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慧救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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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枝正如金无缺所说,现在成了日本人的慰安妇。

    她疯癫的那天,一直嬉笑着疯跑,天擦黑时跑到了护城河边,与一队日本兵撞个正着。那队日本兵带着掠夺来的家禽和牲口,不时放着冷枪,叽哩哇啦的正赶着回据点。水枝看见了日本兵也不回避,毫无躲藏之意。她面不打怵,嘿嘿笑着,笑声刺耳。她一边笑一边瞅着向自己走近的一个日本兵。那个日本兵靠近了水枝看得两眼发直,水枝嬉笑着凑近他,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拽着他那垂耳帽的布耷子耳垂,拽着不停地摇晃拉扯,细细发笑。日本兵瞅着她空茫的眼神,哇啦哇啦叫开了。

    “花姑娘……花姑娘……”

    日本兵围上来。

    猥亵,推搡,水枝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了,她在拉扯推搡中被日本兵带走。走时,她的旗袍领子被扯开,胸前的肌肤坦露出来。

    这一幕被隐蔽在路边的几个老乡看见。

    水枝的疯癫是为突如其来的惊恐悲伤所至。她被日本兵抓走后,也如金无缺所说,日本兵给她一顿耳光,又给她服用了一些镇静剂,算是治好了她的病。水枝一觉醒来,恢复了神志。面对每日不断的屈辱,痛不欲生。她不吃不喝,一次次把头向墙面撞去,可日本人看得紧,加之生存的愿望使她狠下心来,强咽泪水在魔爪里受煎熬。

    如同送进嘴边的羔羊,日本人把水枝关在一个有人看守的房间里,与抓来的十多个慰安妇为伍。

    这些天,水枝每天要接待几十个日本兵。她在凌辱中咬紧牙关,麻木的脸仰望天花板,期盼奇迹出现,祈望有人来搭救她。当期盼渺茫时,她竟然臆想开天,对着天花板狞笑,她希望再来一次天崩地裂的轰炸,把这些禽兽炸死,让她在轰炸中脱身……

    可是,水枝怎么也没想到,她祈望的这个人竟是贞香,是贞香开了她的天,创了奇迹,凭借一副麻将救下了她的性命。

    贞香要救水枝,首先盯住的是金无缺。巷子里、家门口,她堵住金无缺不放。在贞香的步步紧逼下,金无缺也是为了给自已留一条活路,不被暴尸荒野或小巷,他告诉了贞香一个门道和契机。他说,水枝现在虽然关在日军兵营,可不知怎的,这些慰安妇没让山本管理,却让森下来调配。山本和他的部下只有使用权。只有找森下才能救水枝。

    “有什么机会……快说!”

    “机会倒是有一个,森下是个麻将迷……”

    “当真?”

    “千真万确。不过,他可是麻将高手,每赌必赢。”

    森下的战间娱乐就是玩麻将,每赌必赢,所赢的赌注既有值钱的,也有不值钱的,大都是那些日本兵从千家万户掠夺来的东西。什么鼻烟壶,瓷瓶,头钗首饰或古币等等。金无缺还对贞香讲了森下麻将夺宝的丑闻。

    前些日子,森下带着两个日本兵去葛家察看,厅堂墙壁上一幅《唐宫仕女图》看得他垂涎欲滴,两眼放光。道貌岸然的森下为了得到心仪的古画,硬逼着葛宇轩出手和他玩麻将,那幅国宝级的古画就这样到了森下的囊中。

    那天,葛宇轩被亲自上门笑容可掬的森下和两个持枪的士兵“请”到宪兵部,不论答应与否,森下让一位日本兵拿出麻将为葛宇轩讲解,说是“培训日本麻将”,葛宇轩双目微闭,捻须冷笑。不到十分钟,麻将开桌了。

    森下在赌前对葛宇轩颔首示意,一脸阴笑,他轻言发问道:“葛先生,你看……我们怎样论输赢?”

