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mí信的说法不胫而走,风传说,老树成精啦,成了一位善良的、能够庇佑凡人的树仙……因而,一直以来总有那么几个人,按照农历上的初一和十五这天,偷偷mōmō地来老树下焚香、祈祷。
乔朗辉今天过生日,他们市场上的那几个人中午之前就收起了摊位,在
“红玫瑰餐厅”给他庆祝生日。耿拥军与仍在校园读书的那几位同伴却不在邀请之列,捞不着好酒好菜吃喝,只能聚在老梧桐树下发发牢sāo。
别人还好说,耿拥军就不同了;虽然他的年纪不算大,虽然很多街坊邻居都对他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他是一名火化工),但是从那十几位无论男女、无论年龄上差异如何的街坊邻居一致对他的那声称呼——
“三哥”上看——这足以说明他在街里是一位大受尊敬的人物。
“他们还好说,可是连我都捞不着酒席上的一个席位,太说不过去啦!”因而,他生着闷气郁郁寡欢地想。
童维革围着粗大的树干兜起圈子来,看到凸lù的一节虬根旁边插了三炷半截已经熄灭的香,忍不住瞄了瞄准,想用脚尖把它们踢飞出去。耿拥军顿时打起了精神,连忙说道:
“人家好好地烧炷香碍你屁事啦?!我说……我他妈说什么说(他的精神头稍稍萎靡了片刻)……喂,闲着没事磨叽刺猬他爸妈去,叫他们再请你们一顿,吃他们操的!”
“你怎么骂人呢!”天生斜视的魏国强有意斜起眼珠子,气哼哼地质问耿拥军。姬鸿安跟曹达裕也帮着他朝耿拥军瞪起眼睛来。
“你个烧死尸的……”姬鸿安小声地咕囔了一句。因为现在受到了家长们的制约,全街里的女孩子,只有魏海丽对他还有那么一张笑脸;该做一次回报了。
抽着烟卷。断断续续地吵吵着。骂乔朗辉。童维革眼尖,下压着一双手示意大家收声:享用过生日酒席的人们,顺着石板街面一路走过来了;最后面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她是从四号院的院门洞里跟出来的——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不长不短的乌黑散发,穿一件雪白的短袖紧身女式港衫和一条白地细蓝格子的长裙子,靸着双平底夹带的拖鞋,悄悄地追到了又又身后,猛然照他后脊梁拍去一掌,吓了他一跳。
“咯咯咯咯……”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童维革跟曹达裕和魏国强踮起脚尖看过去;姬鸿安也陡然增高了半个头;耿拥军随手胡乱地下按着某只肩膀头,怪他们挡住了他的视线。
“又又,那是谁呀?对象?”
“瞎了眼的玩意儿!她是青青!”艾艾朝他们吹着酒气,像炼成了一身的道行,把他们一个个吹回到原来的高矮。
“噢,是她呀。回来啦?怎么没见到呀……”
“瞅瞅,这还是那个青青吗,瞅瞅那对,啧啧,”
“小种马,你再说一遍!”没等到又又嗔斥,吴小丁已经扑过去採住了童维革的衬衣领子,喷着带有酒气的唾沫星子威胁喊道。武子点着一支烟卷,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一声不吭。
“喝醉啦,他喝醉啦,我不跟他计较……”
“你敢再说一遍!王八蛋!”
“青青,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耿拥军、耿老三呀!”
“我是姬鸿安。长得太高不好认啦,是不是?”
“青青能认得我,因为我没怎么变模样……”
“我是童维革,双胞胎的老二——小丁,你放手!”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对于耳旁的这片热心热肠的寒暄声和争吵声,青青根本就无动于衷,她的心全然放在了又又的身上,推着他到马路牙子那边去,突起的起哄声夹杂着尖利的口哨,还有吴小丁愈发高亢的叫骂声,追逐着传了过来。
“甭管他们。又又——”她用两只手扳正了他的脸庞,立刻又羞涩地垂下手去,眼睛看向马路上行驶而过的一辆辆汽车,暗暗鼓动起她少女的勇气“又又……我要给你当对象……”
“你说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我——要——给——你当对象!”
