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勇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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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雀无声的芦苇丛。

    芦苇丛中的数个堰塘边,有十来个小茅屋零星散落,茅屋里都挤满了游击队战士。被日军封锁追杀,由张小坤和葛春海领导的这支游击队就驻扎在堰塘周围,这一间间被隐蔽的小茅屋,就是游击队的安身之所。

    这支江汉平原游击队虽然人数不到三百,可他们最擅长打突击战。不能跟武装到牙齿的凶残鬼子硬拼,他们就来巧的,来奇的。挖断日本用来运输军用物资的主要公路,破坏日军的电话线,还经常打死、抓获日本小股外出的宪兵,为新四军成为打进沦陷区的楔子,形成了敌后游击战场,构成了对日军的严重威胁。这支游击队起到了配合鄂东正面战场、牵制和困扰日军后方,使沦陷区民心得到维系的作用。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虽是初冬,可阴冷的东北风吹得湖水冰凉,潮湿的水汽袭上来,沁人心骨,游击队员们身上的棉裤棉衣被弹片崩破,每人身上都有少则七八个,多则十几个拳头大的窟窿,一件件看得见脏污的棉絮。

    坐在湖边茅屋里的队员们脚上穿着草鞋,个个嘴唇发青。一望而知,日军的封锁和掠夺使游击队的日子很艰难。

    茅屋很暗,里面点着两支蜡烛。红缨枪,竹刀片,堆放的新草鞋,地上还有一些茅草和细麻绳。游击队员们在蜡烛的微光中,有的擦枪,有的在给伤员包扎伤口,有的在搓绳子打草鞋。

    一阵狂风,哗哗的风声把茅屋吹得快要倒塌似的。在门背后,明光铮亮的一把小刀在烛光里闪耀着寒光,短柄的钢刀,刀柄上缠着红布,红布迎着寒风飘动。那是张小坤的武器。春海,小坤,胡三等人都在默默地打草鞋。幺狗在帮助卫生员照顾伤病的游击队战士。

    “狗日的!”胡三的手指被勒破了,不禁骂了一句。

    正在打草鞋的春海扫了一眼队员们,问道:“大家能坚持吗?”

    “能!”众口回答。

    春海习惯的叫了一声贞莲,正在擦枪的张小坤提醒他说,贞莲去联络点取情报了,顺便看能不能搞点药品。春海哦了一声,他朝胡三命令道,现在风声很紧,你去看看,情急时也好掩护掩护。胡三放下手里的草鞋站起来,张小坤叮嘱他注意警戒,胡三出了茅屋。

    天擦黑,胡三在泥泞的路上看见一个撑伞的人影在晃动,不禁隐蔽起来,一会儿,贞香在风雨飘摇中吃力的打着一把油布雨伞,身子摇摇晃晃。走到离他不远处摔倒了,啊了一声,他走出芦苇扶起贞香。贞香见了胡三顾不得身上泥水和雨水,急切地说:

    “快!鬼子初八……有接车行动。你快去报告给小坤。”

    贞香的情报为游击队赢得了准备时间。

    初八这天,初冬的夕阳分外耀眼,晚霞映红了汉水万顷波浪,江天一色,迤逦如画。汉水东岸的铁路旁,张小坤和葛春海带领的游击队展开了一场筹划齐备的行动。现在,这条铁路归日本人管辖,运走养活日本人的麦子和棉花,运来消灭中国人的枪枝弹药。铁路旁,是近百个的老乡在刺刀的逼迫下给鬼子背着弹药箱、行军袋和抢来的包袱。鬼子跑来跑去,大桥两端距此三华里的车站上鬼子们守在碉堡群里,膏药旗斜插在他们的阵地上,如墓地的白幡飘舞。

    “打呀,弟兄们!”

    张小坤用大镜面匣枪枪口顶了一下头上的斗笠,大声吼了一声。

    路桥下灌木丛中,带着斗笠的游击队员们两眼紧盯着路面,随即便是骤起的枪声。日寇的兵力被张小坤吸引过来了,鬼子的子弹“哒哒哒”响起来,它们排山倒海冒着火光,吐着火舌,那阵势像要一举消灭游击队似的。

    一排游击队战士倒下,又有人站起来顽强地前进。

    另一队人马在葛春海的带领下也开始行动了。车站附近,葛春海拨出勃朗宁**,对大家命令道:“我们这组开始行动,迅速拿下车站,拔掉这颗钉子!”

    车站那边的高墙上、房顶、树林中,到处都有敌人的岗哨。哧啦啦,一簇夺目的蔚蓝色火花,蓝中透着亮,在铁路桥的梁架间突然放出光亮,是那样的耀眼,夺目。桥洞、桥墩、钢梁、铁架、一个个带着尖斗笠的人头,驴子和马,还有铁路桥周围的一切都呈现出了原形,展现一览无余,似乎连人的一个手势和面部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知变故的列车一如既往疾驰而来。那列货车驰来时东边的天上夕阳似火,阡陌纵横的原野镀上了淡淡的金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湖泊结着冰,静卧在田野。大铁桥默默地趴着。

    张小坤紧张地连连搓手,嘴里咕噜着一些粗话。火车铿铿锵锵、威风凛凛地压过来,临近铁桥时,鸣起了响彻天地的汽笛。

    霎时,车头上喷吐着黑烟,车轮间弥漫着腾腾白雾,咣当咣当的巨响令人胆颤,大小湖泊上的薄冰在微微颤抖,开裂,吱吱作响。张小坤和他的队员们惴惴不安地望着火车。只见火车愣头愣脑粗野蛮横,不顾一切地冲上铁桥。随着一声巨响,大桥在瞬间坍塌了,那些枕木、钢轨、沙石和泥土,与火车头一起翘起来,落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几十节满载着枪支弹药的车厢轰轰烈烈地栽在道轨两旁,随即一片爆炸连绵,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就在此时,车站也传出爆炸声,这颗敌后的钉子也同时拔掉了。

    胡三神气活现吹起了冲锋号,只见他挺胸脯,扬起头,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号声是那样的激越高亢,队员们在号声中冲向铁路,一路奔跑时,空气中散发着呛鼻的火药味和胶皮味让几个队员禁不住呛咳了几声。

    鬼子行动也很迅速。铁路沿线和原野湖泊的泥地里,寒冰全部融化,日军骑着高头大马们却只能亦步亦趋,在泥地上艰难地跋涉着,他们的跋涉只能激起一簇簇蓝色的小水花。那些水花燎着马的肚皮,迫使马的身体不停地耸动,尾巴的下半截在水面上拖曳着,划出一道道白花花的粗线,从田里到田埂,再到马路上。

    “八格压路!”日军挥舞军刀嚎叫。

    游击队按照预想策划好的路线,借着芦苇和湖泊的掩护,快速的撤离,他们把同伴的尸体暂时草草地用芦苇掩盖住,活着的队员神奇的消失了。这一切,异常迅速的一切,使田头,车站,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在惨败中哇啦哇啦叫唤。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