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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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马车有规律的摇晃,许言闭目养神,脸上表情木讷,心里起伏不定。想想,她到这个遗失在历史某个角落的时代已经一年了,一年来,她一直躲在偏僻的小院里安静的生活,不是没想过要面对嫁人婚嫁,但每每念头起来就被她压制住。虽然她不是得宠的女儿,但许家未嫁的女儿只有许珣和她两人了,因为小拾儿母亲的早逝,另寻个女儿嫁到任家也不是不可能。那个人会是自己吗?许言一阵苦恼,恨恨的想一辈子不嫁谁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即便在她熟悉的那个时代,女子不婚也会承受极大的社会压力。不管她要不要嫁进任家,许崇道那么精明的人,不会浪费一个借姻亲拉拢关系的机会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嫁给任曦明显是“轻”。可是……想到任曦,许言心里叹气,他和小拾儿会不会有除了亲情之外的其他感情呢?一年来,他一共回京城三次,每次都看小拾儿,任家人除了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小拾儿的,听柳儿说,以往任老夫人过寿,也从来没人请过她。很明显,这次她去任府,就是任曦的意思。但是,任曦为什么这么做?仅仅是出于亲情?或者是……爱情?任曦温润的脸上暖意融融,可许言怎么看,都分辨不出他眼底到底蕴藏着何种情意?

    许言苦恼的睁开眼,觉得车里的空气憋闷得很,撩开帘子,深深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天已经暗下来,沉水江波光粼粼。眼前突然闪过的亮光让许言的心一紧,是刀光?

    “柳儿,快走。”许言放下帘子,吩咐着柳儿。别院虽然人少,但也有十余名护卫,到了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噌……”这一长声应该是长箭划过空气的声音,接着是凌乱、有力的脚步声,虽然不懂得听声辨人,但许言还是听得出这至少应该是十数人的脚步声,是福是祸?许是经历过生死,许言虽然紧张,但却并不十分害怕,只捏紧了手里的手绢,甚至当她感到颈间被一柄冰凉的匕首抵住,她还有理智示意柳儿不要尖叫。

    “你是谁?”许言低声问。

    匕首的主人也低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过了城门,我就放了你,否则……”

    许言感到颈间的皮肤微微一痛,怕是被划伤了。那凌乱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这人是谁?干了什么事被人追赶?追赶他的人又是谁?

    柳儿声音抖索,“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那个声音冷冰冰道:“只要听话,一定不会伤害你们。”

    许言命令自己尽量放松僵硬的身子,对柳儿说:“你转过身去。”她不确定匕首的主人是否蒙面,也不确定柳儿是否已经记住了他的样貌特征。她清楚的知道,许多凶杀案的被害人并不是凶手的第一目标,而是因为察觉到凶手的目的、样貌而被灭口。

    柳儿并不知道此时许言心思百转,声音破碎但却假装坚强,“小姐,柳儿不怕。”她朝着许言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准备去拉许言的手。

    “别动。”许言和匕首的主人同时低喝,许言立刻感到匕首的寒气侵入自己的皮肉,有些痛,她尽量和缓地呼吸、平静声调地说:“你听话,转过身去。”

    柳儿不明所以,但看到许言眼中的坚决,她还是缓缓转过身。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挟持自家主子?柳儿眼泪直掉,却一筹莫展。

    马车前行了不多会儿,听到守城官兵的问话,“是谁?”

    车夫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任府,我们表小姐要去别院。”

    “任府?是任将军兄长的府邸?”守城将军口中的任将军应该是任家老四任怀国。

    “是是。”

    “放行!”

    许言松了口气,感觉到那柄匕首离自己的皮肉远了些。

    “易统领。”

    “谁要出城?”

    “是泰昌号的人。”

    “出城做什么?”

    这个声音是很好听的男低音,很年轻,沉稳中却带着几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是统领?难道是京城九门统领?这个声音很年轻,已经做到卫戍京都安全的高级军官了?许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匕首的冷锋贴紧了脖颈。微微咬牙,许言伸手握住持匕首的手,低声说:“你想出城就要听我的,放下刀。”

    那只手明显的绷紧了力道,许言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的话有什么作用,但与其等着那个易统领掀开车帘,不如主动开口。许言听到那人敛在黑暗中的呼吸,有几分急促,他是受伤还是紧张?没等她细思量,那只手缓缓退开了,许言容不得自己多想,左手捏住手绢掩盖脖颈上的伤口,右手撩开车帘,“到了吗?”

    车夫没想到许言露出半张脸,连忙回道:“没,是出城的官兵要检查马车。”他当然不知道有人藏在车里,只是觉得自家的女眷实在不适合抛头露面,更不能被人拉开车帘检查。

    许言缓缓放下手,只留了细细的一条缝,说:“将军,今日是外祖母寿宴,要去别院接一位贵客,劳烦您放行。”

    许言眼前微微一暗,是一个瘦削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冷冽的声音响起,“小姐何时回城?”

    这人背着光,许言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从他的问话可以知道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约莫一个时辰。”许言在心里叹气,危险就在身后,自己唯有自救。那个黑暗中的人,挟持自己只是为了出城,暂时不会有危险,可是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就不排除他以威胁自己和柳儿性命的方式敲开城门。即便是在她熟悉的那个时代,被挟持的人质也不是都能被解救,这个时候自救是最重要的。她承认她怕死,可怕死又怎样?

    许言右手还捏着车帘,动作僵持着,仿佛等了天长地久的时间,那个声音复又响起,“放行!”一时放松,许言软软的瘫坐下来,柳儿连忙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子,带着哭腔问:“小姐……”

    许言伸手掩住她的嘴,就怕被车外的那个易统领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此刻倒是没有任何声音,呼吸几不可闻。直到马车行走到一片树林处,许言才感到车身一抖,暗暗松了口气,他走了。

    “小姐。”柳儿感到许言松懈的身子,用力抱紧她,许言开口,声音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哑,自己怕死竟到了这般地步?“没事,他走了。”

    柳儿小心地回头看,果然车尾已经空空如也,她这才哭出声来,“小姐啊,你可吓死我了,为什么不让我靠着您?”

    许言没有力气解释,只是淡淡回道:“为了救你的命。”

    纪嫣然打来清水为许言清理伤口,敷药包扎,这药应该是消毒杀菌的,接触伤口,是一阵刺痛,许言不防备,哼了一声,本来卧在一旁的白狼跳到她身边,居然是像狗儿一样舔了舔许言的掌心,安慰的意思非常明确。许言嘴角不由得上扬,看来白狼确实对自己有好感,不管这好感是不是因为纪嫣然,一头漂亮的白狼对自己施以善意总是件开心事。

    纪嫣然处理完伤口,静静坐在许言身边,并不问她为什么受伤,仿佛那些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许言不得不开口,“你陪我回一趟任府吧?”纪嫣然不解,眉头微微扬起。许言无奈的笑了笑,“你猜得到我遇到麻烦了,接不回一名女眷,我怕进不了城门。”许言本来想着随便拉一名护卫回城就是了,但是担心那个易统领又要盘问,自己倒也不怕,怕就怕给任府惹上什么麻烦。这可是男尊女卑、阶级分明的时代,任怀国在朝中为官、任怀生和任曦在商场沉浮,少不得得罪人,她不能给留下别人攻击的破绽。纪嫣然听她解释完,微微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