“什么!怎么行呀——”他像被针尖扎了一下似的。
“怎么不行!”她憋足一口气,大胆地把她酝酿得火辣辣的一双眸子给他看:眉毛仍潮润润的,像刚刚用眉笔描画过似的;睫毛微微地急促地忽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闪动着冰一般的光亮;红润的嘴hún噘了起来,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反而又羞又怯地慌乱地移开了视线,脸蛋子红得像关公一样。
“青青……你、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好好的,这是怎么说的……玩笑开得有点大……”
“我是认真的!告诉你,我整整想了一下午——我要给你当对象!”
“……胡闹……才多大呀,我们才多大呀,”
“多大?人家艾艾就跟张晓曈好上啦,听她说武子也有一位,还有那个谁,那个谁谁,他们都搞上啦,轮也该轮到我们俩了吧?!”
“……两码事……真的,两码事……”他在脑袋瓜里笨拙地搜寻着措词,
“咱们……对,咱们住得太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可你并不是只兔子呀。再说,艾艾跟张晓曈难道不是住邻居吗,人家怎么就成?”
“当然……所以很有问题……”
“又又,要了我吧,我长得tǐng漂亮的,你看,脸上的这两个痘痘再过几天就好啦,就没有啦,不骗你……”
“不是为这个,”
“那就是你听说我是个‘丧门星’啦?”
“不是!我比你更‘丧门星’,我发誓!”
“我们也是‘丧门星’,都‘丧门’到天上去啦都……”
“我们同意你这个说法,但是你过生日不给我们酒喝,很不够意思……”悄悄凑过来偷听的几个人吵吵起来。青青拽着又又往东面走出去十几步。
“那还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定下来把。”她急遽地低下头去,来掩饰如花的笑靥。
“青青——对,你还小,学习很重要,像我,你看看,像我就留级啦,留了一年……学习很重要……”
她猛地抬起脸,紧皱起那两条浓黑的眉毛:
“屁话!鬼话!装什么老师,装什么校长,我——”她的语气突然软下来,
“又又,我真的很好很好,给你当对象吧,好不好……”
将要西下的太阳,回光返照般地闪过来一道的光晕,柔和地打在她充满青涩、纯真、懵懂的感情的脸上,嘴hún上淡淡柔软的茸毛染上了金闪闪的光亮——这是一张羞涩的、含着无比期待的美丽脸庞。
从这天起,又又的那颗心开始惶惶不安了,害怕见到青青那双能使他猝然就心神dàng漾的大眼睛,害怕听到她那番自自然然说出口的火辣辣的表白;在此之前,他无须克制地就可以恪守着他牢记的每一项自律,但是现在一下子变了样子——青春期的那股sāo动,使他难以自已地喜欢上了在体内勃勃萌发的那种奇异的感觉,他越来越热衷去回味现实与记忆中——来自青青身体上的少女的醉人气息啦……
“爷爷,我快投降啦……我快要说话不算数啦,对不起,爷爷……”他在心里虚弱地念叨着,为保卫他引以自豪的自律,在与心理做着最后的自我抵抗……他刻意但是困难地减少和青青见面的机会、时间、次数,减少去回味她火热的情愫、她的体香:一个月零六天的工夫里,他和艾艾跟着吴大丁跑了一趟石狮,紧接着又单身跑了一趟广州,就是要把时间与精力消耗在颠簸的旅途中。
