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远道:“大王授我金印时,曾亲口说道:‘你我分头突围,若苍天有幸,当令我与你在国内相逢。若是、若是当真出了意外,一个月之后,只要我还没有如期返回牧云城,你当持我金印,传我口谕。’”
“当时,大王郑重说道:‘为了我狼族的万世永昌,为了我狼族的血脉延继,为了我狼族的凝心聚力、众志成城,一个月后,只要本王尚未现身,便不必管我是否尚在人世,只要你传我口谕,将我之王位正式传于我儿接任!’”
“王上!”
“王上哪!”
大殿内又是悲声四起,随之,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高呼“万岁”之声轰轰响起。
宁兴心中轻叹,对此局面已然无力挽回。
安志远等众人稍稍平静,这才拱手向王后道:“王后,大王还有一令,却是令我传给您的。”
王后起身,向着空中盈盈一拜,道:“安将军请宣谕。”
安志远还了一礼,道:“大王说道:‘我儿尚幼,若是我不幸身亡,此仇何时当报,一切便请王后做主。’”
“啊!”王后一时拿不定主意,愣在了台上。
安志远此计当真忒毒!若是他假借宁王之命要求立刻发兵,难免有人会说三道四、乃至怀疑。现下,他却是将这一抉择权表面上轻轻松松拱手交于了王后,看似被动,实则反倒脱身事外,处处显得主动起来了。
这才叫欲想取之,必先予之。这厮这一手,高、实在是高!
果然,几乎就在王后刚一愣神之际,一班武官里已是有人再次振臂高呼起来:“王后,大王之仇拖延至今已有月余,再不有所举动。日后我等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大王?”
“不错,飞鹿族人、魑魅魍魉、不过区区一跳梁小丑之邦,也敢与我天朝上国为敌。更何况加害的还是我国王上。如若连这、我们竟还置之不理,周边诸国,将如何看待我们?我们还如何能令他国臣服?”一名文官也头头是道地站出来加以声援。
“说得好,正是这个理!”百官一阵附和,大殿上人声鼎沸、群情激奋。
好一会儿。喧嚣之声渐渐平息,安志远得意已极,缓步上前、恭敬献上了金印,已然退在了一旁。
所谓胶多不粘、话多不甜,恰到好处地说了那么一通,又假借宁王之口,封杀了宁兴任何反击的机会,安志远便是选择了暂时退到幕后继续观望。
百官嚷嚷了一阵,一起冲王后拱手,依旧的群情激奋、齐道:“请王后速速定夺!”
王后心中无底。迟疑着看向宁兴,道:“丞相,不知你可有何妙策教我?”
此时,宁兴自然不好再与百官相抗,长叹一声道:“王后,大王既然有命,小臣岂敢不遵。只是,百官口口声声要报仇、要雪恨,老臣却是斗胆还要问上一句,我们待得向谁报仇?向谁雪恨?”
一名官员抢前一步。放肆道:“宁相,您老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这种毫无水准的问题,还能从您老嘴里问出来?不过,既然您老已然开口相问。我便负责任地告诉您,自然是要向飞鹿族人报仇、向飞鹿族人雪恨!”
宁兴不急不气,反问道:“说飞鹿族人加害了我族宁王,请问,你有何凭证?”
那人指着安志远道:“安将军就是铁证!”
宁兴“哦”了一声,看向安志远道:“可惜 “可惜。他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哪!”
“宁相怎么能如此说话?”又有官员跳出来嚷嚷道:“安将军九死一生、身负重伤才突围回来报信,又带有王上的金印和王上的口谕,怎么就能说是一面之词呢?”
“对对对!”
“有理、有理。”
“说得是。”百官再次附和。
宁兴点点头,道:“可是,我手上也有一人,却是能证明,此番加害于我族宁王的,其实并非是飞鹿族人,却是化形妖族之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相,您老这是……”
“宁相,您老说的应该不会是上个月偷偷跑回来的那头怒狼吧?哈哈、想它一灵智未开的下等小民,其说的话,岂能做数?”
“对极、对极,宁相您可千万不要被小人所蒙骗啊?”百官异口同声。
宁兴并不理会众人,一挥手,扭头道:“抬进来。”
“是。”左右护卫中有人出得殿外,不一时,四个人抬着一张门板走了进来,上面奄奄一息趴卧着一头怒狼,正是当初方向前令它奔走多处报信的那一头、滚地龙。
宁兴道:“你们不信他,我也不计较。可是,有人却是悄悄将他下了大狱,又暗中指使狱吏,对他百般拷问,甚至借机想致它于死命,这,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竟然会有这等事?”
“是谁,是谁指使狱吏?让那狱吏过来一问便知。”
“对极、对极!”
宁兴叹气道:“不必了、用不着了。因为,就在前些天,我派人将这位朋友从大狱中救出时,就在当晚,那位狱吏便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啊?”百官愕然。
那怒狼听得宁兴竟然称呼自己为“朋友”,一时激动,眼眶尽湿。
……
当时,这怒狼逃回族内,连夜便是谒见了宁丞相,将方向前所说如实告知。尤其是说到宁王身边竟然有一名亲信是化形妖族的卧底,更是让宁相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只是,听了他一面之词,宁相自然还不敢就信,连忙飞书派出斥侯多方打探,此后却是再无宁王音讯。
其间,偶有败逃回来的兵士,所见所闻又与这怒狼所说截然相反,只说己方遭受了飞鹿族人的攻击,宁王率队突围,下落不明。
如此,这事情便是拖了下来。
突然有一天,安志远带伤而回,说得头头是道,一夜之间几乎就已坐实了化形妖族袭击宁王的事实。
只是,那头小小的怒狼无缘无故,何以竟敢编造这弥天大谎呢?对于这一点,宁相始终无法释怀。正想再找他来细细盘问,却是听说,那头怒狼失踪了。
而作为此劫唯一见证的高官,安志远将将一回来,头上顶着英雄的光环尚未褪尽,便是开始上蹿下跳,宫里宫外地四处联络,撺掇着王后和百官另立新王,这,便是让宁相不得不对他起了疑心。
可是,这小子竟然丝毫不惧,似乎手中有着什么极为过硬的底牌,到了今日,才知原来竟是金印和宁王口谕。
与此同时,就在宁相四处找寻即怒狼之际,却是听说他已被人打入了大牢。随后,在宁相的强烈干预下,怒狼虽然获救,那狱吏却是非常蹊跷地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