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鄙视他一眼,说:“深夜就深夜,用不着遮掩,我还不知那妞啥时回宿舍的?这么重要的情况她居然没向我汇报,真是反了!”
李明忙说:“她只是有点感到奇怪,可能也碍于面子,怕你笑她技不如人,所以暂时没告诉你。”
江海龙说:“别纠缠这些枝枝叶叶的小事,林干事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值得表扬。白主任和她继续注意观察段副营长。”
段国栋最近常从噩梦中惊醒,梦境中被人追得走头无路抓住后严刑拷问,审问者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一会儿是日本特高课,一会儿是国民党军统,一会儿是独立旅。起床后不敢开灯,他坐在黑暗的小木屋内,一根接一根吸烟,等待天明。往事如电影般,一幕一幕浮现眼前。
初中毕业,父亲给他指明两条出路,一条是继续读高中,二是子承父业经商。上海人本土观念极强,有大都市市民的优越感,一般不愿让子女赴外地闯荡。甚至有人称“宁愿在上海滩有张床,不愿在外地有栋房”。
他年轻气盛,说:“儿子要干就干大事,我要报考军校!”
父亲说:“侬个小赤佬,岂不闻好铁不打钉,好汉不当兵。考啥子军校?”
段国栋反驳道:“学校的先生说了,要想出人头地,盛世学,乱世习武。”他主意已定,我行我素。”
他在军校学习认真,训练刻苦,很快就因化和军事素质在同学中出类拔萃被保送到日本士官学校深造。
血气方刚的段国栋当时对日本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憎恨又敬佩。
熟读历史的他知道,早年日本人把中国人尊为老师,无论是是化和经商都虚心向中国人学习,大肆模仿。日本人天生有岛国国民的忧患意识,土地稀少,资源缺乏,是他们国家的致命弱点。他们锐意改革,勇于创新,大量引进和改进泊来品,不择手段瞟学西方先进技术。日本在工业和军事上取得了迅猛发展,很快把封建保守、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军阀混战不断的中国甩在身后。
从此,日本人对中国人再不屑一顾,而且开始对中国广袤的土地,丰富的资源虎视眈眈。这情形就象一个逆子,幼时父亲是他的一座山,长大后眼里的父亲是一个虚弱的老朽,他想的不是报恩而是早日获得遗产。
段国栋憎恨日本人的忘恩负义和小人得志后的嚣张跋扈,敬佩日本人的勤奋上进,靠不懈努力获得了工业、军事,科学等领域的巨大成就。
他认为中国要强盛,就必须要进行工业革命,政治革新,并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后盾。这方面,国人要象日本人学习与借鉴。怀着这样一种心态,他进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英名Impril Jpns rmy dmy ,简称“日本陆士”。从英单词“dmy”就可看出,它实际上是大学。日“士官”相当于汉语“军官”的意思,并不是指“士官军衔”。日本陆士是培养中级军官的专科大学,学员毕业后授予少尉军衔。
中队的许多将领如蔡锷、蒋百里、张学淮、徐崇智、孙传芳、阎锡山、蒋作宾、何应钦、汤恩伯、朱绍良、程潜,等都是日本陆士毕业,蒋介石也在此学过几年,常以日本陆士毕业自居,足见日本陆士对当年中界影响之大。
据说当年曾有谣传,日军在侵华战场上不鸟数百万的原因之一是:认为培养高级将领的黄埔军校校长不过是在日本陆士学了几招的老蒋。
段国栋一进日本陆士,就领略了什么叫武士道精神。
要认识日本,必须先了解武士道。武士道是日本化精神的核心,对日本民族的影响颇深,今天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精神信仰中,都留下了武士道精神的印痕。
日本武士道,总结来说有八个字:义、勇、仁、礼、诚、名、忠,克。原本是推崇人性善良的一套道德体系,提倡克己,奉公,勇敢,隐忍,谦让的道德理论。后来日本走上穷兵黩武道路后,武士道精神发生了畸变,统治者向国民刻意突出“勇”和“忠”。向人们灌输为天皇尽忠,勇于为大和民族肝脑涂地的狭隘民族观念,树立为了“大日本”而无视他人和自己生命的疯狂信念,使大量日本人成为虐杀狂和自虐狂。甚至鼓吹“武士道,就是对死的觉悟。”
日本陆士为培养学员武士道精神,手段非常残酷,体罚学员,家常便饭。学员对教官的指令,唯有绝对服从。
擒拿格斗训练课时,段国栋的中国同学常常被日本人揍得鼻青脸肿。他觉得倒不是日本学生有意欺负中国学员,日本人天生好勇斗狠,且做事认真,对练时拿对手当敌人,简直是以命相搏。中国学生深受儒家学说影响,忍让为先,搏斗时时还生怕弄伤同学,束手束脚。
段国栋身板结实,有武术功底,训练时没吃过啥亏。他跟在上海青帮当小头目的舅舅学过几年形意、劈挂拳,沾衣十八跌和擒拿散手。舅舅教徒弟时很保守,常留一手,对他则倾囊相授。舅舅说,形意加劈挂,打遍天下都不怕。这话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反正几年后舅舅的几个徒弟与他切磋时没占过上风。上军校学过擒拿格斗,来日本后又学了几招柔道,几个毛头日本学生他还没放在眼里,只是不愿伤人,搏斗训练时没尽过全力。
一日擒拿格斗课,教官安排一孔武有力的矮胖男生与他对练。这个日本学员说中国学员不经打,竟要求换对手,遭到教官一顿呵斥。
日本学员瞧不起中国学员,交手时却很玩命,全力以赴。这个矮胖日本学员满脸横肉,一身蛮力,几个回合后一拳把段国栋口角打破见了红,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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