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关山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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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这许久,已临近巳时。天边乌云不散,白雪皑皑,透不出尺寸rì光。一人一马在驰道上飞奔疾行,由左大门出了清明门,不一会儿便走过柳絮飘飘的灞桥。越往东行,两侧绝壁陡起,峰岩林立,地貌森然。空谷幽深,谷底道路蜿蜒相通,崎岖狭窄。人行其道,如入函中。

    卫青哪曾走过如此险地,步履之间,渐次放缓。东方朔这才略好受些,只是脑袋仍旧有些昏沉。二人行至一个坳口处,卫青突然勒住马驹,骏马猛地扬蹄,将东方朔掀下马去!

    卫青急忙松开马缰,赶到东方朔的身边,扶着他从地上坐了起来。东方朔摔个七荤八素,伸手托着后脊,哀嚎道:“我的老腰子哟!”卫青心里一慌,好生后悔,问道:“先生没事吧?”东方朔挺了挺腰杆子,摆手道:“无妨无妨!卫青兄弟,发生什么事啦?”

    卫青指着前方道:“前面有打斗的声响,我想问一问先生,要不要上去?”东方朔缓缓站起,倾耳听了半响,始终不闻一音,皱眉道:“上去看看。”卫青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东方朔,转过坳口,行出约七八丈远,果见地上滚起雪尘,前方哗啦啦一片刀光剑影!

    山岭的密林丛里,白衣女子正斜卧在树枝上,向东方朔张望过来,嘟着嘴道:“又来一对看热闹的!”她身旁的蓝衣男子还待开口,白衣女子一挥松枝,打他的手背,嗔道:“小弟弟,不许胡闹。”蓝衣男子无奈地白她一眼,俯首向下探望。

    离东方朔最近的是一个身着羊裘的儒士,他运剑如风,挥手斩翻面前的甲士,喷涌而出的热血洒在他发白的裘衣上。身后的甲士盯着他的背心,猛地一枪扎去。那儒士身形一闪,一掌击飞迎上来的甲士,右手剑诀一引,身后甲士的脑袋登时飞上了天,一簇血“啾”地溅了三尺来高,漫天撒下。众甲士面沾血水,皆是一吓,个个往后退了一丈有余。卫青何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只觉得那股血水就洒在自己的脸上,面sè唰地煞白,险些跌坐在地。东方朔却平静自若,反倒往前走去几步。

    恰在此时,马上一青袍老者见势纵身跃下,口中发出一声大喝,仿若凭空响了一个霹雳,强大的真气如狂浪急袭,向着那儒士打了过来。儒士硬接上一掌,气血顿止,身似离弦之箭般退了三步半。儒士只觉胸口气闷,暗暗心惊:“一为老道的本领果真高强!”他遭一为道人突施一掌,业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一为道人收回掌力,心道:“这个徐异倒也不差。”他一招得手,便放眼望去,只见尚书堂的三弟子谢庭和四弟子易嵩守在马车前后两边,二人运剑成风,众甲士虽围了数圈,却没有一个登得上马车。一旦有人靠近,便被剑尖刺中穴道,又摔了下去。马车近旁的八弟子诸康身法极快,但见剑光唰唰闪过,一个个甲士立时倒地,喉咙口划出一道道血痕。

    一为道人怒道:“你们拒捕也便罢了,如今连皇家府兵也敢杀!哼,休怪我天道门以众凌寡了!”他把手一招,马上的三名灰袍道人飞身掠下,一个向着诸康逼去,而另二人奔向了马车。

    谢庭一剑刺下攀上马车的甲士,一个身子打旋,格开灰袍道人疾刺过来的长剑。灰袍道人运起柔劲,粘住谢庭的青钢剑往上拉扯。谢庭运足内力,双足如同连在马车上,兀是纹丝不动。旁近的两个甲士以为有机可趁,双双举枪扎去。谢庭眼也不看,运掌一打,两个甲士全摔飞了出去。

