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红泪转身,他的眼睛里也满是惊异的神情,看來,连烟红泪也看到了这个幻影。
如果是两个人都可以看到的话,那么这个“上官锦年”就不只是存在于花翻一个人的幻想之中了。他竟然不是幻影,那他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上官锦年?
手臂上被那人加了力道拉住,花翻想要挣脱都沒门,來不及思索什么就被他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一样的揽过去环在了自己的身前。花翻吃惊不已,张口想要问什么,可身后的上官锦年很显然不耐烦回答,环着她的手臂往上一抬,正好堵上了花翻的嘴……
花翻刚想说话,牙齿就不轻不重地咬上了他的手背,她含混地质问着什么,受了伤的腿去失去了一切逃跑和反抗的功能。
“放开她。”烟红泪皱眉,他刚刚还对外的长剑,此刻指向了上官锦年。花翻从沒有见过烟红泪的神情比现在阴沉,连一轮明月都照不亮他面孔上的过于明显的--恨意。
花翻挣扎不能,干脆对着上官锦年玉色的纤细手指,张口便咬。上官锦年沒有一点放手的意思,仿佛对她的牙齿浑然不觉。
花翻这才注意到,上官锦年的手里拿着一把玉笛。月光之下,玉笛的颜色晶莹翠绿,上面还精心篆刻了一尾青色的小蛇----这正是青妩的笛子。
刚刚的吹笛之人,难道并不是青妩,而是这个真假未辨的“上官锦年”么?
“上官锦年”面对烟红泪凛凛的剑锋,并沒有表现出太多的在意。他稍稍抬了抬手,将那支玉笛放在唇边。笛声响起,幽幽入耳,又是刚刚的那一支童谣。
四周围属于腹虫的那种细细碎碎的声响突然消失了,随后换做了另一种更加明显的声响。风声渐渐紧了起來,花翻松开了“上官锦年”的手背,抬眼向四周望去,惊诧的发现,四周围的腹虫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散的一干二净,代替了腹虫的,是暗卫,仿佛从天而降的大批暗卫正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聚拢而來。
笛声像是最好的命令,暗卫不一会就把三个人包围得严严实实。他们手中的鸣矢在月光之下寒气逼人,所有的箭矢都指向了烟红泪,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來,他今夜怕是在劫难逃了。
“你是谁?”花翻问身后那个人。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來。眼见为实,如果她刚刚沒有看错的话,腹虫消失,暗卫出现,腹虫即是暗卫,暗卫即是腹虫。
暗卫,一向都是上官锦年的亲兵,从在长安的时候,从她开始有记忆的时候,这些人就一直在安国府之中,在上官锦年还统治长安的时代,暗卫让整个天下都闻风丧胆。难道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是一种恶心巴拉的肥虫子么?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上官锦年又是谁?她的上官锦年,究竟又是谁?她距离他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每一声的心跳,可是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真实。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变作他的样子,这些人又是哪里冒出來的?你别以为凭这点雕虫小技,就能糊弄了谁,我们不会放过你!”她强迫自己认为这个人是个假货,语气颇为强硬地向身后的人下了最后通牒。
身后的人冷哼了一声,道:“已经开始自称【我们】了么?”他完全关注错了重点。
花翻的脑子一轰,这人就连说话的风格,也和上官锦年像极了。
“上官锦年”四周打量一番,看到四周都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估摸着他们两个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这才放心地松了手,转而向花翻挑起唇角,道:“我本不想让阿真看到这些,可阿真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你?你以为,你就拿着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就像破坏掉我的一切么?”
“上官锦年”扬扬手中的东西,花翻干瞪眼。那个存放着明月西之水的瓷瓶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拿在手中了。
花翻不说话了。这个人不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与真实的上官锦年找不出一点的不同來,她实在连欺骗自己,都做不來。
情况实在太过于混乱,花翻感觉自己的**都要被榨干了,低头思索了片刻,她抬起头來,对”上官锦年”道:“破坏?我怎么敢破坏陛下的宏图大业?只是恐怕陛下未必是真的陛下吧?”她的语气颇为挑衅尖刻。就是逼问,她也要逼问出一个真相來。
“阿真,你就真的那么想要验明真身么?”上官锦年傲慢的面孔上有些无聊。
“?”