    葛宇轩讥讽地笑道:“呵,你不是看中我的古画才‘请’我来的吗?想必那就是赌注吧。”

    “可我不会夺人所爱,要凭智力获取,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森下眨巴着狡诈的小眼睛,抬起左手腕说:“你来仔细看看吧,我手上的这块金表,它怎么样?能不能做赌资。”

    “一块镀金表而已。”葛宇轩扫了一眼说。

    “我们定好规矩,赌注是那幅画和这块表。”

    “无需打这场日本麻将,我已知道结局。”葛宇轩微闭双目,摇头。

    “不,一定要打这场麻将!”森下加重语气,而又缓和面容地说:“别说什么日本麻将、中国麻将嘛,大同小异。这麻将还是从你们中国传到我们日本的。据我所知,中国的麻将是清朝末年由上海租界传到欧美,唐朝又将它传入了日本。靠我们日本人把它发扬光大,使它更富有情趣了。你刚才不是受过培训吗?我们的组合、叫法,是不是更高明?”

    森下看着葛宇轩冷笑的面孔,毫不气馁,继续说:“因此嘛,我们用高明的玩法赌输赢。葛老先生,你看怎么样。”

    葛宇轩被逼上座。正如他所预测的一样,输赢一局定音,但他没有预测到的的是森下们还唱着日本军歌迈着方步来到葛家,把那幅价值连城的《唐宫仕女图》堂而皇之地取走了。

    “葛宇轩,”森下取画前,望着图上的美女发出“啧啧”声。“你知道吗?《唐宫仕女图》出自于你们最为辉煌的唐朝时期,也是仕女画的繁荣兴盛阶段。你看,唐代仕女画多么奇妙,衣榴劲简,色彩柔丽,堪称独树一帜啊。它以其端庄华丽,雍容典雅著称,这幅画,把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唐代美女众生像描画得栩栩如生……”

    森下还要继续,葛宇轩打断了他。“请问阁下,在你们进驻中国前,你是否就我们的化和宝物做了一番研究?”

    “哈哈哈!”森下取下画,心情快乐得无以复加,他不去计较葛宇轩的含沙射影,欣欣然说道:“你很讲信用,我也会关照你,从此……不会有士兵去骚扰你葛家的药店。”

    森下带来的四个日本兵持枪站在葛家门口,气势雄壮地唱起了他们的军歌,把《唐宫仕女图》堂而皇之的掠夺了去。

    “无耻!”

    听罢森下豪夺古画的故事,贞香气得连连痛骂。得知森下爱玩麻将,她有了主意。她寻思着,鬼子为了装门面蒙蔽百姓,让大家体会到日本的大东亚共荣政策,豆腐店已然受到森下和山本的青睐和保护,何不趁机邀请森下来打麻将,寻机救水枝呢?当晚,她把金无缺堵在巷口,逼着金无缺提供信息,而且还让他在两日之内教会她打日本麻将。

    “我的傻妹子啊,你要在两日之内学会日本麻将,还要去和高手对决?”

    “这有什么?麻将的祖宗不是我们中国吗?”

    “我可跟他们学了好些天呢!”

    “你是你,我两个晚上就能学成。”

    接下来的两天晚上,金无缺都来教贞香打日本麻将。这一下,贞香把久违的麻将记忆又打开了。

    金无缺的辅导开始了。这天晚上,桌面铺好,一副间杂着中国字的麻将一张张好似瞥嘴吊鼻,贼眉鼠眼,在贞香眼前一溜展示开来。金无缺拿起牌,一张张讲解,虽有些卖弄,但还得要领。她专心听着,看着,记着,仿佛又回到了过耳能记,过目不忘的高家时光。日本麻将规则众多,限制也多,贞香搞清楚了日本麻将的名称和组合,什么“立直”,“役牌”,“杯口”,接着是日本麻将和牌规则以及算番的讲究,以她的耐心和悟性,很快搞清了那些区别于中国麻将的个中名堂。

    对贞香的麻将“天性”金无缺惊诧莫名,可还有一丝不放心,嘻嘻笑道:“贞香,虽然你有麻将的底子,但这毕竟是和日本人玩日本麻将,有很大的风险。第一,嘴要软,不能吃眼前亏,丢了小命。在技术上你要记住,每次胡牌必须得有一个‘役’,吃碰以后除非你有碰过一次的中发白役牌,其他情况除非你是清一色或者混一色,直接门清立直才是王道。一句话说白了,就是有花才能胡牌!你可要记住,立直成立后,自己不能吃、不能碰、不能明杠和换牌,要自摸……”

    “你啰嗦完了吗?”

