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脸慈详的看着安乐长公主,她膝下仅出二子一女,对于唯一的女儿,她心中一直怀有愧疚,当年为了能让大儿子也就是今上顺利登基为帝,在明知女儿另有心仪之人也明知威国公心中有另一个女子的情况下,为了大皇儿的皇位,她这个母后还是选择了下旨赐婚硬生生拆散了两对凑合了即墨莲和威国公,好在,苏钟平并不是糊涂之人,莲儿下嫁他之后他倒也收了心,这些年来,看着莲儿和苏钟平夫妻相敬如宾她心中倒也欣慰。
“母后,我这次进宫,是想向母后讨个旨意。”絮完了家常话,安乐长公主笑盈盈的直奔主题。
太后心中一思便想通透了,笑着道:“君儿也是该成亲了,莲儿你看中了哪府的姑娘?”
“母后,儿臣觉得定国公府孟家那姑娘很是不错,不知母后意下如何?”安乐长公主大大方方的看着太后。
定国公孟仁显的女儿,太后在脑海搜了一遍,印象中孟家那千金斯端庄,而且定国公也是当初扶持皇上登基的功臣,和威国公素来交好,两府联姻,对皇上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当下太后点头:“那孩子是个不错的,和君儿倒是合适,等哀家问过你皇兄,只要你皇兄同意哀家就下旨赐婚。”
安乐长公主闻言点头:“谢谢母后,只是儿臣这次进宫,不单单是为了给君儿讨旨,颜儿她也该订亲了,国公说许翰林的嫡长子很是不错,母后若是肯点头,倒不如一同赐婚。”
许翰林府素来以严苛治家闻名,让颜儿嫁进这样的人家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太后不满意的摇头:“莲儿,那许翰林太过迂腐,他夫人于氏也是个呆板之极的,颜丫头若嫁过去少不得要吃些苦,你不心疼?”
安乐长公主叹了口气,诚恳的看着太后道:“母后,国公爷说了,许翰林虽是以严苛出名,但他和他夫人的娘家毕是清流之首,颜丫头嫁进许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太后听了她的分析心中一动,西昭是以武开国治国,当年皇上登基为帝也是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才能顺利继承大统,经过这漫长的岁月,在皇上英明的统治下,本就是四国之首的西昭国的地位愈发坚定不可动摇,只是略为遗憾的是,西昭始终是以武治国,如今国泰民安,清流一派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若是颜丫头嫁给清流之首,对皇室而言却是一桩好事!
难为苏钟平他能为皇上考虑得这般周全,倒是有着一颗忠君忠国之心!
“威国公说的也有道理,莲儿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不想颜丫头嫁过去受苦,哀家就另择个好人家给颜丫头。”苏钟平对皇上忠心耿耿让太后心里甚是舒畅,只是当初为了皇上已经委屈了安乐长公主,如今国泰民安,她不想再让安乐长公主的女儿也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当初让长公主下嫁威国公是时局所逼身不由已,可是如今皇上的地位已牢不可破,无需再牺牲颜丫头的幸福来锦上添花。
“母后,儿臣以为那许府虽以严苛出名,但许府这样的清流之府,倒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极少纳妾,以颜儿的身份,儿臣不需要她嫁入什么大富大贵之府,只希望她一生幸福安康,还望母后同意赐婚。”有备而来的安乐长公主将心中早已思谋好的话语平静的转述,一脸恳请的看着太后。
太后听闻她言之后,心中自也是点头不已,身为曾经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娘娘,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个女人的幸福不过是能和夫君举案齐眉,没有哪个女人能大方到看着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还能笑着祝福的,颜丫头的身份,的确不需要嫁入什么勋贵之府享那什么荣华富贵,许府的苛刻自也有他的可取之处,最重要的是,莲儿她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自己这个做母后,当年不能成全莲儿,如今却能成全她的女儿一生幸福安康。
“既是这样,颜丫头嫁过去倒也不错,回头等哀家问过你皇兄之后再行下旨。”
太后的点头早在安乐长公主的意料之中,又絮了些家常话之后,安乐长公主便向太后告退。
