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一气一急就会失去理智,现在她又急又气,能在这个时候劝一两句的也只有邱嬷嬷了。
彩屏等几个都把目光落到邱嬷嬷身上。
邱嬷嬷暗暗叹气,本来顺着薛太医的话,让他走另请太医就得了,偏偏薛太医态度温恶劣地讽刺了一句,就让二太太失去冷静。
现在倒好,就是撵也撵不走了。
“太太消消气,他小人家的毛还没长起,太太何苦与他一般见识?他承诺会医好六爷,倘或六爷不好,就任凭太太处置。”邱嬷嬷缓声道,“昨儿他还说,厉害的天花就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六爷的情形可比二爷当初厉害多了。”
言外之意,薛太医毕竟太年轻,冲动之下给出了根本不能达成的承诺。
“咱们不妨等着瞧。”
邱嬷嬷缓慢的语调终于让二太太冷静下来,这么一闹腾,早被她忘记的事又惦记起:“峰哥那边呢?”
邱嬷嬷心里暗叫不好,横竖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便实话说道:“奴婢是吩咐下去了,谁知外面的人竟然没拦住薛太医,还让他闹起来。”
那就是没办成,想到薛太医讽刺她居心不良,把没染上天花的人一起关在院子里,二太太就忍不住磨牙。
“我昨儿晚上就叫你去,你偏偏还回过头来劝我!”
邱嬷嬷低声辩解:“奴婢今儿一早去给林妈妈说了,没想到……”
正说着,有丫鬟隔着帘子禀报:“老爷回来了。”
原来,今儿一早二太太睁开眼就让邱嬷嬷去传话,先找了林妈妈,接着去了外院。吩咐外头的人如果薛太医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让他走。可薛太医脾气怪,虽然孙家的人都没见过,却也有所耳闻。
因此就把薛太医领去平常待客的地方,上了茶就让他在哪儿晾着。他年轻气盛,昨儿已受到怠慢,今儿再怠慢一次必然会拂袖离去。
那么,撵走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薛太医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等来个说话的,心里已不耐烦。想叫人,偏偏大早上的所有人都忙得没功夫来打理他。
他大概察觉到孙家的意思,气冲冲地吩咐药童提了药箱准备离开。
从屋里出来,就听到隔壁屋里两个大扫除尘的婆子嚼舌根。说他能当太医全凭运气,连粗使婆子都知道,得了天花这种有传染性的疾病,该隔离起来医治,他却不知!
这下才真正让薛太医火大了。
“原来昨儿薛太医就嘱托过,让峰哥搬出来,或者把六爷移出来,还吩咐六爷换下来的衣裳用沸水侵泡清洗。”
结果可想而知,薛太医吩咐的话没有一个照做,今儿薛太医闹起来,才把六爷穿过的衣裳都一把火烧了。
“他还和太太打赌,说一定会治好六爷,若治不好就任凭二太太处置。”木槿不免有些愧疚,“万一没治好六爷的病,也不知太太会怎么处置他。”
云姝倒没想到还会生出这一茬,她的本意只是想借薛太医之手,把没有染上天花的峰哥以及其他人尽快与六爷彻底隔离起来,免得二太太有机会对峰哥下手。
现在这么闹起来,当然对峰哥以及其他人都有利,把可能造成传染的东西都毁了,二太太就算有心也没机会。
云姝沉吟片刻,神色就轻松下来:“薛太医直属太医院,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是打赌,二太太能把朝廷命官怎么样?”
况且,他还是天子亲自提拔起来的。木槿琢磨琢磨也觉得这话有理:“如果他能让六爷痊愈,以后得了天花也不必害怕了。”
现在只能往好的方面的想了。
云姝吃了一盏茶,起身去里间,把收在床头屉子里的荷包带上:“峰哥搬去了哪里?我去看看他。”
木槿看了看天色,已到午时,谷雨去提饭还没回来。但云姝没见到峰哥,一定会担心,她把劝的话咽下去,跟着云姝出门。
走到院子外,却瞧见邱嬷嬷迎面走来。
站在大太阳底下说话不便,云姝只得请邱嬷嬷进屋坐下说话。邱嬷嬷吃了几口茶才说她的来意。
“表姑娘刚才是打算出门去看表少爷吧?我就是为这事来的,薛太医诊断说表少爷暂且没染上天花。只是,为了安心周全还得观察几日。为表姑娘着想,表姑娘现在还是别进表少爷的屋子,和表少爷接触说话。”
云姝蹙眉。
邱嬷嬷看了她一眼,接着笑道:“表姑娘别担心,表少爷屋里服侍的都是经过薛太医诊断,确定暂时没染上天花。”
可不代表被隔离的这段时间不会染上,二太太还没死心?
云姝抬头看着邱嬷嬷,邱嬷嬷也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缓缓笑道:“咱们太太一向宅心仁厚,表少爷和表姑娘来了京城四年有余,看着表少爷从刚学会跑到现在长这么大。表少爷乖巧听话,很是招人喜欢。他书读得好,连西席先生也赞不绝口,说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呢!”
邱嬷嬷忽然说起这些……云姝露出迷惑的神情。
邱嬷嬷却忽然叹了一声,语气颇为扼腕:“姑太太和姑老爷去的早,云家又人丁单薄,好歹还留下了个表少爷继承香火。他日后功名上有了建树,也能光宗耀祖,让云家又兴盛起来。”
云姝暗暗冷笑,这样美好的未来,前提却是峰哥能长命百岁。她这下子算是明白邱嬷嬷的意思了,顶着大太阳跑来,就为了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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