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鹰之方面少了一个人,水茗仔细观察了一番,仍是沒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背后似有剑流催动空气,一丝凉意涌上心头,水茗目光一冷,迅疾向前飞出两丈后转身,手中的剑格开逼到胸前的一柄青剑,暗中蓄出的力量将來人震得后退几步。
“公主,偷偷摸摸可不光彩?”水茗微微一笑,冰冷的杀气在眼里涌起,夹杂着一丝担忧:凭她一人,是打不过郑眉纱的。
“对待出卖鹰之的苍腾走狗,用不着光明正大。”粉衣女子嗤之以鼻,“在楼钟泉回來之前,先解决你这个叛徒。”
荒原战场上尸体遍地,偶有死者或重伤者从半空坠落。
在邵柯梵和祭尘合力围攻下,郑笑寒身上再添两道伤痕,长发被削去了一截,凌乱地披散在胸前后背。两个多月來,她真正露出了颓势。
苍腾剑客和大将同国君一道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拦住欲支援郑笑寒的鹰之剑客,然而,鹰之剑客急红了眼,拼命向两位国君缠斗的方向冲杀。
两个月來,空中第一次厮杀得这么惨烈,比三剑客围攻王之后代更甚。
苍腾绿洲第三道隐线旁,五具遗体睁大双眼,不甘,愤怒,痛苦在瞳孔里定格。
连晟和连祁还未來得及致谢,前來援助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那一瞬间,他们只看到剑客焦急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水茗!”楼钟泉抱起躺在齐铭宫门口的尸体,全身微微颤抖,双眸含泪。
她的脸上,分明是期待和焦急啊!焦急他的安全,期待他來救她。
然而,那会齑风掌的五名鹰之剑客甚难对付,虽有雪麟在手,他还是花了三个时辰才将他们解决干净。
院子里厮杀依旧,除了缠斗不休的两国剑客,还有不少搅进去的苍腾士兵,地面躺着百來具尸体。
楼钟泉将水茗遗体放在大殿左侧的座椅上,提着雪麟冲向院子。
“快去阻拦,郑眉纱正在找寻传国玉玺,这里由我们对付已经足够。”一名剑客朝楼钟泉大喊。
楼钟泉心一沉,冲进齐铭宫。
书房里传來轻微的声音,似在翻找东西,然而,仿佛是有些力不从心,一本书从书柜上“啪嗒”一声落下來。
方才他伤心过度,竟然沒有辨别出书房里潜了人。
“哈!找到了,以后我就在苍腾王。”
白玉底座上,雕刻着一个侧置的玉碗,微微浮凸的树根缠着碗壁周身,在碗顶扬起双绞的躯干,最末端分别伸出四条枝梢,一共八条,每对上下枝梢之间,夹着一颗浅黄色的珠子,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那粉衣女子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身体斜靠书案,一手捂住右胸,血染红了手指,而托着玉玺的另一只手正剧烈地颤抖。
“哈哈哈,我是苍腾王了,再不回鹰之小国……”郑眉纱激动地自言自语,双眸死死盯着玉玺。
楼钟泉掠身到书房门口,恨恨,“贱人,为我妻子偿命。”然而,担心损毁国君书房,举起的雪麟放了下來,一掌朝那粉衣女子击去。
“噗。”沉闷的声音响起,郑眉纱一下子瘫倒下去,趴在地上,再也不动。
与此同时,玉玺掉落下來,摔得粉碎。
楼钟泉怔住,惊讶地看了一眼掌心,方才凝聚的真气尚未打出,此时,正慢慢消散,回到体内。
玉玺!玉玺坏了!
回过神來,他慌忙蹲下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玉玺的碎片,才发现四颗珠子少了一颗。
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扳过郑眉纱的身体,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破了一个洞,珠子般大小,后脑有东西凸出,原是珠子穿破脑骨,在此去势过于微弱,被头皮所阻,拱着无法出去。
那睁着的双眸,还未被猝不及防的变故收去欣喜。
看來,玉玺尚在!楼钟泉松了一口气,嫌恶地拖着郑眉纱的遗体,走出大殿,扔进院子。
陷入重重包围的鹰之剑客见五公主已死,再看到楼钟泉手上的雪麟,脸上皆闪过了刹那的震惊,一名剑客举剑欲自刎,被同伴喝住:总之也是死,还不如多解决几个苍腾人。
剩余的七名鹰之剑客仿佛发了疯,扔下与自己交手的苍腾剑客,叫喊着,冲入周围的士兵当中,手中的剑凌厉而飞快地挥舞。
楼钟泉眉峰一凝,身形迅疾在几名鹰之剑客之间游移,微红色的光芒穿过已然重伤的身体,激起血珠飞溅,只五十來个回合,七名剑客便纷纷陨命。
一片叫好声响起,却不料惹得剑客勃然大怒,“好什么好,看看自己人的尸体,你们还笑得出來吗?收拾之后,各司其职,不可松懈!”