    她打断金无缺,心里盘算着:高得贵不是说过吗,打牌技巧,就要考你的记忆力,码牌过程中,就要记住大部分牌的位置,特别是自己码过的,一张也不要记错。在高家和高得贵学打麻将时,她已经练得投骰子可以自控,决定摸牌顺序时,骰子滚几圈,出什么点,也能够掌握自如。当然,她同时也明白,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做到百分百的赢,现在面临的是桌上也有跟自己类似的人,那就是森下,赢的几率预计只有四成,另外两个陪同是何等水平不得而知,如果是菜鸟,可加两成胜算,这样一来就有六成胜算了。既然有大过一半的几率,再祈求老天给点运气,我贞香不就心想事成,救人有望了……

    第二天,贞香对金无缺下令约定牌局。

    “你可以替我约森下了。就约在明天吧。”

    “你行吗?”

    “别废话。”

    金无缺还是絮絮叨叨:“我这可是为你好。我还要提醒你,清、混、碰的规则和我们不一样,清一色,混一色是肯定能胡的,不管吃没吃。碰就要看情况了……要是想搞芝麻‘胡’,就不能吃不能碰,你可记住了。”

    金无缺寄希望贞香能赢,这样救水枝成功,即少去自己被逼无奈的烦恼,又为自己的小命垫了一回底。麻将开席,金无缺按照贞香的嘱咐,提示森下不要让山本知道,说是怕他随着性子搅局,森下答应了,可森下同时也不让金无缺参加,而让两个日本兵作陪。

    麻将开战前,贞香备好了一桌好菜,照样是豆腐坐庄,家常小菜陪衬,一桌子的菜肴红白黄翠,惹眼开胃,森下见了凑近桌面闻一闻,喜滋滋,赞不绝口。两个日本兵在一旁看着,垂涎欲滴。贞香向他们招手,森下却摇头制止。两个日本兵悻悻然退到了桌子后面。

    今天我要贞香小姐做陪,好好品尝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森下说着,好像这桌酒菜出自他手,他是主人。他向贞香频频点头,赞许有加:“贞香,你是一个天使,心灵手巧的天使。”

    贞香拿起了酒杯。

    森下站起来摇头道:“我不会喝酒。用中国人的话来说,酒会误事,不是好东西。不过……我今天按你们中国人的规矩,以茶代酒喝一杯。”

    说罢,森下端起茶杯仰起脖子饮尽,然后把空茶杯亮出来,沉醉的神态俨然饮酒般。他还咂嘴皱眉,模仿喝罢酒的样子,自得其乐,尔后哈哈大笑。

    贞香看着森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森下眯着眼,一副真诚的笑容。他瞅着贞香,沉吟片刻说:“贞香,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妹妹……越看越像。”

    贞香不经意地皱眉,淡然一笑。

    “是吗?”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唔……真的。我的妹妹和你一样,很可爱的,她现在正在东京上学,更有趣的是,她的名字叫纪香……你看,纪香,贞香,多神奇,你们的名字都有一个相同的字。”

    贞香听着心里犯怒。你的妹妹在上学,你却跑到别人的国家来杀人打劫,不让千千万万个学生上学……她按捺着,瞅着森下嫣然一笑。

    “森下先生,要说相同点……我和你还有一个呢。”

    “哦,是什么?”

    “我们都喜欢玩麻将啊。另外,我俩还有一个相同的优点,认赌服输,说话讲信用。”

    “嗯……这样说起来,我和你有两个相同之处。哈哈……”森下两眼放光,镜片后的小眼睛灼灼生辉。

    她给他夹菜,轻轻放进他的碗里。“今天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唔,”森下警惕的收起笑容,从容地问:“什么事,请讲。”

    她伸手请他坐下,她也跟着坐下了。她笑盈盈地让他尝菜,又给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来,尝尝怎么样。”她看看他说:“我在寻找一个人……”

    “嗯……找到了吗?”