“玉睛,你去给哀家把皇上请过来。”安乐长公主走后,太后就吩咐睛姑姑。
睛姑姑领命而去,吴嬷嬷笑着递上一杯清茶:“娘娘,公主提的这两门亲事,倒都是很合适的,相信皇上一定会同意。”
太后接过茶缀了口,“孟家那姑娘的确适合君儿,许府却是严苛了些,不过哀家听闻那许翰林除去其妻于氏之外只纳了一妾,颜丫头嫁过去,哀家相信那许府断不敢为难颜丫头的。”
“娘娘您就不用担心,有公主和国公爷在,许府自是不敢为难郡主的。”因着百花宴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太后这些时日不曾展过笑颜,今天因为安乐长公主的请旨,倒是让太后娘娘一改往日里的愁眉不展露出笑颜,吴嬷嬷心中自也是轻松了不少。
主仆二人正闲聊着,建凌帝大步迈了进来,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忙跪下请安,建凌帝径直行至太后身抱拳:“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建凌帝,命吴嬷嬷看了座之后方柔声道:“皇上,刚刚莲儿她有进宫向哀家请旨,君儿也到了适婚之龄,莲儿说中看中了定国公府的孟家那姑娘,哀家也觉得孟家那姑娘极是合适,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威国公和定国公都曾是扶持他登基为帝的功臣,而且二人对他一向忠心耿耿,两府联姻从大局上来说倒是一桩美事,建凌帝心中思筹一番后含笑点头:“母后觉得行那朕即刻下旨赐婚。”
皇上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婚事,太后心中甚是欣慰,虽说威国公和定国公曾是扶持皇上登基为帝的功臣,威国公又是莲儿的夫君,皇上的姐夫,可是威国公和定国公都手握兵权,两府联姻按理说最易让皇上心生不安,可是皇上却一点都不曾犹豫就点了头,这代表皇上心里是极为信任威国公和定国公,才会同意两府联姻,而皇上的信任,对威国公府是何等的重要太后心中自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皇上,你皇姐她不单单是为了君儿那孩子请旨,还为了颜儿那丫头,威国公说是许翰林的嫡长子极是不错,哀家原本想着许府素来以严苛治家闻名天下,颜丫头嫁过去少不得要受些苦不愿同意,可是你皇姐却说许府虽以严苛出名,但同时家风也极好,颜丫头嫁过去未必不是一桩好事,皇上你看呢?”太后探询的看着建凌帝问。
许府么?
皇上浓眉略紧,那许翰林是个出了名的迂腐书生,但也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其妻于氏的娘家又是西昭清流之首,于阁老虽早已辞官归故,但门下弟子却遍布西昭,身为清流之首,于府的影响力倒也是不容小觑,皇姐和威国公要将女儿嫁入这样的清流之府,只怕多半也有为了他这个皇上着想的因素所在。
“母后,和许府联姻皇姐她可是心甘情愿?”
太后点头:“哀家本来也担心是威国公自己一人的主意,可问过你皇姐后你皇姐却是极力赞成的。”
“如此,那朕这就回御书房下旨赐婚。”和太后一样,建凌帝心中对安乐长公主也有一丝愧疚在心,当年为了他能稳稳的坐上龙椅,母后下旨赐婚皇姐下嫁威国公那晚,他明明看出皇姐眼中无尽的悲伤,但皇姐却笑着安慰他,说威国公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嫁给威国公是她心甘情愿。
一转眼时光如梭,如今皇姐的儿子和女儿也到了议亲之龄了,当年为了自己的皇位,母后不得不牺牲了皇姐的幸福,如今他龙位已稳,自是能成全皇姐的请旨。
坤宁宫里。
皇后斜斜的倚在凤榻上半眯着眼,看似沉睡但那扑闪着的长长的眼睫让雪燕和雪娟心中清楚皇后娘娘并没有入睡。
“娘娘,金嬷嬷回来了。”安公公迈着小碎步进来禀报。
皇后翻了个身由凤榻上坐正,“让她进来。”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安康,福泽绵长。”金嬷嬷跪下请安。
皇后挥手:“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回娘娘,长公府寿宴原本平静无波,可是后来因为柳家小姐口无遮拦当众斥责芸珠郡主不知检点和男子同坐一车,芸珠郡主怒而挥掌打了柳家小姐,随后安乐长公主禀持公道责罚了信阳侯府的季夫人以及柳小姐还有长安侯府的柳夫人及云家二小姐。”金嬷嬷一五一十将她在长公主府上所睹所闻一一禀报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柳眉轻凝,凤眸暗沉,看着金嬷嬷问:“长公主对芸珠郡主态度如何?”
