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先生曾经与此人一起投入一家书院,偷出了《剑气十九章》副本。
白石此行,师命为第一,借了边先生弟子的名头混进来,第二目的就是要应付此人。
而且听这儒生的口气,他与边先生一身所学还不一样。
忽然想起赵海说过的话,卧龙山庄一共有两大宗师,其中一位已经有了第八品的法力,另一个是第九品的功力,据说修成的是第九品的本命剑器。
这本命剑器并非外用的法器,而是本命的根基,与道家道基相仿,就如同剑修派的的本命剑胎,金丹派的本命金丹一样,乃是体内真气法力凝结出来的根基。
“《剑器第二章》!”
白石来了兴致,哪里还去理会这里的事情,管他叶枫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死于阴山剑法之下,是不是有人在怀疑他……只要把眼前的儒生应付过去,万事大吉。至于对这里的疑问,还有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借口,说什么阴山剑派图谋他们飞剑的话,不外乎遮羞布而已,真正的原因日后再慢慢打听不迟。
“杜先生随我去居舍小坐,听学生慢慢道来。”白石行礼作请。
杜先生嗯了一声,对院中其他人也不理会,大袖一拂,当先而行,玉容儿在前头带路,白石随后跟上,临出门前,回头对那个临水道人拱手告辞,算是结下了一分交情,日后才好登门讨教。
胡天法师嘿嘿干笑,白石临去前,还听到了他在对旁人嘀咕:“怪不得这位小哥如此狂妄,肆无忌惮,原来早已经抱住了‘法理无情’的大腿,难怪连‘杀人如麻’都要巴结……”
白石有些好笑,这些人物,为甚都喜欢给人起了外号,难道平日里不知修行,光只知道闲的扯淡。
“法理无情?”白石暗自琢磨,正不知何意,前头的杜先生也已经听到了胡天和尚的话,随口说道:“老夫幼年不幸,因为惹了一场官司,致使全家遭了劫难。在这咸临城隐居多年,混迹三教九流,最好为人鸣不平,仗着会几个字,略通法家律令,平日里给人写状子,为人打官司,做了个讼师,混口饭吃。因为做的还算公正,得了个法理无情的名号。”
“法家……”白石细细思忖,不由一惊,这位杜先生可比边先生强了不止一筹,心中自有一份执着,难怪能够炼成本命剑器,比边先生只知道闭门造车,到头来还要投入道门奉道,立场可要坚定多了。
两人所得《剑气十九章》与《剑器第二章》,应该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偏偏此人修炼有成,边先生死于非命。区别只在于修炼的人心意是否坚定,与所学无关。
进了门,让金晴儿奉上茶水,杜先生落了座,开口便道:“我与你家先生当年一块儿投入春秋书院学艺,一起看守藏经楼,恰逢外敌入侵,书院大乱。你家先生机巧,与我合谋,各自得了春秋书院《二十四章经》中的一章绝学。我得了《剑器第二章》,你家边先生得了《剑气十九章》,两门绝学同出一家,自有相通之处。”
杜先生抿了口茶,接过玉容儿手中几篇纸页,略一翻动,看到至‘指剑技巧篇’而止,顿时就眉头大皱:“不登大雅之堂。为何只有这前几篇?这也是你家先生交代的?”
白石倒也明白,他写出来的几篇没有涉及剑意篇,至登堂入室而止,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不登大雅之堂。正要说话,旁边玉容儿忽然接口说道:“主人昨日刚刚入住,就开始写了,写到下一篇的时候,笔杆炸裂,连带纸张也毁了,就……就……”正说着,见到白石与杜先生都是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顿时吓的发毛,浑身发软,再也接不下去了。
杜先生目光凌厉,扭头望着白石一眼,忽然说道:“你已经坚定了本心意念,甚至通了剑意,堪比阴山四秀,只是差了火候。用圣人的话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看你已经立了心,也继承了圣人绝学,只差为生民立命。老边好运气,前几年说要**弟子,我还当他绝学未成,不好意思前来与我见面,所以才找了个借口,原来是确有其事,派你先来打我脸面。”
白石拿着茶盏的手抖了抖。所谓立心,就是坚定本心,要在这天地间做些什么,就如同白石的剑意‘问心’,与老七的剑意‘执着’。坚定了本心,然后去做,做的越大,领悟的越多,本心越发坚定,道行就能节节飙升。
儒家讲教化,道家讲超脱,都要坚定本心,才能坚定的去做,去修行。
所谓立命,就如同杜先生做了讼师,为人打官司,就是为生民立命。儒家弟子开府建牙,治理一方,也是为生民立命。功业做的越大,成就越高,直至成为中古诸子一般的圣人。
中古诸子教化天下万民,开辟蛮荒,教会人们种食五谷,知道礼仪,立下道德,著书立说,开通人们智慧,平定天下,成就了如今的大罗天朝,也成就了中古诸子。
儒家与道家的不同之处在于——天地不灭,道家不衰。换而言之,人道毁灭,儒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说,儒家修行,为生民立命极为重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可或缺。
相比起来,不如道家逍遥,却可以青史留名,永载史册,万古不朽。
一家追求的是长生,一家追求的是不朽。
但都要立心。
杜先生知道白石写到下一篇的时候就一时克制不住毁了笔杆与纸张之后,立刻就明白了,白石已经立了心,正了意,引发了剑意,因此才有这样一番言语。
白石抬眼扫了玉容儿一眼,笑道:“我家先生兼修了道家,传到晚生这里,也讲究一个缘法,既然只能写到这里,那就晚生道行低微,命该如此,只能与杜先生交换这前面一部分了,杜先生斟酌着,看看《剑器第二章》能换给我几篇。”
杜先生微微一怔,反问道:“这也是你家先生的意思?”