这一次在广州,除了所进到的货物之外,又又给爷爷买了一顶深蓝sè的棒球帽——不管春夏秋冬,不管白天晚上,爷爷总爱戴一顶过了时的军帽子,给他换换样;作为配套,又选了一件同sè系的圆领运动衫,穿上保准好看。给水奶奶买了一件花sè时髦的上衣——虽然她的容颜已见衰老,但是她配。给四娘也买了一件这样款式的上衣,不过花sè就素气多了——以她的身材跟相貌,穿这种花sè的衣服才协调。
不由自主地给青青买了一条水磨蓝的牛仔kù——
“用怎样的方式送给她呢?送给她的时候说些什么呢?”在返回的列车上,唯一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思考这个问题。
列车到达终点站的时候,火车站
“哥特式”主楼上偌大钟表的时针,刚刚指到上午九点钟的刻度。武子找了一辆客货两用车,与艾艾早早地赶过来给又又接站。
把从出站口拖出来的大包小包装到车上去。把一脸倦容的又又安排到车座上坐坐舒服。汽车一开动,武子马上自顾自地说开了,好像要把这一个多礼拜对又又少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全找补回来。
“再辛苦也值得啊,是不是艾艾?了不得呀又又,这才几天的工夫,你说说这才几天的工夫,嗯?你们上回进的那批货全都他妈的卖光啦,只剩上个月吴大丁给进的那些‘老太太才穿的玩意儿’啦……满市场谁不夸又又进货的眼光数第一,嗯?!要命呀简直……进货的眼光太重要啦,但这是天生的,没治。吴大丁干了多久?没用,进一批压一批、进半批压半批……”他把肥硕的上身和那张白胖的大脸不停地扭来扭去,随着汽车的动力颠动着摇晃着,在副驾驶位上频繁地来看后座上的两个人。
“了不得,照这样干下去的话,你们俩很快就要发达啦……我现在真的相信啦,街西面那棵老树的确有灵气儿,要不说从我搬过来的那天起,从来就没见有只鸟在上面搭个窝……说起来你们这么顺当还得感谢一下本人呢,是不是?又又,这次进的是夏装还是秋装?又又,又又——”
“秋装。”又又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扯起浅蓝sè港衫的领口,低头闻了一下里面几天以来积成的那股酸臭的汗味。
“又又,你的情绪很有问题。为什么呢?”
“他是为青青。可以照这么说,他现在十分苦恼……”艾艾好像非常能体会并理解好朋友的消沉和苦恼,当仁不让地代又又对武子解释了一番。
开车的是一位看上去有点大头小身子的中年男人,他把握着方向盘听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嘲弄意味的轻笑。武子凶狠地瞪他一眼,胖脸蛋子上yīn沉地显lù出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征兆。
“好好开你的车吧!”他突然严厉地喝了一嗓子,扭扭大屁股把一条tuǐ跪在了座位上,相对比较轻松地转过身去,把两只胳膊肘平撑到座位靠背上,好跟后座的人脸对脸地说话。
“我说又又,至于嘛,干脆睡掉她算啦。”
“你说的这叫人话!”从又又的圆眼睛中霍地迸射出两道寒光,
“我——换成别人我早就一拳打上啦!武子,你这么说青青,我问你,心里觉不觉愧得慌?!”