“回娘娘,以老奴看来,芸珠郡主深得长公主之心,长公主将先皇赐给长公主的昆仑玉镯做为见面礼赏赐给了芸珠郡主。”金嬷嬷在心中掂量一番后方小心冀冀的回答。
皇后听闻这话玉面愈发阴沉,她起身踱至窗畔,看着窗外被明亮阳光照耀的票桂花树,金黄金黄又极为细小的花瓣仅米粒般大,那花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远远望去,仿佛绿叶丛中点缀着碎金。在明亮的阳光下,满树的桂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愈发的耀眼,更兼微风轻拂,一阵沁人肺腑的香气扑鼻而入,芳香之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芳甜,这株桂花树是在她嫁进皇宫诞下太子那一年皇上亲自种植的,皆因她闺名中有个桂字,这株由皇上亲自种植的桂花树,象征着她贾桂珺在这中宫的无上荣耀,也象征着皇上对她这个中宫主母的恩宠。
从前,她每觉不开心每觉心头不平衡之时就会踱至窗口观赏这株象征着她不可动摇的中宫地位的桂花树,看着这株桂花树,她心头的烦燥就会慢慢的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持重冷静。
在深宫这么多年,她早已明白身为中宫主母,身为和皇上并肩齐拥天下的皇后娘娘,她需要的不是皇上的恩宠,而是皇上的敬重,后宫佳丽三千,皇上恩宠的嫔妃会一个换一个,唯有得到皇上的敬重,才是她能稳稳立足于这阴暗深宫永不倒下的根本,而她也确实做到了,这些年来她雍容大度,不温不火的处理着后宫一应事务,从没有因为哪个妃嫔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就失去她皇后娘娘应有的端庄大度,更没有偏颇有失的对待皇上宠爱的妃嫔或是那些备受冷遇的妃嫔,她的公正处事再加上她娘家贾府不遗余力的支持皇上登基为帝之后,她父亲便以外戚不干政之由辞官归故,因为父亲这一主动辞官之由,皇上对她这个皇后愈发的敬重和信任,也正是因为对她的敬重和信任,皇上才会早早的立辰儿为太子。
可是,不管这份敬重和信任是多么的难得,她心中永远都有一根拨不掉的刺。
她得到了皇上的敬重和信任,却永远得不到皇上的心,身为中宫主母身为皇后娘娘,她知道不能贪心,可是身为女人,一个正妻却永远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心,这是永远都不能平息的伤痛和永远都不能放下的耻辱。
尤其是,皇上心中那个念念不能忘怀的那个女人还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轻贱的商人之女,这让出自名门望族大家闺秀的她情何以堪!
这么多年以来,她都将心中这股不平衡这缕悲伤这股羞辱她一直都压抑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她以为,只要她处理妥当,这些阴暗的悲伤羞辱将永远不会动摇她丝毫,可是如今,她方才明白,不管她如何的压抑,不管她如何的强作笑颜,这些阴暗的一面永远不会消失。
自己的夫君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已经是一根刺扎在她内心深处,到如今,自己的儿子还要因着他父皇的贪心去娶那个女人的女儿,这对她而言,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她再隐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皇儿娶那个羞辱她的女人的女儿为妃!
她决定不再隐忍下去,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这门亲事告吹,可是,如果连安乐长公主都对云愫心这丫头青眼有加的话,她就不得不郑重掂量一番。
安乐长公主不同于先皇别的几个公主,她可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又为皇上登基牺牲了她自己的幸福,再者,威国公手握兵权,将来辰儿想要安稳坐上龙椅,自是少不得需要威国公的扶持,云愫心那丫头入了安乐长公主的青睐,自己若是想要对云愫心动手,就必定得万般小心不漏破绽,可是安乐长公主极之精明,自己想要天衣无缝的瞒过她怕是很难!
而且还不知道这次的事,以安乐长公主的英明,还不知道会不会查出些什么端侃来!