白石笑而不答,反正都是糊弄你,自己猜去吧。
杜先生略一沉吟,冷笑一声:“兼修了道家,便来与我故弄玄虚?当我法理无情是白叫的吗?既然你讲究个缘分,那我也还你个缘分。”他霍然起身,伸手一指玉容儿,淡淡地道:“随我来。”又回头对白石说道:“借你童子一用,今夜之前,必定给你送来。”
白石点了点头,想了想,起身送客,到大门口,礼数周到的送走,一转身,就是面色一沉,一拂袖,一边往里走,一边扬声说道:“金晴儿,闭门谢客。”
“这位小哥,何必着急,那小美人已经送给你了,大白天的,急什么呀……”胡天和尚手摇一把破烂扑扇,晃晃悠悠的就要晃悠进来。
白石挥袖往后一扫,一股劲风过处,大门轰然一声闭合,直接把胡天和尚阻拦在外,外面传出一声惊呼,有些气急败坏。
书房中,白石盘膝坐下,把袍袖一抖,唰的一条白光弹出,持在手中,正中囊中那一条白绸软剑。
“这个胡天法师来头不善,似乎知道我的来历。”
白石举起这一条软剑,屈指一弹,就是铮嗡一声剑吟,剑吟声绕耳不散,让白石忽然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悸,总感觉这柄软剑就是个祸害,十分不祥之物。
沉吟片刻,心中所思所想虽然还没有理顺,但他如今智慧通透,以自身所见所闻所有经历判断结局,能趋吉避凶,这种感觉绝不会有错,因此,存心要毁了这柄剑。伸手一抹剑锋,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手指,鲜血流过剑脊,在剑身上凝而不散,汇聚成一道剑痕。
一枚剑丸自腰间剑囊中跳了出来,在沾了血的剑身上滚动,滚滚血雾顿时被剑丸吸收,随着血雾逐渐被剑丸吸收,丝丝缕缕的金铁之气也剑符被引发出来,逐渐与剑丸交融在一起,让这一枚剑丸看起来顿时凝实了一分。
白石精神一振,甩开其他杂念,也不需要再使用自身精血为引子了,刚才吸收软剑之中的金铁之气,已经让他琢磨出来一些经验。一手托了剑丸,一手持了软剑,从剑丸上一剑轻轻抹过,噌的一声剑吟,仿佛磨剑声音。
“果然有效!”
白石仔细观察软剑,剑刃部位的果然被磨去了一丝一毫,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确实有效。把软剑丢在地上,闭上眼睛,识海中先天一点灵光演化‘有无形破邪剑符’,与剑丸中的剑符遥遥契合感应。
剑丸如有灵性,在软剑剑锋一侧滚来滚去,剑气流转如磨盘,软剑被打磨的发出丝丝剑吟,如同哀鸣……
不知不觉,就是两个时辰,剑丸上的寒光全部收敛,微微发出雪亮色泽,通体沉凝如一,剑气寒光尽数收敛起来,仿佛一个钢球,悬在白石眉心。
白石抱元守一,恢复精神,识海中依旧演化‘有无形破邪剑符’,与眉心剑丸遥遥感应,凝练不断。
地上的软剑一侧剑刃仿佛被削去了手指处短一截月牙。也不知这柄软剑是何种金铁打造,十分耐磨,白石运使一枚剑丸,剑气流转如磨盘,即使人熊那一条精铁大斧,剑丸滚过,也能刮下手指粗细一条沟来。
换了这柄剑,同样的一指长短的尺寸,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而且此剑薄如蚕翼,可知这条软剑材质之佳,能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只能如同磨剑一般细细打磨,吸收打磨出来的金铁碎末,凝炼到剑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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