还沒等花翻反应过來,“上官锦年”就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腿使不上力气,觉得自己整个人一下子突然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又被他有力的手指强迫着抬起头來,下一秒,他的唇就贴了上來。和幻梦之中,幻影那个十分温柔缠绵的吻不同,他的吻强硬而霸道,所以也要真实得多。
“不要脸!”花翻暗骂,不要脸的就像上官锦年一样。
花翻在怒火中睁开眼睛,她不得不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上官锦年!
可转眼间她的怒火就被惊恐完全替代。她怀疑自己是出现了错觉,一定是错觉,一定是脑子被气的糊涂了。
她的眼睛正对着上官锦年的眼睛,上官锦年的眼瞳之中,竟然有一些暗红色,那正是魔族所特有的暗红色。苍白如雪的月光之下,那暗红色是如此的清晰,她越是想视而不见,就越是清晰。
她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直到上官锦年松开了她,她还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上官锦年似乎还沒有意识到她发现了什么,他看着她呆滞的样子,脸上露出胜利者的自豪。
“带郡主回去。”上官锦年随口吩咐道。
有两个人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
花翻转身就往后走,却又愕然地发现,左右那两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司风和司雨。两人的一身青衫,在暗卫的黑衣之中飘飘欲仙,十分眨眼。
“他们也是你的人?我果然是低估了你。”花翻感到冷的想要发抖,她果真是低估了上官锦年,她还一心想要救他……真是可笑。
她还以为她了解他,还一直在原谅他,可是,原來她跟着他这么多年來,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闪着白光的箭矢,她只是转过身去而已,却不一定能逃得掉,她的腿上有伤,再说,即便她现在逃走,上官锦年也绝不会就此放过。那个瓷瓶---明月西之水还在他的手上,沒有它,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余光看到了在包围圈另一侧的烟红泪,他已经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或许他是被刚刚那个吻给气到了,他环着双臂,一脸的隔岸观火的欠揍表情---反正他可以跑得掉,他那欠揍的表情,只是在义务性地告诉花翻“跟不跟上随你。”
花翻也在犹豫着,终于理智战胜了犹豫。
明月西的水可以再想办法,落在上官锦年手里,就沒有什么办法可以想了。
虽然这包围看似十分森严,但是花翻心中清楚地很,若这个人是真的上官锦年的话,这些箭矢,一支都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去。
上官锦年手中拿着那个瓷瓶,看着花翻的背影。他也是在打赌,一直以來,只要是重要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里,她就不会逃走,即使逃走,也会再次回來。
可是这次花翻却让他失望了。花翻并沒有留恋那个瓶子,她展开了身后的巨翅,转眼就飞高,一帮暗卫手里拿着鸣矢,却只好干瞪眼,他们早在事先就得到了命令,绝对不能对花翻放出一支箭。
不能对付的不只是花翻,烟红泪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紧,花翻一逃走,他转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上官锦年有些失望,但却并沒有放弃,他早就料到会有如此。
天空之中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半空之中的花翻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司风司雨干的好事。
瓢泼大雨,惊雷阵阵,花翻不一会就感到艰难了。司雨的笛声从地面传來,音调高的很,随着那笛音,雨水砸下來,简直要把天上和地下都缝到一块去。
一道闪电白光划过,花翻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被强烈的光刺伤了眼睛。本來就艰难,此刻更加的寸步难行,连最基本的方向都沒有了。
上官锦年在地面上看着花翻像是沒头苍蝇一样在风雨中穿梭,略略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想她受伤,一点都不想。
司风和司雨看到这情形,心中也是一惊,青妩沒有听从命令,伤了花翻,已经获了罪,司风和司雨对此心有余悸。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绝对撑不下去。”她心中很是不甘,向下看去,沒有一点可以躲避的地方,烟红泪也不知道死到了哪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