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陆堔此时,他一个人躲在黑暗里的书房中,他为自己泡上了一盅大红袍,月光下的自饮自酌,清澈的月光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窗纸,皎洁银白色的光芒洒在了他的身上,他高挺的鼻梁在月光的光影里在他另一边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清冷的光辉为他本就如鬼斧神功雕琢的脸上戴上了一个冷艳的面具,他举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光直楞愣的看向黑暗里的不知某处,不过或许他什么都没看,只不过是盯着黑漆漆的前面发呆罢了。
又过了好久,他才把手里的杯子放在鼻翼下,随着他的猛然吸气,清幽的茶香也就钻进了他的呼吸里,那股淡然的味道忽然就让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美丽小姑娘,她洁白,纯洁,她的感觉就像这清幽的茶香一样令人难忘,自己同她竟然就一起度过了最难忘的一年,他们日久生情,但疯狂过后到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什么都不剩下了,可笑的是他连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在那个时候只停留如影随形上,记得当时的她就爱上了这样暧昧字眼,于是她便给自己取名如影,自然而然,他就是她的随行了。
哼,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单纯,他也曾经后悔过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问姑娘的名字,但现在想想他也释然了,因为人生中本来就有很多的过客,他们美好却又是匆匆而去,自己本就不用太在意这样的过客,她也是过客,只不过对他来说却是最特殊的过客,她的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也算是昙花一现吧!
这么久了,茶香也该是闻够了,于是他低头轻抿了一口杯中浅褐色的茶,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那褐色的液体一丝一丝融入自己的喉咙。
但想象之中的好口感并没有在他反复的咀嚼中唇齿留香,他皱眉勉强的把含在嘴里的茶吞了下去。
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下人做事都不严谨了,黑暗中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茶杯。
对了,他还记得婉蜜的那根簪子,那个被诺儿泄恨的发簪,突然他现在就想要看看,两个女人的故事交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有趣的。于是,他起身走到了书架前,精准的从架子上取出了那本茶道,有时候品茶就如同品味人生,他喜欢那种在袅袅漂浮的茶香中闻出不一样的感悟。
他随手就把书翻开,那金灿灿的簪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这么纯净的黄金多么像顾亦宸对婉蜜的真心啊!但那耀眼的光芒却刺得陆堔早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发疼,他扫了一眼,发出轻笑一声,突然,一向严谨的他却发现自己本来夹在那张草图里的竹叶现在莫名竟然就那样躺在了最上面,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他发现这里被人动过了。
果然,顾亦宸会打赢自己完全就是个肯定的事情,因为自己的战略都已经被人泄密出去了,敌人早就已经知道了,那自己岂还有赢的道理。
他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对那些在前方战死的士兵感到愧疚之感,因为他明明是可以减少伤亡的,更是可以赢得这场战争的,但是,都是被这个泄密的小人害的,害得他在天启失去了威望,失去了身为一个男人在军中最重要的威信,愤怒一下就冲进了他的脑中,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了那么久的策略竟然就被小人用那种让人不齿行径给掠夺去了,想到这他就气的咬牙切齿,那个人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如果有天被他知道是谁,他必定也要让他付出双倍的代价,因为他现在之所以会失去那么多,都是因为这个人,他愤怒的手猛的一下就砸向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发出凄砺的声音,他刚离开桌旁,只听后面传来一声断裂的声音,那结实的木质桌子从中间断裂成了两半,这桌子就像是陆堔要报复决心。
陆堔本来就是有仇必报的人,从前洛泽的背叛他是忍住了,那是因为他多少还顾念他们从前浴血奋战的情分,放过也就放过了,洛泽是他开得一个特例,但对别人就是绝无仅有。
但他却失神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凉风从窗口吹了进去,让人的头脑暂时冷静了下来的。
他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个人偷偷来书房竟然没有动他房里的任何东西,如果换作是外人,或者是专门过来找线索的人,铁定会像上次那样把这里翻得乱七八糟,但,现在这里却这么整齐,就像是没人来过一样,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想到去翻翻那个盒子,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人来过这里,由此可见来人是多么细腻的心思,而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来人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环看这屋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加翻的痕迹象,看起来到像是有目的的,还是一下就找到的。
他一向都把东西藏的很隐秘,会有谁这么清楚自己的喜好呢。
是诺儿?虽然他对诺儿回府的方式觉得很奇怪,一个女子独自在深山野林里出现也就罢了,还刚好出现在他的附近,就像事先就知道他在那里一样,再说,他还真不信诺儿的那番说辞,卫王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君王,他一开始肯定是打算用诺儿来威胁自己,既然是重要的犯人,要是换作陆堔自己,也肯定会严加看守的,但她却又是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了,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果然陆堔打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林诺儿,也难怪从林诺儿这次回来以后,他都没怎么同她亲近,但是这么久以来他竟然在嘴上什么都没说,亏的他能忍住。
但陆堔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能怀疑,谁又能猜透他的真心呢?倒不是说他不相信诺儿对自己的真心,而是这次的仗败得实在是让他感觉蹊跷况且现在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也不得不开始重新省视自己身边的那些的人。
在他的心里一下就把身边的人一一都筛选了一遍,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时间动机都有,他阴郁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冰凉的冷酷。
微风欢快的在树尖嬉戏,瑞王府的上空漂浮风儿相互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岁月幽幽,酷夏过后紧跟着代表收获的金秋也快要来了,田里的稻谷也羞答答的低下了头,远山深处的茅屋里住着快乐的一家人,他们的所有欢乐只因为丈夫可以和妻子在一起,而妻子也可以和一大群可爱的孩子在一起,他们一家的所有期盼,所有快乐都在于那片稻田里,即使那只是一口方田,一个不大的家以及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屋子,瞧,男耕女织,那是多么简单的快乐阿!但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得不到这简单的快乐呢!
