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里,彻响起一股子悲声,这悲声,有对亡人的愧疚,也有对活人的怨恨。 第 134 章 ,拾粮又在山上烧了山灰,人虽是累坏了,这地,却跟吃了夜料的马,劲儿足得使不完。这不,麻黄地里,麻黄跟小麦比齐了长,一个塞一个。黄芪那边,粉嫩鹅黄的花穗跟晶亮晶亮的豌豆花交相辉映,让山野翠滴滴的嫩。随风摇摆的五味子盛开在不知名的山花里,风一动,整个山岭都动了起来。那动,不是一摆儿一摆儿的,而是花随着风的手掌,哗,哗地碎响。一脉儿一脉儿的晃中,那响,就成了山的声音,山的绝唱。这时的花,就不再是花,而是山的衣服,山的盖头。山的轻姿曼舞中,远处的姊妹河也出呼应,不由不得它,河永远是山柔的媳妇儿呀。你再听,姊妹河跟青石岭就浑成了一体,像一对多年厮守的夫妻,你呼一声,我吸一口,那份儿默契,直让天地都哑了声。
水二爷站在岭下,心抖成一团。这抖,是幸福的抖,是充满抱负的抖。尽管丫头英英让他扯烂了心,一站在山前,一站在汹涌激荡的花香麦香前,那伤痕累累的心,哗地就愈合了。水二爷就是这样一个摧不垮压不垮的人,甭看他瘸了腿,甭看他白了,心,还是个硬棍棍。山在人在,花有多香,日子就有多芬芳。二番爬起身的他再也不相信天呀命呀,他就相信一件事:药!
天爷开的窟窿天爷得补,药上受的损失药上得拿回来!只要有了这一岭的药,富日子还愁不来?迟早的事,用不着急,也急不得。只要能把青石岭变成药山,他水家,不愁翻不起身来。
事还真让水二爷给说着了,就在第二天,专员曾子航带着一干人,来到青石岭。水二爷明明是看到了,但他装不知道,磨蹭在岭上不下来,专员曾子航连着派了几个人去叫,他都一句话,没空。最后,曾子航不得不亲自到岭上,很谦恭地说:“二爷,我来看您了。”
“绳子呢,没绳子你拿啥捆我?”水二爷抬起头,故作惊讶地问。
曾子航微微脸红:“二爷,那些不痛快的事,不提了。”
“痛快.痛快,咋不痛快哩?没你那几个月的绳子,我还辨不清啥是人啥是鬼哩。”
等进了院,水二爷的话,就没那么难听了。其实那些个事,他早已想通,人在世上,不栽几个跟斗能行?栽的重,你才能记得时间长,才能把往后的路想清楚。
“二爷,我给你赔罪来了,这银子,你先收下,当初打你这儿拿的,多,一下两下还不上,不过,我曾子航一笔笔的记得清,战事松下来,想法儿给你还。”
“不稀罕!”
水二爷真就没稀罕!管家老橛头带着人往地窖放银子时,他的眼,一直是瞅着青石岭方向的,仿佛,那儿才是金山银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