愈想她心中愈发烦燥,往昔能抚平她内心的桂花树也不再有效,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刺眼,猛然转身她吩咐吴嬷嬷:“嬷嬷,把窗纱放下。”
吴嬷嬷上前放下墨绿窗纱,原本明亮的内寝猛然间就阴暗下来,皇后退至凤榻倚上去,见金嬷嬷还跪在地上她随意挥手:“你且退下,随时留意威国公府的动静,若有什么即时禀报。”
金嬷嬷领命,看皇后娘娘的面色知道娘娘此时心情不佳,她蹑手蹑脚退出去,雪燕倒了杯清茶递给皇后娘娘,边道:“娘娘切莫烦燥,长公主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对娘娘您还是有益的。”
皇后挑眉看着她:“对本宫何益之有?”
“娘娘您想,那柳小姐和云二小姐对芸珠郡主的所行所为可见二人有勇无谋,四皇子正侧两妃却是抵不上芸珠郡主一人,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欢芸珠郡主,可是娘娘您仔细想想,皇上宠爱芸珠郡主这才赐婚于太子,这也证明了娘娘您和太子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再者,由这些天芸珠郡主的表现娘娘您应该也清楚,芸珠郡主她并不像传言中所说一般胸无点墨,反倒极之聪明,有皇上的宠爱以及她自身的聪明再加上其母的声望和宁府在西昭的民心,太子殿下若是娶了她,对太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将来的事,还不皆由娘娘您掌控?娘娘您现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雪燕不急不徐的将心中所思一一分析给皇后娘娘。
皇后听完若有所思,其实雪燕所说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也明白因为皇上赐婚她急着对云愫心下手委实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因为隐忍了这么多年,她实在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这才做了她明知不明智的举动,如今冷静下来,再回头想想,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何不能继续忍下去,非要在现在爆发出来功亏一篑,也罢,皇上和安乐长公主都对云愫心上了心,在这个节骨眼自己若是还对这丫头做什么手脚,一旦事发肯定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利用皇上对这丫头的宠爱以及这丫头的聪明和宁府在百姓中的声望,为辰儿打下良好的基石,只要辰儿将来能隐隐妥妥的坐上龙椅,这过河拆桥与卸磨杀驴的事情历代皇上都曾经做过,也不怕多加上辰儿!
见皇后若有所思,眸中不再有狠戾之气,雪燕便知自己所说皇后娘娘已经听了一半进去,她便也暗自松了口气,娘娘待她有如亲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愤怒左右思想,从而做出危害到娘娘她自己以及太子殿下的事情,好在,娘娘她总算听进去了。
“娘娘,奴才有事要禀报娘娘。”
安公公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绪,她抬眸:“进来。”
“娘娘,奴才适才听说,安乐长公主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安乐长公主走后,太后娘娘便命人请了皇上过去,皇上见过太后娘娘之后就回御书房下了旨,赐婚定国公府的孟姑娘和威国公府的苏世子,以及赐婚明珠郡主给许翰林嫡长子。”安公公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将他所知一一禀报。
皇后不由挑眉,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素来交好,两府联姻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安乐长公主竟愿意将她自己的女儿嫁到以严苛治家出名的许翰林府倒颇让人意外。
看来安乐长公主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只不过是个幌子,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她一儿一女的亲事求旨来着,皇上既然下了旨,这会子指不定圣旨都快送至三府,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一旦联姻,这两府的实力就合在一起更强大,而许翰林那边虽说没啥实权,但却是清流之首,引领着天下清流,人的笔伐讨诛其实比真刀实枪更要凶险,为了辰儿的将来,自己更加不能得罪安乐长公主!
“娘娘,太子求见。”
皇后抬头,就见即墨辰迈着大步走了进来,雪燕安公公等人皆弯腰行礼:“奴婢(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即墨辰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冲着皇后弯腰揖首:“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命吴嬷嬷看座,即墨辱坐下之后,皇后慈详的看着他问:“皇儿可是有事?”
即墨辰点头:“母后,再过些时日就是太后祖母的六十大寿,儿臣想问下母后,这寿礼还是按以往的准备还是另行准备?”