    “我想是找到了。”

    森下吃着,满嘴油光光的。他用手习惯的扶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那双小眼睛又闪现温和。“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一个表姨。唉,她身患重病,需要治疗啊。”说罢,她叹了一口气,“我表姨她叫水枝,飞机轰炸时家人都死了,她后来被你们抓去当了慰安妇。可是……她可是一个有病之躯啊!”

    “嗯,是这样的……你说她有病,什么病?”

    贞香眨眨眼。“她有几种病。有肺病,还有女人方面的毛病。森下先生,你就开恩放她回来治病吧!”

    “唔……可这件事……要走程序,做得有依据,使它看起来很合理。”

    “你不肯帮这个忙?”

    森下眨巴狡黠的小眼睛,盯着她问:“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这样吧,听说森下先生是麻将高手,还是讲信用之人,我也喜欢打麻将,让我们就靠麻将说话。我赢了,你让我表姨回家,我输了,任凭你去验病取证走程序。哦,还有,如果我姨回家了,给你免费三天来我的小酒馆吃喝,你点什么菜,我给你做什么菜,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森下乐了,“贞香,有意思,我听出来了,我如果输了……沾便宜大大的,赢了,反而占不到便宜。”

    “但你有荣誉啊?怎么,你不想要?”

    “说得对!我愿意赌,为了我的荣誉,成交!”

    贞香显出一副怯懦的样子说:“我的麻将……只能指望今天的手气。”

    “没问题。你尽管打,大胆出牌,好好打,把你的最佳水平发挥出来,嗯,我们可是要打日本麻将哦,你不会,我可以先教教你。”

    “多谢!”

    吃着笑着,森下讲起了日本麻将的要点和区别,贞香好似听得很认真。教过了,森下朝身后的两个日本兵摩拳擦掌,高兴的的叫道:“开始吧。”

    酒席撤下,麻将上桌开局。通过掷骰子,决定座位到决定起家。坐在贞香对面的森下当起了起家。日本人在每一局的麻将游戏当中,庄家称为“亲家”,而其他三人则称为“子家”。亲家和子家,一张桌子两辈份,开牌之初贞香心里窃笑不已。什么鬼规矩!

    “我是亲家。”森下成竹在胸。在牌局开始之前的最后一个手续是收骰,森下把刚才丢出去的骰子拿回来,放在自己的右手边,他从那山牌中抓走一张牌,牌局正式开始。

    贞香一眼望去,两个观牌的日本兵不知何时来到,腿靠着长枪,悄悄在身后观战。桌子上左右手边的那两个日本兵贼眉鼠眼,脸上咣白,看样子对麻将的感觉一般,她知道,他俩构不成威胁。只有对坐的森下显得深奥莫测。他笑颜眯眼,一副藏而不露的神态。打着牌,贞香领教了森下,这个家伙很善于猜牌,他能通过贞香手上的进张和出张还有桌面的牌,推算出她有什么,想要什么,各家正打哪一路牌。进攻时,他所想要的在哪家;守势时,贞香要什么牌,听什么牌,打这张牌会不会点炮,他心里都有数。森下猜着,打着,瞅着,镜片后的小眼滴溜溜,随着脑筋转动,一刻也没闲着。他能快速觉察出几家的破绽来,时而计谋着出牌步骤,避免点炮放充。

    高手不赢头三把,藏而不露是关键。贞香的脑子里不知怎的,高得贵昔日在麻将桌上的教诲突然一下子涌上心头,一点一滴伴随着她和这桌面上的三个日本人对决。

    一圈下来,两个日本兵各得了一个小屁胡,为了马虎对手,贞香也来了两个“芝麻糊”。森下的进攻开始了,在他的步步为营策略下,他连赢三把,一把“门清自摸”,一把“三暗刻”,第三把来了个日本称做“九莲宝灯”的满役之和。这种和牌全部由同花色组成,其中一和九各三张,二至八各一张,他的听牌是贞香打给他的。这一役满堂让森下乐得搓手搓脸,精神焕发,溢于言表。

    “贞香,你们中国人发明的这麻将还真不错,有趣得很啊。”

    “麻将起源于中国,明朝就有了。”瞅着森下正在兴头上,一个日本兵忘乎所以插了一句嘴。没想到森下瞪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顿时闭嘴,不再开声。

    森下摸着牌,兴致很高,侃侃而谈。

    “中国的麻将还是靠我们日本人完善,才得以更规范。”

    “何以见得?”

