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中国男子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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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们可沉不住气了。***大轿车离开阿姆多达体育馆之后,车上就笼罩着浓郁的离别绪。

    “晓兰,我算是熬到头了。你们不是看得起我这双腿吗,我不打球了,就可以送给你们了。”曹慧英头靠在晓兰的肩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要不,咱们一道下吧!”晓兰悄声耳语。

    曹慧英笑道,“你恐怕还下不了。总得留几个老队员呀!”

    一想到老大即将离开队伍,周晓兰的心中就不是滋味,泪水悄悄溢出眼眶,竟然哭泣起来。

    这种绪一下子就在几个老队员中传染开了,她们也感到鼻子酸溜溜的。

    袁伟民微微地闭着眼睛,仰靠在汽车座椅的软背上。看上去,他是在闭目养神。其实,姑娘们的离愁别绪全在他的眼里和感觉之中。但他装做睡觉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谁知,这种离愁别绪愈来愈浓烈。我国驻秘鲁大使举行送别宴会时,几位老队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不等宴会结束,就一个个溜了出去,躲到盥洗室唏唏嘘嘘哭开了。也许只有泪水可以冲洗掉过早降临的依依之。可是泪水一淌,依依之变得更加浓烈了。她们挤在一起,默默地抹着泪水。擦掉了,又流淌出来,总也擦不干净。

    袁伟民跟踪而来,他突然推开门,佯装不解地问:“怎么啦?是不是酒喝多了?……”

    老队员们迅捷地抹着眼泪,想掩饰她们的秘密。也许,她们可以瞒过别人,但怎么瞒得过朝夕相处的他呢!

    陈招娣抽抽噎噎地招供了:“我们要分手了……”

    袁伟民笑眯眯地诘问:“分手?谁说的?”顿了顿,又对她们说,“都二十六七的大姑娘了,还净抹眼泪!快别哭了,我一个也不放你们走!”

    这年的年末,他和女排姑娘们来到了印度府新德里。离别之又蔓延到尼赫鲁体育场。

    “来,郎平,我们俩照张相!”福建姑娘陈亚琼几乎找每一个姐妹合了影。看那神,仿佛错过这个机会,她和她们就无缘在一道拍照了。

    “她要去香港跟她的男朋友结婚了。”在宽大的亚运村餐厅里,郎平悄悄地给一位记者透露了这个秘密。

    十一月十九日,这位记者与女排姑娘乘坐一辆大轿车去体育馆。她们的话题,仍然离不开即将来临的依依惜别。

    “这是我运动生涯中的最后一场球了,我得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呀!”杭州姑娘陈招娣感慨地说。

    记者禁不住问她,“你也要引退了?”

    陈招娣笑笑:“不是我想引退,而是我该退出‘历史舞台’了。新手上来了,不退就会挡道。”她望望孙晋芳,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可以放放心心地走了。”

    陈亚琼又动了,说:“一想到离别,我就忍不住想哭。在秘鲁,我们已经抱在一起哭过一回了。将来真分手,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景呢!”

    杨希说:“少不了一场大哭!”

    陈招娣活中带刺,指指袁伟民的背影,说:“那可不一定,有的人心肠硬,巴不得我们早一点走才好呢!”说着,朝记者努努嘴,意思是让记者注意袁伟民的反应。

    无疑,袁伟民是听到姑娘们的这些话语的。但他充耳不闻,仍然安安稳稳地端坐着,任凭队员们怎么旁敲侧击,就是沉默不语。

    陈招娣见指导不动声色,就悄声地对记者说:“这次出来,他管得比哪次都严,生怕我们的心散了,打不好球。其实他不管,我们也会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从新德里回到北京不久,女排姑娘们最关心、也最害怕的那个日子终于来临了。

    一九八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袁伟民闷坐在他的那张小巧的栗色书桌前,默默地吸着烟,默默地在思索。半年多来,他不知思索多少遍了,尽管姑娘们毫无顾忌地诉说着离别绪,而他却把这种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冷静地权衡着每一个队员的去留。此刻,这种浓缩的感终于超饱和了,爆炸了……

    从一九七六年六月一日到今天,六年多时间,二千几百个日日夜夜,他和她们的心都紧紧地拴在洁白的排球上。六年,六个新春佳节,他和她们一道,离别自己的亲人,在集训基地的球场上度过。他不知多少次,不,应该说是每一堂训练课,都对她们铁板着脸。他为难她们,难得她们老哭鼻子。他不给她们过一天安静的日子,有朋友,也不让她们花前月下……在这即将分手的时刻,他感到内疚吗?不,他一点也不内疚。这一切,她们能谅解,因为都是为了那只洁白的球。球呀,你的每一个声响,都凝聚着她们的爱;你的每一次跳荡,都倾注着她们的。你是她们青春的伴侣,你与她们苦乐同行!说真的,姑娘们舍不得离开抚摸过千万次的球,离不开挥洒过无数汗水的球场,离不开可亲可敬的指导……他呢?他看她们长大,看她们成熟,熟悉她们的脾气爱好,喜欢她们的性格和球艺。一句话,他也深深地眷恋她们,他多么舍不得她们离开球队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