    另一个消瘦的灰袍道人不愿以二敌一,飞身越过,抖起三个剑花,分刺易嵩颈上的三大穴位。易嵩一个铁板桥弯了下去,长剑抵着车辕条,身体登时扳了过来,一个“举火燎天”,反斩灰衣道人的双足。灰袍道人竖剑一挡,身体借力拔起。紧接着手腕一转,长剑划了一个大圆弧,无形剑气唰地从易嵩额下刮过。易嵩剑走偏锋,挺剑一刺,刺向灰袍道人下盘肾水命门要穴。灰袍道人暗赞一声,弯膝夹住青钢剑,无形剑气险险迫及命门。灰袍道人回剑再削,三尺剑锋从易嵩的胸口划过,割破他的白sè长衫。易嵩勃然大怒,运起掌力,照着灰袍道人的胸口呼呼打去。灰袍道人伸掌一挡,但听一声闷响,二人功力悉敌,内气均是一岔,灰袍道人像皮球般摔了出去,易嵩亦蹬蹬后退。车前两个甲士趁机挺枪疾刺,易嵩斜剑一削,随着“咔”地一声,两杆长枪全断去枪头。

    两旁的甲士趁着前后二人尚在苦斗,挺起一杆杆长枪,往车里戳了进去。陡然间“噗”地一声巨响,整个车厢炸裂开来,木块向四方激shè!一块块木块“嗖”地打在众甲士的胸膛,众甲士登时全都跌倒在地,捂住胸口哇哇大叫。

    一为道人定睛一看,风雪中一个矮胖老者立在车板上,旁边坐着一个留着三络长白胡须的儒士。那个儒士身着大氅,正自闭目养神。一为道人观其面目,并非申培,心知中计,沉声怒道:“鲁大师,你们倒是好计策!你又是何人?竟敢来冒替申培?”

    被称作鲁大师的矮胖老者斜眼看去,徐异正被重重甲士围住,此时他受了内伤,舞剑不如平时灵活,被林林甲士围在zhōng yāng,只得凭着剑法jīng湛,兀是只守不攻,方才勉强守住。鲁大师放下心来,转目别视,诸康正和一灰袍道人绞在一起,二人以快打快,四边剑影乱舞,剑气纵横,一丈之内雪花乱舞,四周的甲士全靠不近去。

    身披大氅的儒士睁开双目,淡淡道:“大师不认得老夫也不稀奇。老夫是齐地末士董仲舒,至今从不涉足江湖。”

    一为道人听了冷笑道:“原来是董大师。大师之名,老道也是如雷贯耳。在儒家众士当中,董大师也是个中翘楚。既然申大师已经离去了,那就劳烦董大师随我等到长乐宫走一遭吧。”

    董仲舒神sè如常,应道:“老夫不曾参与新政,大师让老夫去长乐宫又有何用处?”一为道人冷声道:“你去了便知。”他飞身而起,蓦地发出一声巨吼,磅礴的掌力向着车上打去。此时谢、易二人已被两个灰袍道人缠斗下车,车上只有董仲舒和鲁大师。但见鲁大师立在前方,双掌呼啸打出,两股雄浑的真气撞在一起,一波气浪撒将开来,四周甲士登时“哎哟”一声倾倒在地。一为道人纵身退去,鲁大师亦不禁晃了晃身子。只是众人均未注意,董仲舒仍是纹丝不动!

    鲁大师收敛体内乱窜的真气,捻须笑道:“一为道兄另辟蹊径,远出道家功法,独创这个霹雳掌,难道真是为了与我尚书堂的天罡掌一争高下吗?”

    一为道人怒哼一声,道:“随你如何巧辩!而今看来,似乎是你们儒家,非与我们道家一争高下才是!”

    鲁大师呵呵笑道:“我等微学末士,但求守得先师教诲,于愿足矣。只因墨家的血,犹斑斑可见。我等惟恐步其后尘,愧对先师,为后世耻笑。”

    一为道人听他以旧事相比,纯属强词夺理,不由得勃然大怒。他还未发作,远处忽先传来一个声音道:“道家人但求世事无争,何来相逼之说?”语气极平极淡,却在众人的耳边嗡嗡作响。远及山上的密林里,犹同附耳细说,躲在树上的二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白衣女子吐舌道:“好深厚的内功。”

    鲁大师闻音变sè,惊呼道:“竟然连他也来了!”他听出此声乃是天道门的第一执事长老所发,知其武功之高,仅在齐元君之下。不由得心思一灰:“看来今rì是走不了了。”但恨函谷关就在眼前,却在此处为天道门阻遏,不可越度。鲁大师仰天叹息道:“命理如此。”转而向董仲舒躬身道:“连累大师矣。”

    作者语:我且申明一点,本书是部武侠小说。前面一堆铺陈,是在交代背景。所以各位读者不要觉得这一章太过突兀,毕竟现在才开始进入正题而已。o(╯□╰)o。另道一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新人新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