“……还真是,”武子咂巴咂巴嘴hún,表现出来惭愧与后悔交集的一种难看的神态。
“其实我就是随口那么一秃噜,不是有心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想把她当成石从雅,是,我从来没见过她,但是……我觉得她就是石从雅……实话说,我现在很犯难,她老是——作弄我……”
车里沉默下来。只有汽车行驶中的沙沙声和风声。从摇下去玻璃的车窗刮入的一阵阵风像是有人在连续地愁叹。
相比之下武子对
“爱情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心得与经验的,经过认真的思考,为又又拿出了一个主意,tǐng馊的。
“看来只能用一个办法啦,”他做作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说。
“看来只有让她对你死了这条心啦。这样吧,我给你找个小娘们儿、你先别急,听我说下去——你假装跟她谈对象,故意在青青面前走上几趟,叫她知道你已经有人啦,叫她知道你们俩只能成为一种同志的关系……我手头上还真有这么个人选,叫龚园,不是公园儿,是龚园……”
艾艾立刻叫好,举一反三地说,以后他若是想跟张晓曈分手的话,就用这个法子。又又没有吭声,看得出他在犹豫;这说明他对武子的这个馊主意并不怎么反感和抵触,只是犹豫。
汽车停在了老梧桐树前的马路边上。
在同院几位留守家里的邻居怪异与厌嫌的目光飞动中,把大包抬上二楼去,暂放在203户里(这里成为了临时仓库),提拎着小包往107户走;武子心虚地停住脚,借口说先回
“红玫瑰餐厅”为又又准备接风酒席。他喜欢范四宝对待他像亲儿子的那种待遇,同时又害怕老爷子对他投来的那双像刀子一般的眼神,所以无须权衡就选择了这种方式先走为妙了。
自从艾艾赚到第一笔钱之后范四宝就不再去饭店干活了,每天把大多的时间用到了跟老爷子和水月桂聊天消磨上面,取之不尽地拿出一段又一段的笑话,逗两位开心。看到两个孩子走进门,她立刻中断了即将进入的笑料,大呼小叫着从huáng沿上跳了起来:
“哎呀,我们的大功臣、大生意人回来啰!快搁下东西先洗洗吧,有热水,给你兑盆温——的,”这就把一脸盆温水兑好了。
“洗洗吧,闻闻,这衣服都馊啦!换下来给我,晚会儿给你洗干净喽……换上拖鞋呀,穿这么一双鞋焐不焐得慌……”她比刚才的武子还能说,说得还要连贯;老爷子与水月桂一时半会儿根本插不上嘴。
水月桂的一双手朝发出哗啦啦水响的方向伸去,不停地mō索着眼前的空气,总算问了一句话:
“又又,一路上累吗?”
“不累,水奶奶。”
“抬一下下头给俺看看——呀,可把俺又又给累瘦哩!”老爷子心疼地加快了对手掌中那对钢球攒动的速度,发出吱吱刺耳的响声。
“哪儿有,真的不累。爷爷,我跟你们三个人捎回来几件东西,”
“还有我的?哎呀,可说呢……你洗你的,我们自个儿找着看。”
艾艾反正不想跟老人们抢话说,帮范四宝打开了一只黑帆布的旅行包——她一眼叫看中了那件花sè素气的上衣。
“这件保准是送给我的,”她抓起这件上衣,一面在身上比量着,一面像个兴奋的小姑娘一样地说。
“这顶帽子真时兴、真好看嘞!叔,这肯定是给您的,还有这件……什么料子的汗衫,都是给您的。来,换下那顶试试新吧。”
“不中。放着吧,明天一早俺再戴。”
“干么非等明天……好好好,您说了算。他奶奶,你看看又又给你买的这件哟……”范四宝不厌其详地把衣服的花sè描述给水月桂听。
“可心不?”
“好,真好。又又,饿不饿呀?”
“对,对对,我立马弄吃的去。”
“用不着,妈。过会儿我跟又又去‘红玫瑰’,武子都安排好啦。”艾艾劝住了范四宝。
“不出摊啦?也行,歇一天那是应该的。我说又又呀,你那是学猫洗脸呢——咦,这条瘦tuǐkù是给谁的?”
“过几天就是yīn历九月二十七啦,”又又用毛巾擦着后脊梁,有一点不自然地说道。
“二十七?跟这条kù子……有什么讲头?”
