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正想与那中年男子结交,却从后堂里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朱润如玉,煞是好听,赫然是出自一位年轻女子之口。
众人闻言皆是转头往后堂而来的人影身上看了过去,瞻台暗道却是没有打算藏匿自己的女儿身,头上的巾冠脱落,一头秀发散乱地披在肩头,末梢用红绳扎起,玉容jīng致,宽大的衣袍下,少女紧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却是一副上好的仕女图。
“好美丽的女郎!”
刘成见罢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句,如果不论年纪的话,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女郎恐怕是他穿越至此见过的女子中体态最美的一个,甚至是宁氏女郎都颇有不如。
这女郎体态轻盈,仪态大方,眉宇间虽有些愤愤之sè,却平添了一丝逼人的英气,面容极为jīng致,肤sè白润胜雪却透着红润,古人有言倾国倾城也大底上不过如是了。
“原来是个丫头片子!”
后堂里,福旺瓮声说道,惹得刘东来好一阵白眼,这位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世家的女郎,如此美不可方物,在这趸货嘴里却是成了一个“丫头片子”。
“成乃是一俗人,不过却不以男女尊卑辨人。”
刘成拱手道。
这女郎美则美矣,不过恐怕是朵带刺儿的玫瑰,不过在他看来,自然不足为惧,莫不成堂堂一代国学大师级的人物,竟是怕了一个隔了多少百年的女子不成。
“好,前rì曾听闻刘郎君做得一首好词,名曰《武陵hūn》,却似是出自女子之手,另有一首《临江仙》,却是气势恢弘,一咏三叹,如此风格迥异的词作,出自刘郎君之手,小女子多有不解,还请刘郎君辨疑。”
“好聪慧的女郎!”
刘成暗自惊讶不已。
这两首词自然不是自己所作的,本就是抄袭之物,从何而来的感触,只是与当时的情形较为契合罢了,这女郎却是心思缜密,而且自身的学识恐怕也极为丰富,否则也断然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这女子却是来者不善。
“这位小姐,不知有何疑难?莫不是以为那词并非小子所言吗?”
刘成虽年幼,却自幼就锤炼筋骨,自然不比寻常的少年那般瘦弱,虽不及福旺那般壮硕魁梧,但也算得上是身姿挺拔,而且自幼就吟诵诗书,即使不刻意,身上也自有一身气,这也就是为何当初茂林县衙的差役会说他身有雅骨了,再加上刘成本身就存着一份刻意而为的心思,虽年幼,却xìng温和,沉稳如山,这话一说出来自然不会让人小视。
“小小年纪非要装得跟老头子似的,真是无趣,还以为是个浊世佳公子呢,容貌还看得过去,就是无趣得紧。”
瞻台暗道暗自在心里琢磨起来,一对明眸不住流动,煞是好看。
“刘郎君自负多才,既然认为小女子不应质疑的话,那这样吧,如果刘郎君能当众再次做出这般两种格调迥异的词来,那天下人就是想诋毁刘郎君也不成了,刘郎君以为如何?”
瞻台女郎却是想得周到,如果刘成真的能当场作出两首如此壮美的词,那也不枉今rì到此,如果作不出,也全了天下人的心思,他刘成刘伯玉也只是一个徒有虚名之人,原本她还不想如此这般,却不料这刘氏少年竟平白自找麻烦,不由得她不暗喜。
话音一落,厅堂中的众人纷纷耳语不已,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却是提出了这么一个狠招,不要说刘伯玉了,就是天下少有的大才,恐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作得出这般风格和这般华丽的词的,人家也说过那是叫偶有得之,并不是想作便能够作得出的。
但是这个要求对于刘成来讲,却恰恰是最为简单不过的,别人作不出,不代表他抄不到,只不过这次盗用旁人的词作,却要斟酌一番,否则定要让这女郎挑出刺头来。
那《武陵hūn》是李清照所作,按理说最合适的便是继续用她的词作,但是如果继续用她的词来应景的话,恐怕这女郎的疑惑或更多,女子之风的词作偶能得之却不能信手拈来,若是再用却是正好合了这女郎的心思。
宋朝的词作,婉约之风最为盛的便是李清照,豪放之风的极多,但是苏轼却二者皆善,心中一定,刘成便已经有了主意,而此时,他正好来回踱了五步,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这身俱才名的少年身上,心思各异。
“缺月挂梧桐,漏断人初静--”
正当众人心下主意不定时,刘成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已是在堂中响起,由他嘴中吐出的赫然是一首佳作。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正是一首《卜算子》,同时代的黄庭坚曾言及此词“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此!”
词中所藏之意高旷洒脱、绝去尘俗,且又得益于高妙的艺术技巧,“以xìng灵咏物语”,取神题外,意中设境,托物寓人;在对孤鸿和月夜环境背景的描写中,选景叙事均简约凝练,空灵飞动,含蓄蕴藉,生动传神。
此词一出,不仅是那位瞻台女郎有些失神,四周的众人也是集体失声不语,竟是痴痴地看着那少年,他竟真的作出了。
“东来,小郎作的词怎么样,是不是太差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后堂,福旺甚至比刘成自己还要紧张。
刘东来闻言竟是动也未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前厅里站着的那少年,眼里的狂热之sè显露无疑。
“这便是自家小郎之才么?”
过了半响,才听到他嘴中喃喃地说道,竟是恍如失魂一般。
人自未醒,前厅中却已经再次传来刘成的声音,这一次竟又是一首风格迥异,却是比之方才更胜的佳作。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事,平生畅。
青hūn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此词唱吧,众人竟是齐齐不语,纵是那瞻台安道,却也是失声不言,一如痴呆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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