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老爸指了指坐垫。石磊老老实实的坐下，双手扶膝，像小学生一样看着老爸。
“什么人找你？”老爸背着手，低着头，来回踱着步。
石磊连忙把放学后的遭遇说了一遍，包括玉城公安局的地下室，包括那个马局长，包括那些照片，一切的一切。马局长让他保密，可是他觉得老爸不在此限之内，必须把话说清楚才行。
“这老家伙还没死啊。”老爸不屑的笑了一声：“二十年前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还没死，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认识他？”
“当然。”老爸停住了脚步，仰起了头，脸上闪出别样的光彩。“我眼睛还没瞎的时候，他多次邀请我进他那个什么破部门，我没理他。”
“为什么？”
“他没对你说吗，进了那个部门，以后你就不是你的了，你是国家的，就连死了，尸体都是国家的。”
石磊愣了一下，马局长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你老爸我自认为天下第一，哪有兴趣听人管，就敷衍了他几句，后来烦了，干脆损了他一顿。这老家伙贼心不死，一直盯着我，就连我眼睛瞎了，成了废人，他也不肯放过我。”老爸嘿嘿一笑，说不出的得意：“他派人监视我，我就跟他装傻。如果不是柳家那丫头多事，我能骗他笨毬一辈子。”
“老爸，他为什么要监视你，你那时候很牛逼吗？”
“你没看出来？”老爸很诧异，“你不是看到那些照片了吗？当年的老爸帅不帅？威风不威风？”
“帅，也威风，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不过……”石磊站了起来，伏在老爸肩上：“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现在的你才和蔼可亲。”
“嘿嘿，老爸当年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老爸眉毛一挑：“你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大明星的老妈么？也是个美人胚子，年轻的时候是玉城第一美女。我估摸着，她们姐妹应该是遗传她。当年她就追求你老爸我，我没搭理她。”
“不会吧，这么傲娇？”
“那当然。”老爸理所当然的说道：“当年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我愿意，玉城大大小小的家族，闺女随我挑。”
石磊撇了撇嘴，故意不屑的说道：“老爸，你这么牛逼，你家里人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家人。”老爸的脸sè忽然一黯，顿了片刻，他缓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温和起来：“那时候我没有家人，也不在乎什么家庭。如果不是出了事，又遇到你妈，生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就是再成功，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我也比较喜欢现在的我。”
石磊挠了挠头，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他从来没想过老爸的身世居然这么惨，连自己的爸妈都不知道是谁。怪不得老爸那么宠自己，宠得近乎溺爱，即使自己成绩惨不忍睹，他也不介意。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居然有这么重要的份量。
“老爸……”石磊起身，揽着老爸的肩膀，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表示一下就行了，别太演。”老爸摆摆手：“想知道老爸为什么那么威风么？”
“想啊。”终于拐上了正题，石磊连忙点头道：“我最喜欢听老爸的牛逼史了。”
老爸得意了笑了两声：“知道玉城什么最出名？”
石磊想了想，几乎是立刻得出了答案。玉城玉城，以玉为城，当然是玉最出名。玉城虽然不产玉，却是全国有名的治玉之城，治玉技术在全国乃至世界都首屈一指。玉器街上那么不起眼的一条小街，住着十几位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每个人的工作都安排到了十年以后。要请他们雕一块玉，工钱比玉料本身还要值钱。
玉城不仅是冶玉之城，也是全国有名的玉料交易集散地，全国九成以上的玉料在这里交易，然后就近委托大师加工。顺其自然，各种关于玉的行业也是蓬勃发展。甄建仁的老爸甄如山就是做玉料生意的。
“知道什么发家最快，什么败家最快不？”
“赌玉。”身为玉城人，虽然从小到大没玩过什么正经玉，石磊对这个还是清楚的。报纸上经常看到某某人赌玉一夜暴富，也经常看到某某人赌玉一下子赔得干干净净，倾家荡产。