“青青过生日……四娘,呆会儿她放学回来,你代我交给她吧。”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叔,您看这个又又,从小就重情重义的,跟他要好的,哪一个在心里都落不下……”
说者无心,但是又又却感觉脸皮忽然被灼烫了一下子。他慌乱地挤过去,从那只旅行包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圆领衫来,就着湿漉漉的头发往身上套,méng住脑袋的时候听到爷爷在说“像俺,对朋友讲究个‘义’字,讲究个‘情’字;朋友对他也不孬,”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又说,
“就是‘那里的饭’有些不对味道哩……”说到这里,手掌中的那对钢球减缓了转速。
直到临近午夜时分,又又才搀扶着脚下踉跄的艾艾走进院门洞。绝大多数人家早熄了灯,天井中一片寂静。刻意放轻脚步,几乎把艾艾斜背在身上。走过106户门口的时候,又又忍不住微弱地叹了一声气,把艾艾交给迎接而来的范四宝,推门回到自己家里。
屋里亮着灯。水月桂躺在放下来蚊帐的那张小huáng上,打着舒缓轻细的鼾声;老爷子坐在大huáng上,盘起tuǐ来打坐养神。
又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用脚趾头抓住拖鞋挪动过去。爷爷并没有询问他晚归的原因,但他却有话想问爷爷;可是开了几次口,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桌子上,”爷爷合闭着眼皮突然开口说道“按市场价,都搁在哪儿哩。”
“什么……”又又扬起一条眉梢,不解地看了过去:旧桌面上放着三张捻成扇面形状的拾元纸票。
“爷爷——”
“青青她爸送来给你哩,说是按市场价;就是那条花不啦叽的kù子。俺听见她家里闹过一阵子,她跟她爸。”
“噢——”又又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他看看依旧合闭着眼皮跌坐在那里的爷爷,缄口沉默了……
事情的发展是,当青青那双因为思念与惦挂而变得贪婪的目光——焦急地投向又又的时候,他身旁居然亲昵地依偎着一位妖气妖调的女孩子;她留着男人一样的短发型,矮矮的身材,还长了满脸的雀斑……又又就是跟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腻腻歪歪地出现在街面上,迎着从学校一路飞跑回来的青青,迎着含带着许许多多的意味的许许多多双眼睛,慢吞吞地溜达而来;轻蔑地在伤害着一颗纯情的少女之心!
“又、又又……又又,她是——”在街坊们嘁嘁喳喳的议论中,青青抱有一分
“有一个好的解释”的希望,含着即将要盈满眼眶的泪水,结结巴巴地问道。
但是,犹如被一根无形的大棒劈面打来,她的心猛然一痛,泪水就潸然而下了。
“我对象。怎么的,还行吧……”他的脸上挂着使她伤心、令她作呕的轻浮表情,哼哼着说道。
她的嘴hún颤颤巍巍地抽搐着,强迫自己这是听错了他所说的话,清澈的泪珠子在脸上追逐着连成了两条晶莹莹的泪线,吧嗒吧嗒滴答在青石板上,后来就被它吸收了……
他真想抢上前为她擦拭去她伤心的泪水,把实情与他内心的那些个挣扎一古脑地讲给她听,——但只是在想,只是有这股冲动;事实是他揽了一下身旁这位女孩子的肩膀头,绕过她,与她擦肩而过地走过去了。
“又、又、又又……是真的——?……”她不甘心地追着他们俩,像是哀求似的抽泣着问道。
“是的……青青,以后我……我保证像哥哥那样对你,保证……”他的脑袋瓜子无措地胡乱扭动、摇晃着,把他难言的感受化作愤怒与凶狠,迫使那些穷追不舍的、令人讨厌的眼神回避开。
“好吧……”她无力而又无奈地说,抬手做出个
“有请”的手势。
夕阳,拉长了三个人投在石板街面上的影子;有两个影子移动起来。青青呆板地掉转身去,擦一擦脸上的泪痕,呆滞的眸子里忽然像跳入两个精灵似的,马上转身蹑着步子追上了两个人——的影子,尾随着,一面走,一面用两只脚底板轮番狠踩、狠碾着属于那位女孩子的那个影子……在街西口她站住了,直绷着高挑的身体,凝视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把恨的刻薄尖锐的目光投给越来越小的女孩子的后脑勺子;再把幽怨的目光投向身影模糊的又又……
从那以后,又又再没有听到她那憧憬着美好结果的处女的情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