齐铭宫的大门重重关上,剑客抱着妻子的遗体,呜咽失声。
浅碧色的镜面之中,一贯冷静的紫衣女子显得仓促不已,几绺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被汗水沾湿,被划破的衣衫处,皮肤上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全身。
“投降,鹰之归顺苍腾,可饶你一命。”苍腾国君的剑逼近紫衣女子的左胸,有意放慢速度,似在等她答复。
除了其他外伤,他右胸受了一剑,剑精确地避开肋骨,平刺进去,穿透了身体的一半。要不是红衣起了掩饰作用,可清晰地看到他的衣衫上也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祭尘听从国君的命令,正与负责锱重的大将厮杀。
“邵柯梵,你做梦。”郑笑寒凄厉地大喊,向后退去,一边挥剑挡住幻灵,一边在掌中凝聚剩余的元气,狠狠地向邵柯梵推了出去。
“嘭。”一股逼人的气势压迫而來,虽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邵柯梵一直运元气护住周身,然,仍是被震出两丈开外,胸口一阵难受,吐出一口血來。
正惊异于郑笑寒如何还有这等力气,却看到那体力损耗殆尽的女子向下坠去,虽是如此,她的神志却依然清醒,雪亮的注视着红衣苍腾国君,仇恨的火焰烈烈烧。
邪娘子心一紧,是时候了!
看到国君惨败,鹰之士气明显低了下去,军心开始涣散。
邵柯梵冷冷一笑,落到郑笑寒的身边,手扣住她的肩胛,鹰之国君毫无反抗的力气,只是勉强支起身体,愤怒不甘地盯着那张令自己嫌恶的脸。
两个多月來,她使了不下十次毒,然而,邵柯梵竟沒有受到丝毫影响,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惊愕,只是一句话:只食薏米。
不只是她,鹰之士兵向苍腾士兵使的毒,竟也是一点作用也沒有。
难道,他们也是“只食薏米”?
她的用毒本领,在大战中似若无存。
方才,看到郑笑寒落败,鹰之一直苦苦战斗的剑客、大将、士兵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加上多日的疲倦,已是力不从心,只是片刻间,大量人员被杀,苍腾武卫队打破均势,占了上风,士气高涨。
苍腾方向的荒原,万马奔腾,席卷而來,后面涌动着无数奔跑的人流,喊杀着冲向战场。
一员大将领十万兵力前來支援,骑马并行的,是解决掉王宫威胁的杨永清。另有五万兵力,在另一员大将的率领下,前去捣毁鹰之两个扎营地。
邵柯梵费力地提了一口气,上升十丈,俯瞰所有作战人员,“今天,将是鹰之历史终结的一天,这个国家,将从莽荒之渊的地图上消失。投降的鹰之剑客,大将,士兵,可免一死,并获准归顺苍腾。其余的,杀无赦。”
说完,凑近郑笑寒的脸,冷笑,“鹰之君,本王这个决定,可好?”
“呸。”郑笑寒无力地朝那令自己深恶痛绝,欲砍上千刀的脸啐了一口,邵柯梵及时闪开,蔑视,“你连恨我的力气都沒有了,呵呵。”
战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苍腾武卫队愈战愈勇,鹰之武卫队负隅顽抗,节节败退。本來战场上苍腾士兵人员就比鹰之多上三万,方才十万大军來助,实力对比悬殊,并且大部分剑客,大将被杀,眼看难再取得胜利,不少鹰之士兵的决心发生了动摇。
苍腾国君承诺出口,便有一万多鹰之士兵犹豫着放下了武器。
“邵柯梵,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郑笑寒口气低沉,却是饱含着极深的恨意。
她知道除了投降,邵柯梵不会替她传达其他意愿。
那刺向他左胸的剑,在入了一部分后被什么东西挡住,竟是将剑尖逼了出去。那时,他握住出露的剑,以内力苦苦相抗,踉跄后退,神色痛苦,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她的另一只手凝了一团元气,正要击向他的颈部,却不料被一股不知从哪里來的力量震开。
她本來可以报得了仇,她好恨!
“是么?”邵柯梵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怕魂飞魄散的话。”
除了左胸那一剑,他身上其他部位也受了数剑,伤口裂开,痛苦阵阵扯起,方才被她的掌力一震,再加上多日的疲倦,他已是沒有多少再战的力气。
楼钟泉飞到国君的高度,将雪麟刀呈上,“钟泉已经完成护宫任务,鹰之五位绿洲护使,五公主皆已丧命。”
五姐,唯一的至亲,也死了?
“叛徒。”郑笑寒咬着唇,恨恨骂,“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來,差点昏厥过去,然而,国家的信念在支撑着她,让她保留了极度崩溃下的清醒。
邵柯梵沒有接刀,吩咐,“去,用这把刀杀敌。”看了一眼落到地上,冲入混乱中的楼钟泉,他冷冷盯着郑笑寒清丽的侧脸,“本王要让你看看,鹰之叛徒,如何用雪麟杀鹰之将士。”
雪麟出鞘,微红色的光芒映照天地,因为之前饮了不少鲜血,刀身的颜色更深了些。
“雪麟。”鹰之将士相顾失色,战场更加混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