皇后朝雪燕望过去,“可是准备妥当了?”
雪燕忙点头:“回娘娘,奴婢已经准备妥当。”
“辰儿,寿礼的事你不用操心,母后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只管安心温习功课,你父皇对你期望甚高,你可不能让你父皇失望。”东宫太子这个位置,觊觎的人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行差踏错,她虽深得皇上敬重和信任,但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即墨辰一天没坐上龙椅,她就不可能安下心来。
即墨辰点头:“母后您放心,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也不会让母后您忧心。”
听得他这般说,皇后心中倒也舒畅不少,毕竟这个儿子从来不曾让她失望过,他能成为东宫太子,一主面固然是因为她这个母后的原因,但关健的原因还在于皇上对辰儿甚为满意。
“辰儿,母后刚收到消息,你大皇姑她进宫向太后请了旨,皇上也已经同意,这会赐婚的圣旨怕是应该已经快到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以及许翰林府了,从今往后,你更要多亲近你大皇姑,知道了吗?”
即墨辰一怔,旋即有股不好的预感,看着皇后他忙问:“母后,您说的是什么赐婚?”
皇后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端了茶润了下嗓子继续道:“你父皇下旨赐婚你定国公府的孟姑娘为你君表哥的世子夫人,你颜儿表妹则是赐婚给许翰林的嫡长子为妻。”
父皇将颜儿妹妹赐婚给许翰林的儿子了?
一时有如睛天霹雳,即墨辰的脸色瞬息苍白下来,回过神后他下意识的冲口而出:“母后,这是真的么?父皇他真的下旨赐婚了么?”
他呆怔的表情让皇后有些不解,只道是赐婚的消息太过突然,便也没仔细多虑,点头道:“是真,威国公和定国公都手握兵权,而许翰林府又是清流之首,你皇姑那边,你愈发要亲近些,只要将来你皇姑她肯支持你,母后也就能少操一些心。”
父皇真的将颜儿妹妹赐婚给别人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颜儿妹妹是他的,他不能让颜儿妹妹嫁给别人!
满脑子叫嚣的都是不能让颜儿妹妹嫁给别人念头的即墨辰看着皇后,大声道:“母后,儿臣不能让颜儿妹妹嫁给别人。”
此语一出不单吴嬷嬷雪燕等人大吃一惊,皇后娘娘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脸色激动的即墨辰,半晌,回过神的皇后娘娘朝吴嬷嬷等人望过去,吴嬷嬷和雪燕便退出内寝。
“辰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众人退下之后,皇后方冷冷的看着即墨辰,眼里不再有慈详的欣慰,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和阴冷。
被自己母后眼里的厉色所惊,即墨辰乱糟糟的脑子方才冷静下来,他心知自己的母后虽是疼爱他,但这些疼爱却不包括纵容他去违背父皇的旨意,满脸乞求的看着皇后,他道:“母后,儿臣喜欢颜儿妹妹,儿臣不能让她嫁进那什么许府,还请母后成全儿臣。”
虽然心中早在他失态大声说不能让苏颜颜嫁给别人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由他嘴里说出她亲耳听到,皇后心中仍是有些难怪接受,这个儿子一向聪明,却没想到他会为美色所误,皇上的圣旨已下岂容违背,他明知无法阻拦却还是请求她这个母后成全,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居然让他这般失态,简直是糊涂!
皇后双眸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和愤怒,在她有如箭芒般目光下即墨辰忍不住有些畏惧,垂下眼睑他不敢正视母后渀佛在噬人的眼神,看清他脸上对自己的畏惧,皇后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害怕就好,一个人只要还知道害怕,就不会做出什么混天混地的糊涂事!
“你颜表妹她知道你喜欢她?”呼了几口大气后皇后方才觉得冷静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辰儿能这么胆大妄为,想必那苏颜颜也对辰儿许诺过什么。
即墨辰犹豫了一下,在皇后逼人的注视下他终究不敢欺骗自己的母后,点头道:“母后,儿臣和颜儿妹妹两情相悦,还请母后想办法成全儿臣。”
好一个两情相悦!
这孽子,他知不知道他一个两情相悦会害死他自己!
