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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长洁白的手指捻起一颗紫玉葡萄,慢条斯理剥了皮,含入口中。

    滕奇经过通报走进来,滕辉月已经把一碟紫玉葡萄吃了一小半。虽然还想吃,但过量不好,他便挥挥手让侍女拿开碟子,眼不见为干净。

    肚里的孩子已有八个月大,他躺在软榻上,像只典着肚子的慵懒矜贵的猫。

    滕辉月出嫁时滕奇作为相宾,懵懵懂懂地总感觉到一股弩拔弓张、山雨欲来的气氛,吓得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踏一步,不敢多说一句,实在有些不堪回首。

    如今见滕辉月身上那出嫁时的沉郁已消散不少,眉目间没有欢容亦没有愁苦,气质平和安详,一副被照顾得极好的模样,滕奇心里不禁轻松起来。

    尽管他不知道滕辉月身上发生什么,他还是盼着滕辉月能好。

    “阿曜,我来了。”滕奇开声。不知何解,他面对滕辉月越来越没有以往的拘束。

    “你的婚礼在十日后,怎么有空过来?”滕辉月懒洋洋道,斜睨过来的桃花眼带着不自知的魅惑。

    滕奇看得脸微红,老老实实道:“之前在宫里碰到端承王爷,他怕你总待在王府会闷,让我得空便过来。”

    “若我真指望你解闷,早闷死了。”滕辉月道。几个月才来一次,还笨得不会说是挂念他才来,而是奉了齐明曜的命令才来。偏偏这么实诚的话,让听惯了阿谀逢迎的话的元徵雍主觉得顺眼。

    齐明曜想着滕奇来了,滕辉月会肯多说几句,倒是十分了解滕辉月的性情。

    “哎,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做什么?”滕奇不赞同地看着他。

    滕辉月觉得滕奇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还敢教训他。

    滕辉月道:“婚礼准备得怎么样?”

    滕奇道:“有二叔祖夫人帮着,一切都好。”滕辉月的婚礼后,宫里的邓妃派了两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到滕家嫡支的府邸,明为教导滕奇规矩,实则是护着他免遭嫡母嫡姐的报复。滕辉月不留情面掌了滕珊的嘴,令她面子里子皆丢尽。她不敢找滕辉月麻烦,却不准备放过滕辉月为之出气的滕奇。

    滕辉月离开福康长公主府时留了话给娘亲齐敏,齐敏便找上邓妃。

    有宫里的嬷嬷在,滕珊和她的母亲像被捏住了七寸,不敢太过分。

    不过滕奇到底小瞧了嫡母嫡姐的狠辣。两个教养嬷嬷在滕奇的房里发现了一些会致人绝育的小物件,若不是放的时日较短,恐怕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滕奇是子,子嗣本就艰难些,他的嫡母嫡姐则想直接绝了他的后路!

    滕奇惊白了脸,终于彻底对她们死心。他没有把事情闹大,但私下找了父亲。他的父亲滕丰誉本来是个明白事理的,只是对内宅之事实在甚少插手。他挺信任自己的发妻。所以初闻此事,滕丰誉第一反应是不信。但证据确凿,又有宫里的嬷嬷把关,由不得他不信。

    这事经了宫里嬷嬷的眼,等于经了宫里邓妃的眼。滕丰誉寻了父亲滕英,两父子一合计,只能暂时把滕珊和她的母亲关起来,直到滕奇出嫁为止。

    婚礼的事,则交给滕英的夫人小邵氏与二房的夫人赵敬一起办。

    然而小邵氏年纪大了,最溺爱滕珊这个样样出色的小孙女,滕奇害得滕珊被关,小邵氏碍于夫君滕英没有发怒,但又怎么会尽心尽力为滕奇准备婚礼?

    事情最终反而交到赵敬手上。

    赵敬处事公道,滕奇对他反而比较放心。滕奇不担心自己,但他要嫁的是延宁郡王齐明勇,他不想丢那个憨直真挚的皇子的脸。

    当然,这些不好的事他不会告诉滕辉月。

    不过滕辉月闻一知十,听到“二叔祖夫人”就已经有了猜测。但既然滕奇不说,他就不问。因为齐敏与赵敬相交较密,他见赵敬的次数比较多,对这个睿智精明、眼光独到的长辈的行事很看好。有他在,滕奇估计也吃不了亏。

    “你的婚礼我是不能去了。你缺什么,只管说。”他大腹便便的,没有人会准他出门。他也不想出门。

    滕奇见识过滕辉月那丰厚得离谱的嫁妆,知道滕辉月是认真的。他也就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一时想不起来。你到时随意给我添几件吧。元徵雍主殿下的眼光,我是信的。”

    滕辉月不禁弯唇笑了笑。果然相比于那个明明对他羡慕妒忌得要命却装作亲切熟稔的滕珊,滕奇要讨人喜欢得多。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温润的男声响起。

    滕辉月与滕奇一同望过去,只见齐明曜站在门边,带着笑问。他问的是两人,狭长的凤目却只专注在滕辉月身上,看着他唇边的笑容,露出欣慰的神色。

    滕奇连忙站起来行礼。

    齐明曜摆摆手让他起来,温和道:“再过十日你就是本王的三弟媳,大家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滕奇依然恭谨。从齐明勇那里,他可是知道这位端承王爷看着好说话,实则最重规矩。就算以后他真成了延宁郡王妃,于公于私,对着既是兄长品级又高一级的齐明曜,一样要礼数周全。

    齐明曜见他这般也不以为意,走向滕辉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手,觉得有些凉意,就想握住他的手捂一下,想把他的手捂热。

    滕辉月几不可察地挣了挣。

    齐明曜微怔,动作自然地放开他的手,对侍立在滕辉月身后的菱楠道:“把手炉拿过来。”

    菱楠应了声,很快把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拿过来,递给齐明曜。

    齐明曜把手炉放在滕辉月手里,柔声道:“你的手凉,抱一会儿,嗯?”

    滕辉月看着他,慢慢点头。

    齐明曜笑了笑,转而对着滕辉月隆起的腹部道:“今日有没有乖乖听你爹的话?你爹怀着你辛苦,你可不能折腾他,不然等你出来了,我就罚你……”

    滕辉月插嘴道:“别呢,他很乖很听话……”他有种感觉,这一胎是儿子。父子连心,也许是知道滕辉月心里难受,这个孩子一直没有闹过,滕辉月照旧能吃能睡,没有孕吐浮肿。到了胎动的时候,孩子也只在里面踢几下让滕辉月放心,乖得很。滕辉月护他护得紧。

    齐明曜听到滕辉月的回护,故意板着脸道:“阿樾你就是太宠他。”

    滕辉月不吭气,拿眼尾瞄他。

    齐明曜立刻投降,对着他的肚子不甘不愿道:“好吧,既然你爹为你说话,我姑且信你一回。之后还是要乖乖的,不许闹你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