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带着蝉鸣的小树林中,一对青年在一棵巨大的乌青树下背靠着背坐着,男生略有几分俊秀,女生也稍显柔美,只是身上的装束都体现出了乡村的一些质朴气息。
农村的娃!秘密约会?
我看不像,在这只有山水草木的环境中,走到哪里不是荒无人烟,也就没有必要找一颗奇丑的大树下,只是简单的背靠背。
女生紧紧的握住男生的手,传递着一种熟悉的温暖。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有了他,就够了!也不求大富大贵。
男生摸了摸自己灰sè的八分裤,掏出一包廉价的司川烟吧唧吧唧的抽着。这种白sè盒装的司川烟浓烈的狠,但是没有大山上特有的乌青叶子做的烟来的凶狠。
“事非,做好决定了没有,是去读大学还是陪我去打工?”少女转过身去环抱住男生的后背,将头靠在男生的肩膀上,温情的说道。
辰事非接连抽完两根烟,又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根,女生赶紧帮他点。
“老头子没有钱,我不想他有任何的负担,所以!我打算好了,陪你去打工。”辰事非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转头说道:“只是……”辰事非还没说完话,直撘搭的盯着远处破烂的茅草房,陷入了沉思。
“只是什么?”少女沉浸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只是求你不要忘了我。”
“只是,我怕他不同意,老头子看了一辈子的大山,他不想我再看一辈子的大山,只是希望我,能够走出去,见见世面,如果他还有一口气,也带着他走出去看看。”辰事非猛然吸了一口烟,刺激的烟味使他不由得干咳起来,心事太重,做的决定也太重。
“如果你想去读大学,你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年不行我等你两年,两年不行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等你一辈子,等到你把我娶过去,走出这大山。”少女轻声的啜泣,婉转的泪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委屈,如今做了他的女人也没了其他的选择,既然选择了他,这辈子也就随他去了。
“婉儿!相信我,无论读书与否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他转过身去抱住了陈婉儿,久候的温暖重新点。
辰事非将婉儿送回了家中,一个人向自家的破烂房屋走去,半鬓白发半鬓青丝的老人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缓缓的抽着旱烟,那是一杆差不多有半米长的烟杆子,抽的时候通烟口需要注满水,这种烟抽起来很重,很呛人,没有习惯的人很容易会抽出肺病。在老头子的旁边,一条木墩做的土凳,凳子上放着一个大碗,碗中装满了白酒,半斤左右。
这是一个沧桑的老人。
辰事非从老头子的旁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如今夕阳西下,也是到了做饭的时候。
“别做饭了,把那张桌子搬出来,我们孙爷两喝两口。”老头子猛吸完一口烟,将其氤氲在鼻尖,然后将烟杆头在左手巴掌上拍了拍,拍出些许的烟灰。
老头子只抽一种烟,那就是乌青叶做成的烟丝。
辰事非将桌子搬了出来,放在了老头子的前面。
“把锅里的鸡端出来。”
老头子将那大碗的酒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猛然的吸了一口,十分的镇静,喝白开水般自然。
“你把鸡杀了?”辰事非很难预想到,那只rì夜陪伴着孙爷两快十年的报晓公鸡如今正被拔光了煮熟在锅里……
“是!它老了,我也老了,吃了它多少还有点价值。……”满脸的褶皱黑斑以及纹络清楚了描绘出了这个老人近七十年的人生岁月。
早已看淡生死茫茫的年龄,怎么又会把感情寄放在一只快要老死的公鸡上。
鸡被辰事非端了出来,老头子将面前那碗刚刚喝过的白酒放到了他的面前,“喝了它!”
辰事非倒也淡定的捧起就喝了大半碗,大吸一口凉气之后抓了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下午小树林中的战斗多少让他损失了一些jīng力,这酒这肉便能提起那jīng气神。
鸡的骨头很硬,肉也很硬,但却很有嚼劲。
“我已经想过了,我要去打工!”辰事非咬着鸡腿,但是目光却聚集在老头子的表情上。
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将烟杆横放在桌面上,起身走进了屋内。
辰事非没有再看他,自顾自的吃着鸡肉喝着白酒,他知道,想打工必须经历老头子这关。
老头子再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白sè的袋子,里面发出叮叮金属的撞击声,走到辰事非面前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好几十个银元散落在桌子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这是你太公传给我的五十八个银元,我一个没用全部存了起来,现在我也没钱供你上大学,所以你把这些银元拿到城市里卖了,差不多也能供你读两三年的大学。”老头子说的话很沙哑,很沉重,看得出来这也是他无奈的选择。
“这个我不能要!现在的生活我想你比他更需要这些钱。”辰事非酒劲上来了,胆量也稍稍提高了几分。
“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能走出大山,这些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显然,老头子急眼了,一辈子养成的倔脾气现在也开始爆发出来。
“我要打工,我不想给你添加负担,……”
“啪!”陈旧的桌子被震的老响,桌面上的银元跳动起来然后落下,发出阵阵清脆的回声。“我要你去读书,你就不许去打工,看了大半辈子的大山,我不想你也待在这里一辈子。”
显然,辰事非被老头子的话震慑住了,正如他预想的一样,已经别无选择,“我去读,我去读书,但是,我走了您就没人照顾了。”
“我这把贱骨头能够照顾自己,真有那么一天入土了,你也出息了,记得给我烧柱香就当我给你冒青烟了。”
“好!”辰事非咬了咬嘴唇,一口答应了下来。
“明天就走!”老头子说完之后,转身回到屋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正是傍晚,四面八方山林深sè茫茫。辰事非楞在屋檐下看着这无垠的黑sè渐渐的笼罩自己,他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明天就要离开,一切都是那么的茫然无助。
从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刻就已经开始注定了,他的不凡。
晚上,陈婉儿依偎在他的胸间,双方久久都无法入睡,明天就要离别,如今纵使感概万分,也留不住明天。
“婉儿,我求你一件事。”辰事非抱住斜躺在自己胸间的婉儿,重重的吐出了这句话。
“事非……”陈婉儿看着他些许沉重的脸,不由得拉长了自己的声音。
“我走以后,我希望你有时间就来我家看望下老头子,七十多岁的人总该需要人照顾的。”关心,意味深长的话一串串的吐露出来。
“我答应你。”
“谢谢!”
夜深了,两人安静的再也没有说话,婉儿感受着留恋着事非的温暖,辰事非瞪大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幕墙。
……
天明!
没有了报晓鸡的呼喊,辰事非睡得很沉,陈婉儿却挣开了眼睛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叫醒了熟睡中的辰事非,在经历了一个小时中的人生大和谐之后,他们熟悉的床又一次的倒下了。
陈婉儿涨红着脸,勾搭搭的看着辰事非。
曾多少次,辰事非带动的巨大振幅使得良木制成的床也经不住倒下的命运。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速度和力量?
恐怕!只有陈婉儿知道。所以,有时候,他们宁愿在野外冒着被偷窥的危险也不愿再次感床倒下的后果。
但是,这一次!辰事非将要走了……这张床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从今往后,你辰事非只能拥我陈婉儿入睡,此床为证!”陈婉儿穿完衣服之后站了起来,逼迫着辰事非发起了誓言。
“我辰事非发誓,从今往后只为陈婉儿一人开怀,立床为证。”
老头子早起一如往常的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