皇后冷冷的看着即墨辰,自己是怎么教导他的,他居然全忘了么?身为人君者,最不能动的就是情,他还没坐上那龙椅,就开始贪恋美色,这样如何能成大器?
那苏颜颜居然迷得辰儿这般拎不清轻重,好在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若是让这样的女子留在辰儿身边,那才是真的红颜祸水!
“你刚刚这些话,母后不曾听过,你好好反省你错在哪里,若再如此莽撞行事,便是母后也帮不了你。”按下心中的愤怒,皇后冷冷的声音掺杂些许的无力,若是别的女子,她大可以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可偏偏苏颜颜是安乐长公主的女儿,是威国公府的嫡女,她不能下这个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辰儿打消心中的那个念头,断不能让皇上发现辰儿和苏颜颜之间的私情。
皇后森冷的话语让即墨辰心中一暗,却并没有放弃,反而抬起头看着皇后,直直的道:“母后您先别急着生儿臣的气,儿臣请求母后,并不仅仅是因为儿女私情,还请母后听儿臣道明个中原因。”
听他这般一说,皇后倒也按下心中的怒火,哦了一声道:“你且说说,母后倒是要看看你究竟会不会让母后失望。”
得到母后的首肯,即墨辰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将心中蕴量已久的说词一并说了出来:“母后,儿臣绝对不会因为美色就昏了头脑,儿臣之所以恳请母后成全,是因为若是能让儿臣娶颜儿妹妹为妃,皇姑和威国公府就会成为儿臣的一大助力,如今父皇又赐婚君表哥和孟姑娘,若是儿臣能娶颜儿妹妹为妃,定国公府和威国公府都会成为儿臣的助力,母后,这对儿臣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不是吗?”
原本盛怒的皇后,在听得他这番话后冷静下来,她在心中反复掂量,的确,如果能让苏颜颜嫁给辰儿,那么安乐长公主和威国公就不得不支持辰儿,而定国公府那边,自然也随着威国公府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辰儿的分析的确有道理,可是,这孩子,如果他早就和苏颜颜两情相悦了,为什么不早说,若是早说,自己也能向皇上请旨赐婚,如今皇上已经赐婚给辰儿,而且苏颜颜和许家的亲事只怕圣旨也已经传下,要如何才能让皇上撤销这两桩亲事呢?
“辰儿,你既然和你颜表妹早就两情相悦,为何不早对母后明言?”略带了一丝不满和探询,皇后看着即墨辰,在她印象中,辰儿从来不曾隐瞒过她什么,可这么大的事情,辰儿却不曾对她这个母后提起过,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呢?
即墨辰垂下头,“母后,非是儿臣隐瞒,儿臣原想等到有所建业之后再禀明母后,请母后向父皇请旨赐婚,可是没有想到父皇会突然给儿臣赐婚,儿臣一时慌乱这才不敢禀明母后,还请母后原谅儿臣。”
他说得合情合理,皇后心中那丝疑虑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却也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只看着即墨辰语重心长的道:“辰儿,这事母后如今也得好好考虑才能才下决定,可是在母后下决定之前,母后要你答应,再不能和苏颜颜私下会面,若是让你父皇知道此事,有什么后果母后不说你应该也清楚。”
即墨辰忙不迭的点头:“母后放心,儿臣谨尊母后吩咐。”
“母后还有仔细考虑,你先回东宫好好温习功课,母后下了决定就会传你前来。”
即墨辰忙告退而出,吴嬷嬷和雪燕雪娟三人回到内寝,皇后一脸疲惫的看着她三人道:“太子的话,你们有何想法?”
吴嬷嬷三人互换一个眼神,雪燕上前道:“回娘娘,奴婢以为,太子所提,的确可行,只是得想个周全的办法,不能让皇上起了疑心。”
“嬷嬷你说呢?”皇后转头看向吴嬷嬷。
吴嬷嬷在心中掂量一番后方小心冀冀的道:“回娘娘,老奴觉得,芸珠郡主和明珠郡主都得皇上宠爱,但若比起二人谁能更助太子殿下当属明珠郡主。”
皇后不再说话,只眯了眼半倚在凤榻上,吴嬷嬷和雪燕心知皇后心中在筹备掂量,便安安静静的立在榻边不去打扰皇后娘娘。
半晌,皇后突然道:“华清宫那边,没什么异样传来?”