    贞香嘴里反问,心里盘算着,我该发力了。她瞅着森下,莞尔一笑。这一把,她的手牌很烂,东不靠,西不挨,不成看相。她扫一眼烂牌心里想,无论怎样,一不能怯,二不能急,三不能露底。任凭牌起牌落,她早已记住了各家打出的牌和那几张有用的壁牌。森下看看桌面上贞香扔出的牌就猜到了,她有一手烂牌。他眉头耸动,暗自庆幸。当他的嘴里还在歌颂着日本麻将时,没曾想贞香的烂牌最终也成了,而且成的是七小对加海底捞。

    眼瞅着贞香从岭上牌海底捞月成功,那两个日本兵嘴里发出了惊呼声。

    “呵,烂牌也成!”森下瞅瞅牌,面色隐晦,看着贞香也发出感叹。

    贞香谦虚地笑言,“呵,来了点运气。不然,我哪能跟森下先生比,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有点意思了。”森下搓搓手道,他打起精神了。洗牌时,他不时抬眼看看她,心里琢磨着什么。贞香不禁想起了高得贵曾经说过的话。他曾说,贞香,你一定要学会打麻将啊,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女子有趣味,一种是识断字有思想的女子,一种就是烂牌也能成胡的女子。你们李家贞莲识断字有思想,是前一种,你贞香可要做后一种……她思忖着,今天麻将终于派上用场了,我一定要赢了这个狡猾的森下,救下水枝……

    开场的起势森下占了上风,可起势过去,牌局进入常态,局面变得平淡,森下的锐气在贞香面前渐渐挫钝下来。贞香的逐步精进补偿了起势的不足。此把她的手牌是两张红中,一色条子,听红中和七条。两组七**条已成句,就差另一组了。若七条上手,那是混一色,还是一色三同顺,可是牌过几轮仍不能成功。当上家舍出九条时,碰成了,立刻增分,随后她舍出八条,听六、九条。不料下轮正好又抓入了七条,此时,贞香的表情或动作上都稳住了阵脚,不慌乱,无悔意,她立马将此张七条插入立牌中,抽出原有的七条打掉,仍然听六九条。森下见她拆舍八七条,以为不要六九条了,轻轻松松将六条舍出,正好掉入贞香设下的陷阱。

    “嗯……狡猾狡猾的,贞香,你玩的是……诱敌误判的吃停术。”

    森下的脸色变了,镜片后闪现一股寒光。两个日本兵对贞香侧目而视,怒意十足。这时,森下发出低沉的喉音制止了他们。他琢磨开了,察言观色回味着刚才的一幕。他想,如果换作一般的对手,可能会认为碰九条后失去了一次自摸七条的机会,后悔之色稍有,难免暴露自己手牌的机密。显然,贞香是在诱敌误判上做章,在“暗”字上下功夫,因为有了她的“暗”,才由此而产生我的“误”。看来,这个小女子真厉害!森下此刻才开始对贞香刮目相看,从心里佩服。

    第三把贞香又赢了,她这把赢得巧,赢了个“人和”。庄家配完牌后她立即听牌,用日本人的话说称为“立直”,并在第一圈内自摸和牌,成就了一个令森下无话可说的“役满”。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贞香技高一筹赢了森下。

    “嗯……今天碰到了高手。”森下颔首抬眼瞅瞅贞香。

    “不,森下先生才是高手。我只不过是运气。”

    森下抬腕看看手表,贞香客气的问森下:“是继续玩呢……还是……”

    这时,金无缺突然跑进门,他俯身在森下的耳边小声报告着什么。森下听罢显然转移了兴致。他对贞香说:“嗯……就这样吧。今天不玩了,改天……继续玩。”

    森下眯缝着眼睛看看贞香,慢悠悠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贞香叫住了森下。

    “森下先生,你答应我的事……”

    “哦,没问题的。”森下轻松的一笑,“不就是你的表姨……那个病女人……叫‘水枝’的,明天我就放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