这样的恭维,我只是笑笑:“您也是一位伯爵,而且是血誓继承者之一。”
“呵,呵呵……”似乎是对我的话感到很高兴,这位象屠夫多过贵族的壮汉憨厚的笑了起来:“这个……嗯……”
看到他似乎还要再浪费很长一段时间,我便只得打断了他:“那么,您找我有事?”
“恩……”几乎是立即,布彻伯爵收敛了笑容,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个……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啊……”
按照我所学过的知识来看,如果一个人这么对你说,那么他所要说的话对于一个正派人而言确实是“不好说出口”的——但是同时,他肯定也能找到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些话说出口,而且丝毫无损于他正派人的身份。
换句话说,这位布彻伯爵,恐怕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实在。
在心里提起了jǐng惕之后,我仍旧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微笑——说起来,这种隐藏真实想法面带微笑的面对别人,也是在隐修院学到的技能之一。
因为仅仅只是隐修院的产出,并不总是足够支持rì常开销,所有我们偶尔也会到腌鱼村里去寻求一些捐献——面对那些斜着眼看我们的,甚至喝醉了恶言相向的,我也总是这么微笑着,然后在心里诅咒他下地狱。
带着对布彻伯爵的防备和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微笑,我索xìng直接给对方一个“充分的理由”,省得他继续装模作样浪费我的时间:“我们都是血盟成员,是主的圣战士,是彼此护持的兄弟——在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果然,在得到了理由之后,布彻伯爵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笑着看着我,同时送了我一句恭维:“您可真是一位仁慈善良的人。”
接下来该但是了——而但是之后,应该就是他要说的“不好说出口”的话。
“但是……请恕我直言,这也未必全是好事啊。”
“哦?”一边夸张的露出“天真的惊讶”的表情,我一边在心底里尽情的嘲笑着自己。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奇怪。
当我还是隐修院里的一个隐修士的时候,我一边读着那些关于贵族往来的记载,一边嘲笑着那群“装腔作势浪费时间的蠢货”。
而现在,当我自己成为一名贵族的时候,凭借着自己当年所读到的东西,我却很顺畅的进入角sè,装腔作势的和另一个蠢货一起浪费宝贵时间,还认为“这是必须采取的姿态”。
无奈的叹息一声,布彻伯爵露出了悲伤和无奈的表情:“如果说是许多年前,您这么认为,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时间长了,人心也是会变的——您如果还这么完全的信任血盟里的所有成员,那是会出问题的。”
后一句话我完全同意,而且我一开始也就压根没打算信任他们。但是前一句话就是扯淡了——就算是德古拉家族的始祖,血盟的牺牲者圣德古拉的年代,那十二个家伙也未必是值得信赖的——至少,我是不相信的,根据记载看来历代德古拉也都不相信。
相比之下,反倒是血盟见证人更加可信——虽然依旧不值得完全信赖。
但我仍旧配合的做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姿态:“这话怎么说?”
“难道您不知道?”这下,布彻伯爵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且,看起来,他似乎真的是感到很惊讶,“我还以为您先前的安排是有深意的……”
“您指什么?”
“不让拉弥雅女爵安排人手接触卡斯坦因伯爵的事啊。”说着,布彻伯爵不经意似的周围看了看。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但我还是做出一副“我不知情”的姿态:“所以您认为我是不希望拉弥雅女爵和卡斯坦因伯爵接触,才下令先不和库萨拉接触的?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这个问题让布彻伯爵看着我,露出显而易见的怀疑的表情。
之后,壮汉叹了口气:“可能是老大公没来得及告诉您吧。”
说着,布彻伯爵压低了声音,一副“我在说过往辛秘”的表情:“拉弥雅女爵家族世代都是血盟的外交官,这使她们在整个特兰西瓦尼亚都有很广泛的交游;而卡斯坦因伯爵家族则是骑士世家,也是血盟中最优秀的指挥官;再加上擅长经商的侯塞勒伯爵家族的财富——军队、金钱、政治手段就都全了。”
布彻伯爵在暗示什么,我是很清楚的,但我仍旧乐得装傻:“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您难道不知道您的祖上,曾经有一位大公的政令几乎无法离开圣血堡?那正是这三个家族联合起来导致的!”
“有这种事?”一边做出震惊、怀疑和迷惑的姿态,我一边在心底里冷笑起来——这段历史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在德古拉的记载中,您布彻伯爵的家族,以及另外几个家族,可不像您现在表现的这么无辜。
“总之,您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说着,布彻伯爵对我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