吴嬷嬷忙恭声回禀:“回娘娘,翠姑并无消息传来,想来雪贵妃并无异常之事。”
翠姑是皇后派去华清宫的宫女,目的自然是监视雪贵妃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一直以来,雪贵妃那边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值得引皇后娘娘注目的举动和消息。
在吴嬷嬷看来,雪贵妃虽然深得皇上的宠爱,可到底出身不高,再怎么蹦哒也不可能威胁到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地位,不过皇后娘娘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她便也不多言去劝。
凤榻上的皇后依然眯着眼,只是心中却翻腾有如决堤的江水,梅贵妃和雪贵妃这两个同样深得皇上宠爱的妃嫔,在她心中,看上去中规中矩的雪贵妃才是她最大的威胁,反而是那个得志就忘形的梅贵妃,她压根就不配当她贾桂珺的对手,只不过梅贵妃那个蠢货,一厢情愿的自以是她的假想敌罢了。
她不怕和梅贵妃斗,却担心在她和梅贵妃斗得死去活来之际,不动声色的雪贵妃却能坐收渔人之利!
华清宫里。
雪贵妃依旧坐在榻上打着缨络,繁琐的花样在她灵巧的手指下活灵活现,彩睛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轻轻劝阻:“娘娘,这些天您已经编了好几个缨络了,皇上他用不上这么多。”
为了编这些缨络,娘娘的手指上都起了好几个大水,可是皇上又哪能注意到娘娘的用心呢。
雪贵妃笑着放下手中编了大半的缨络,目光落在院子里正欢快奔跑的即墨莹和即墨星身上,她脸上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收回视线,她看着彩睛问:“可是有查到是哪些人传播的关于芸珠郡主的谣言?”
彩睛点头:“回娘娘,彩云传来的消息,散播谣言的却是分了三波,一波是云府所为,一波则是柳府所为,至于另一波人,彩云说查不出那些人的身份和底细。”
雪贵妃唇角就有了丝淡淡的讥诮,当然查不出了,若是那些人的身份这般好查,她倒会因此小瞧那幕后之人。
“娘娘,云府和柳府所为倒是说得过去,可这第三波人究竟会是受何人指使呢?”彩睛忧心忡忡的看着雪贵妃,她并不是有多担忧芸珠郡主的安危,而是因为自家主子已经选择了芸珠郡主,换而言之,对芸珠郡主不利的人,将来也会对自家主子不利。
雪贵妃唇边的笑意加深,她淡然道:“除了柳氏母女和柳小姐,还有谁更厌憎芸珠郡主或者说谁更厌憎皇上赐婚呢?”
彩睛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一脸讶然的看着雪贵妃,喃喃道:“娘娘,您是说,那第三波人,是皇后她指使的人?”
雪贵妃轻轻点头,彩睛心中愈发的紧张,“娘娘,若是连皇后娘娘都容不下芸珠郡主,娘娘您是否——”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雪贵妃已然摇头,她便不再说下去,只听雪贵妃道:“正是因为她容不下芸珠郡主,我才会出手相助。”
彩睛仔细思索雪贵妃的话后若有所悟,只是仍有些担心的看着雪贵妃,“娘娘,您说芸珠郡主她是否知道这些呢?”
雪贵妃将桌上的缨络又拿起来继续编织,一边编一边道:“她若连这点都想不通透,我自是不会再出手相助。”
只是,她可以笃定的是,那云愫心,心中必然点了一盏明灯放了一面明镜,她或许和彩云一般查不出皇后派出的那些人的身份和底细,但她一定可以猜出派出那些人的人——就是当今皇后娘娘!
“娘娘,彩云还说,除去她在查是谁散播的谣言,暗中还有一拨人也在查,彩云说那些人的身份也查不出来,不过看来那些人的主子和娘娘您一样,是为了帮助芸珠郡主而非加害芸珠郡主。”见自个主子对芸珠郡主自信满满的神情,彩睛便放下心中的忧心。
雪贵妃灵活的手指稍稍停顿,唇畔的笑意却是扩到了眼底。
那丫头,原来暗中还有贵人相助,看来,自己的选择,果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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