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番沐浴,水中还撒了固本培元的药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贵公子,不拘是玉容儿,还是金晴儿,都伺候的周到,这一身家居的道衣更是清凉舒爽,光看丝料,便知道价比黄金,日后囊中羞涩的时候,必能到当铺当个好价钱。
起居的道衣,内中空空,白石也不在意,系一根腰带,照样闯荡江湖。
深深吸气,缓缓吐出,一连三次吐纳,忽长忽短,正在收功,左近屋舍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叫,白石微微诧异,听这声音十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可惜林荫遮蔽,看不真切。
半晌,有人撞开大门,白石低头一看,却是玉容儿,手上捧着热水,直接奔向白石昨夜歇息的书房。
白石微微皱眉,一翻身下了屋檐,振衣声惊动了玉容儿,回头看见白石,连退两步,差点把水洒了,醒悟过来之后,连忙低声说道:“红叶剑被人暗杀了。”说罢,望着白石,神色有点古怪。
白石嘿了一声,他昨日已经问过一次,这红叶剑,就是卧龙山庄的五剑客之一,唤作叶枫,为人**,擅使一片枫叶,这枫叶乃五金之中的赤铜之精所炼,三尖两刃,薄如纸,锋芒成锯齿状,驭使开来如一线红光,因此叫做红叶剑。
此人尤其好男风,对玉容儿一身皮肉垂涎已久,昨日派人上门催促玉容儿前往雌伏的就是他,也难怪玉容儿怀疑到白石身上来。
白石不动声色,大袖一拂,道:“走,去看看。”
红叶剑的住处比白石那里要宽敞的多了,三进的独门院子,贴身有两对男女美人服侍,还有仆从若干。此刻又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气度,尽皆不凡。
白石带着玉容儿,一步跨入进来,就引来了无数目光,其中一个白袍道人,疑惑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此人发须如墨,面如玉,年约三十许,两手空空,只在头上扎了一支玉剑一样的三寸白玉簪子,颇有些出尘之气。
白石目光一扫,见这道人一身打扮,猜测此人也是五剑客之一,乃是临州一个小门派的门主,随身一道‘白玉光’,能驭剑百步,剑走轻灵一路,叫做临水道人。
白石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又有一个红袍法师,一张娃娃脸,一对桃花眼,英俊如美少年,配着一身大红僧袍,七八分妖异,嬉皮笑脸地道:“这位应该就是麻乙道长带回来的那位小哥吧,果然好风骨,小僧昨日看在麻乙道长的面上,给你送回去一美人儿,不知你收到了没有?”
白石嘿的一声笑,猜测他就是那位胡天法师,也不去理会,反而冲着那白袍道人拱了拱手,也不说话,大步走进屋子里去了,片刻间,又转了出来,神色阴晴不定。
胡天法师阴阳怪气的说道:“昨日叶枫小哥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瘟神,今早就被人一剑穿心,幸好小僧昨日知机,送回了那小美人,否则,大伙儿今个说不定可就见不着我咯……”
白石冷笑不语,那白袍道人对白石略有好感,看出白石不屑理会,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人破窗而入,一剑穿胸而走,半点没有停留,像极了阴山剑派的‘空前绝后’,胡天法师不要胡乱揣测,混淆视听,以致乱了大家判断。”
他旁边一人赞同道:“窗户被人撞破,地上没有泥土脚印,能让叶枫小哥连飞剑都来不及使唤,大概也只有剑修派弟子了。”
白石抬头看了这两人一眼,见这白袍道人身边,是一个背剑的老叟,估计也是五剑客之中的一位。
对这两个人的见识,白石不禁有些佩服。他身为阴山剑派弟子,那一式空前绝后习练过无数次,进去只看了一眼,顺着叶枫胸前的剑伤,再看到破开的窗口,立刻就不用多看了。
别人凭着蛛丝马迹才能猜测得出一二,他却只需要感觉,就仿佛真的是自己亲手干出来的一样,熟悉到眼前能够重演刺杀的那一幕。只是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出的手而已。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尚秀。
尚秀的‘空前绝后’使的有进无退,气势如虹。而这一式空前绝后,却使的极为精巧,凌空撞开窗户,一剑舒展,点破叶枫胸口,借着这一点之力,拔剑而回,顺着来路远遁,这一手凌空剑术使的不带半丝烟火气。
“凌空剑……”白石眼皮一跳,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老七的外号吗?阴山四秀里面,大师兄叫做‘唯我剑’,三师兄叫做‘玉碎剑’,老六有个‘公子剑’的雅号,还有老七的‘凌空剑’。
就连老十,也因为手持一口好剑铜雀,得了大师兄一句攻守如磐石,从此以‘磐石剑’自居,只是没有流传出去而已。
老四因为精擅一招杀手,也被戏称为‘杀手剑’,只是都比不得阴山四秀名气大。
“据说,阴山剑派最后两个小崽子也出山了。”胡天法师扫了白石一眼,打个哈哈:“这些小崽子光明正大或许打不过咱们,暗杀可都是一把好手,防不胜防,要么叫阴山派呢。”
那位背剑老叟微微一笑:“如果那些小崽子得了七修剑,咱们这些人,也不一定能攻上山去。”
白袍道人点头,又叹了口气:“阴山剑派立派不久,就出了好些杀才,咱们这些人,即使身怀飞剑,也要提心吊胆,贫道这口‘白玉光’,在本门传承了已有七代,可不想白白的送给阴山剑派弟子。”
背剑老叟同样叹息一声:“陆云的七修只有七口,阴山弟子却有十四个,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老夫身为神剑堂剑守,剑在人在,背后这口神剑还不想从我手中失去,愧对祖宗。”
……
白石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如此论调,让白石既感到新奇,又觉得奇怪,暗暗想道:“莫非师尊有什么打算?想要把临州地界内各大势力的镇派飞剑都收了,用来充实阴山剑派,对得起他那临州第一宗师的名头,所以才激起了强烈反抗?”
飞剑祭炼不易,几乎都是代代相传,要想自己从自己手中炼成,往往需要数十年苦功,等到飞剑炼成,自己也老的差不多了,还耽搁了修行。尤其各种用来洗剑的灵药几乎都是稀有之物,代代相传下来,才能让飞剑的灵性越来越足,就连阴山剑派的七修剑,也是传承了好几代传人,并非陆云亲手炼成。
“若果真是这样……”白石游目四顾,忽然发现那胡天和尚听到那两人说话之后,只是嘿嘿冷笑,神色间多有不屑,不过并没有出言讥讽,白石不由心中古怪:“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白石初来乍到,又是第一次与这些人接触,不好详细打听,所以只是不语,正听着这两人感叹,突然外面又进来一人,儒生打扮,面如铁铸,一看就是个严厉的人,颇有些铁面无情的味道。
“杜先生……”
有人刚刚叫了一声,就被儒生挥手打断,冷电一样的目光直接投注到白石身上:“你家先生姓边?剑气十九章你学到了第几篇?使出来给我看看!”
白石精神一振:“来了。”
扭头给玉容儿使个眼色,玉容儿机灵,想起白石昨日写出来的那几篇文章,后来又交代的话,立刻就跑了出去。
白石呵呵一笑,拱手说道:“先生稍安勿躁。”
儒生看到玉容儿跑回去,皱了皱眉头,却不言语。
等到玉容儿手捧一叠纸张跑了回来,立刻动容,却不伸手去接,反而望着白石,露出一丝笑容:“你家先生终于想通了?要跟我交换《剑器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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