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宁兴想来,那怒狼的说词对安志远极为不利,至少,也能令得在宁王遇袭这件事上有了另外一个版本。
而安志远如此迫切地想要另立新王,目的便是为了要与飞鹿族开战,岂会容得这种言论的存在?
可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悄悄灭杀了那头怒狼,只怕是欲盖弥彰,甚至是节外生枝、适得其反。
最好的选择,便是先将其投入大狱,再以刑讯逼供坐实其胡编乱造之罪,如此,便可诏告天下、一统评论,如此,便可推波助澜,令得新王登基与出兵报仇一气呵成。
如此,宁相对安志远的怀疑,更是有增无减。尤其是,如果宁王身边的亲信中真有奸细,而唯一活下来的安志远,似乎便是天然的怀疑对象。
如此,宁相才相当不赞成小王子匆匆继位,更不赞成随后即将到来的与飞鹿族人的大战。
……
此时此刻,宁兴看着百官,意味深长道:“安将军曾说过,袭击宁王者是飞鹿族人。可是,眼前这位朋友却说,袭击者是化形妖族之人。”
“我想,在没有彻底搞清楚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之前,冒然出兵,岂不是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宁相继续分析道:“如果说这位朋友撒了谎。可是,为何却有人要将他秘密下狱,要将他严刑逼供,为的竟是要令他改口?”
“又为何这位朋友一被老臣派人解救,那位首当其冲的狱吏,便是不明不白地死去?”
“众位同仁,此事件中明明有着这么诸多的疑点。难道说你们就不觉得蹊跷吗?”宁兴追问道。
“宁相,根本不必再说这么些有的没的,如今,狱吏已死,那便是死无对证!再说什么刑讯逼供,说什么有人故意陷害。可是,现如今,至多不过就是怀疑罢了。”
“难道说,因为怀疑,我们便什么事也不做?就任凭宁王死得如此悲惨而不顾吗?难道说,因为怀疑,我们便能轻易放过凶手了吗?”一名刘姓官员反驳道。
“对,刘大人说的有理!”百官中有人出声相助,更多的却是在频频点头。
刘大人受了同伴的点赞。再接再厉道:“方才,我们都已看到了安将军出示的金印,聆听了安将军代为传述的大王口谕。”
“可是,宁相爷,你却是一直在唱反调。好好好,我只问一句,除了刚才你让人抬进来的这位所谓证人,你手中。可还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证据?”
“对,刘大人说的是。天下之事,总逃不出一个理字,宁相爷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不能单凭权势压人吧?”百官中又有人帮腔。
至此,宁兴心中已是了然。自己每每说出一件事实,总会有人出面反驳;而但凡与安志远观点相同的论调。则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表示支持。
安志远哪安志远,如果老夫眼睛不瞎,又没被猪油蒙了心,宁王身边的奸细,定然就是你吧。
哼哼。今日,看来,你们这是已然串通好准备逼宫了!
宁兴陷入了沉思。
看着宁兴一时沉默,更多的声音先后响起,无非都是指责宁相过于武断、过于官僚、敷衍塞责,不愿为宁王讨回公道之类的调调 类的调调。
随着吵嚷继续发酵,渐渐地,竟是汇集成了一个声调,“宁相,你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吗?”
至此,所有人的目光均是齐刷刷望向了宁兴,大殿上反是变得鸦雀无声。
“诸位,”好半晌,宁兴道:“还记得前一阵子来过的那支飞鹿族人的使节团吗?”
大约便是在安志远返回的同时,飞鹿族派出的一支使节团便来到了牧云城。其目的,一是想证实宁王的生死,二嘛,便是要澄清一些甚嚣尘上的谣言、尽力洗漱掉飞鹿族人的嫌疑。
一开始,使节团至少还得到了礼节性的待遇,可是,随着安志远的回归和活动,可以说,若不是宁相暗中照抚,使节团所有成员不要说再想得到什么礼遇了,便是连生命,只怕都难于保全。
近十年来,安志远官职虽不太高,位置却是十分显要。掌印将军,可以说,但凡军国大事,均能参与。兼之其又是宁王身边红人,再加上其身后势力的推波助澜,可以说,举国上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明面上固然便是宁兴,实际里,却非安志远莫属。
没有历来的这份实力与自信,这厮也断然是不敢回来生事的。
所以,宁、安斗法的结果,最终,使节团便是被软禁了起来。
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宁兴却是又提起了这一茬儿。
百官纷纷点头,表示知道。宁王出事后,飞鹿族竟然还敢派出使节团出使本族,当真令所有人均大跌眼镜,莫鹿王究竟是疯了呢?还是疯了呢?
所以,如此令人印象深刻之事,大家如何便会忘记,何况时间过去还不长,使节团成员,至今可是全都还被困在官驿之中呢!
宁相点点头,道:“很好。方才安将军带回了宁王的口谕,我这里,却是要给大家看一封宁王写给鹿王的亲笔信。”
“啊!”这时,不仅百官震惊,连王后也是第一次耳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全是看向了宁相。
……
宁兴此时之所以只提宁王口信,却绝口不提王印,那也是有考虑的。王印,一直便是由安志远掌管,说它是由宁王交托带回的,或是他安某人自行带回的,都在两可之间。
只是,这两者性质的区分,那可就是天差地远了。只是,印,人家都带回来了,你难道还想鸡蛋里面挑骨头吗?在这一细节上较真,可谓是出力不讨好。
而所谓宁王口谕,那就大有说头了。你凭什么说,那就是宁王的口谕,而不是你安某人的胡诌呢?
而自己马上所要展现的这封信,哎,从性质上来说,却是有着很大的程度与这“口谕”是雷同的。正因如此,宁相才没有事先将此信告知王后,正因如此,宁相才希望将之与“口谕”相提并论。
那意思很明显,要承认,二者都得承认,要不承认,二者都可能有问题。如此,岂不是至少也能抵消掉所谓宁王“口谕”所造成的压力。
宁兴,这是打得政治算盘,是堂堂皇皇的阳谋。从政治上而言,我让你一步,你也得让我一步吧?可惜,他却是选错了对手,安志远,这厮又岂会是什么政治人物了?
阳谋?哼,这丫的历来只会阴谋。
讲政治,这一次,宁兴当真算是选错对手了。(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