“你老爸我就是一个赌玉高手。”老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眼睛，当年可谓是火眼金睛，比照妖镜还要照妖镜，不管什么样的高手，只要他作伪，他就瞒不过我的眼睛。这块玉值不值钱，值多少钱，我一眼就能看出七八分，几乎从来没有失误。二十五岁，我孤身一人来到玉城，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成了玉城首屈一指的玉王。”
石磊看着老爸那双如今已经一点神采也没有的眼睛，却仿佛看到了那张照片上的犀利眼神，不由得心háo澎湃。原来老爸真的很牛逼。他听甄建仁说过，赌玉场上没有常胜将军，不管什么样的高手，都有过交学费的时候。甄家做玉料生意几十年，家里养着好几位鉴定专家，还时常有吃闷亏的事情发生，只是一般不好意思告诉别人罢了。
老爸能用一年的时间成为玉王，可见实力非同小可。不过。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他如此大出风头，恐怕也是后来祸事的根源。
听了石磊的猜想，老爸却摇了摇头：“我的眼睛和这件事无关，恨我的人是不少，可是想对我下毒手的人也不少，成功的却没一个。知道为什么不？”
“难道你不仅懂玉，还是一个武林高手？”
老爸摇摇头：“武功神马的太低级了。不瞒你说，你老爸我是一个古老道门的传人，而且是唯一传人。马老头想拉我入伙，不是看中我识玉的本事，而是看中我们门派的秘术。”
“我靠！”石磊忍不住叫了起来，抗议道：“老爸，你以前的发家史，我就不说了，你居然还有这么牛逼闪闪的身份，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要教我两三招，我至于跟人打架的时候只能当沙包吗？”
一想到此，石磊不禁委屈得快要落泪了。从小到大，他不仅脑子笨，反应也慢，除了一身皮粗肉糙之外，找不到什么优点。小时候被人欺负，上了初中，遇到西门淼淼这个特别能打的死党，他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总让一个女生保护，终究有点丢脸，他偶尔英雄气大发，也会利用自己唯一的优势，冲上去抱住对方最能打的那个，让西门淼淼先收拾弱一点的，然后再群殴这个高手。
如果早点知道老爸有这么雄厚的背景，教他一两招，何至于这么窝囊。
“我怎么没教你？”老爸眉头一挑，不服气的叫道：“本门的jīng华，我都传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不过，你用得还不错啊，可见天赋还是有的。”
“还本门jīng华？”石磊真的要急眼了。“你这什么破门派，就会挨打吗？”
“要学打人，先学挨打。这个道理你都不懂？”老爸瞪起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和石磊“怒目而视”。“要不是本门秘术护着你，你这么多年会连点轻伤都没有？”
石磊无语。他回想了一下，打了这么多年架，他还真没受过什么像样的伤，最多破点油皮之类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西门淼淼、甄建仁才放心的让他当下驷，在危险的时候去缠住最厉害的对手。
“难道本门的秘术就是……”
“本门叫淬玉门，修行层次分五级，第一级叫金刚不破，大致上就相当于金钟罩、铁布衫一样的抗打功夫，不过比那些主要靠排打的外家功夫要高级一些。本门不练排打，所以外表没有那么粗壮。”
“那我现在就相当于这什么金刚不破？”
“嗯，差不多吧。”
“那老爸你呢？”
“我当然要比你牛逼一点。”老爸得意的笑了一声：“第二层，金质玉相，当然了，那是当年，现在也就是金刚不破的样子。”
“金质玉相？”石磊好奇的问道：“有什么牛逼之处？”
“可以变帅。”老爸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伸手撩了一下依然浓密的头发：“要不然，你以为老爸当然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女神投怀送抱？我可是外号玉面郎君。”
“呃——”石磊做呕吐状，以示不屑。“这什么功夫，还能让人变帅？”
“你没听懂吗？淬玉门，本来就是一个以培养玉树临风的帅哥为目的的修行门派。很奇怪吧？没办法，谁让我们祖师爷就是一个帅哥呢。”
“我们祖师爷是哪位帅哥？”
“那说起来可是大大的有名。”老爸一拍大腿，又拿出侃大山的劲头。“知道屈原不？”
“那当然知道，爱国诗人嘛，每年都要吃粽子纪念他。”
“知道他有个弟子不，据说那就是我们的祖师爷。仅仅是据说啊，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江湖门派乱认祖师爷的事情经常有，十个祖师爷有九个不靠谱，历史越悠久的，越有可能胡说八道。”
石磊登时恍然大悟：“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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