**会让人迷失心智,看不到自己眼前的美好,污秽的**更会遮住那纯粹的本心,丧失纯真的愿望,你要知道,一个人能在这浑浊的世间可以依旧保持纯真的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就连那么庞大的江山,也不过只需一夜的功夫都能易主,何况是人心呢!
书房的门被他轰得一下关上了,陆堔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红灯烛火,光影像萤火虫般在空荡的房间里晃动,窗下,婉蜜独自坐在桌前,她的手中捧着那本薄薄的书,她不时就擦擦被熏得发痛的眼睛,但她却始终都不舍移开自己的眼睛,更别说能想到把书放下来稍稍休息一下了。很显然这般如痴如醉的她是一心都栽进书里去了,她哪里还会记得别的事情,记得从前她就是最喜欢这样的安静了,只不过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的手无意识就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世间最美不过单纯情爱,古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顿悟,而后又有灯火阑珊的寻觅。莫不是人之情爱乃天注定?”纵使婉蜜是从来都不相信命运是由老天的注定,但想到她和陆堔,她又不得不重新考虑过自己的观点,王国维在灯火阑珊处都没有如愿找到爱人,这难道不是天注定的吗?再说,他也确实是尽力了,上到黄穹,下到海角冥冥之中果然是自有定数的。
读到**部分时,往往情绪最是不能自己了,她专注的反复盯着那几段话,逐字逐句的反复细看。
突然,她的视线上移动,手中的书被人抽走了,猛的一下就打断了她恬静的心境,她有些恼怒的抬眼一看。
一身紫红衣裳的陆堔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婉蜜一愣,那双杏眼直直的盯着他。
陆堔自然也看见了她吃惊的表情,但他的心里却猛然向下一沉。
终于回过神来的婉蜜,她嘴边一下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她拉过他的胳膊。
“王爷,你知道吗?我已经…。”她正准备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时,陆堔冰凉的话却把她的高兴心情全部浇熄了,就像是瞬间给婉蜜泼了一盆凉水。
“你去过书房翻过我的东西吧!”他口气里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这时他的一惯作风,他喜欢先给人一个下马威,试探试探虚实。
但是不明所以的婉蜜自然是不知道,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就猛然一怔,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他吓人的眼睛一瞪。
婉蜜怎么敢吭声,她的心里除了有恐惧什么都不剩下了。
“既然你不守信,那本王也只好把他杀了。”陆堔俯下身,恶狠狠的对她说道。
杀了?顾亦宸死了吗。自己那么千辛万苦,费尽心机竟然也没能救他?
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答应了我不会杀他的!”她拽住了他的手。
她竟然会为了顾亦宸哭,会为了别的男人求情而哭,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果然是你。”他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没有任何准备的婉蜜就被他强势的推开了,她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原来一切的错误都是源自枕边人,他就是太相信她了,他就是太纵容了,他是可怜,一个亡国之人在这府中无依无靠,所以才让她进来自己的房里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瞬间就要喷涌而出的情绪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他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把她扔出去的**随时都要主宰他的大脑。
“你应该和你弟弟享受一样的待遇,滚回你的牢里去,我再也不想见你,本王不要你了。”最后的最后,他咬着牙狠狠的才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脸上看不出昔日的柔情,看不见他的焦灼内心,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副真正憎恶的,无法替代的表情。
不要她了?不要她了,他不要自己了,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了,曾经那些浮现在情爱仿佛还是在昨天,但瞬间就如云烟一样的散了。
陆堔本以为当自己知道那个小贼是谁的时候,肯定会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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