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哦了一声:“这倒不必,小弟有一陋室小院,供我读书练剑足矣。”
“这里哪来的陋室。”麻乙道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指点说:“宋老弟是个雅致人,红袖添香夜读书,看门童子迎客来,总还是需要几个人手。那里是贫道居舍,宋老弟且先在我阶下园子里住了,正好那园子里的人昨日上门与我聒噪,被我随手杀了。”
白石神色一滞,仔细一看,在东南一角偏僻之处,果然有一个花园小院,院中三株梧桐遮蔽,枝叶繁茂,幽静阴凉,门前还有一条溪流游过。后面有一条白玉般的石阶通向半山腰,那里亭台楼阁,栏杆遍布,占地十亩,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果然是一个极好去处。
一路走来,小径阴凉,周围花木遮盖,所有景致若隐若现,让人神往,生出窥视之心,偶然传出来一声细语,两声低笑,平添三分暧昧。
随着麻乙道人一路走来,白石六识全开,心中若有所思,到最后微微一笑,负手抬头,目不斜视,再也不屑窥探。
此处看似幽静离尘,其实暗处多有肮脏,方才一声柔媚娇呼,白石先还当女人柔弱,崴了脚,跌了跤,结果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看得见一片雪白,衣裙向上推挤,被一只大手揉成一团,耳中听到的是粗重的喘息,肆无忌惮。
与旁门左道厮混在一起,必须得时刻小心,守住心中一点正意,否则稍微一个不慎,就会与他们沦为一伙。比如麻乙道人那一句论调:学上一身本事,出来为非作歹。着实让人动心。
白石自从开了灵识之后,内视己身,就已经明白,阴山派十年性命兼修,性是本我本性,与生俱来的先天一点灵光,磨练剑意全靠他;而命的功夫,就是一身本命元气,乃是日后修炼本命真气的基础。
没有把这一身十年积累的本命元气彻底转化为真气之前,如果胡乱的接触女色,十载苦功就要白费。别说是旦旦而伐,纵兴过度。稍微泄露一次,就已经是破了童身。一身炼形的功夫都要倒退。
老八的颓废是前车之鉴。老十即便手持铜雀,一身剑法的退步也是显而易见的。白石下山之前,九师姐也曾经提点过一次。
可以说,阴山剑派的弟子,学的都是童子功。
非得炼成真气,真气大成,不能守住精关。
一身精元本是修炼真气的源泉,若是从下面泄露了去,可想而知……
识海中藏有先天一点灵光,乃是性功的根本,肾藏有先天之精,就是生命的源头,乃是命功的基础。
所谓性命双修,修的就这此二者,任一不可折损。
这也是白石开了灵识之后才能看的更清楚,所以对这些旁门左道的肆无忌惮和不知廉耻,白石十分不屑。
不屑之中,自然能捕捉到一丝自傲清高的心境,以此心境洁身自好,超然物外,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不至于跟这些旁门左道沦落在一起。
就像老十那样,当年那攻守如磐石的‘磐石剑’,只怕也是在这里,跟这里这些人物厮混在一起太久,才功力倒退,更变了心性。竟然见不得师弟们用功,怕超过他自己。
如他那般,铜雀落在他的手里,当真是明珠暗投。
“就是这里了,这里本来住有一狂徒,自命为六散人第一,想要跟贫道争夺地盘,被贫道一幡打死,养了神幡。”在麻乙道人看来,杀人便如同家常便饭,有时候也可以拿来当做炫耀的资本,说的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而且还没有浪费。
白石咳了一声,上前一看,大门半开,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坐在门槛上正在打盹。
青衣小帽,眉目俊秀,看容貌,竟然与尚秀有的得一比,只是懒懒散散,没有尚秀那股子时刻蠢动的凌厉气魄。
听到麻乙道人说话,这少年吓的跳了起来,连忙束手躬身,立在一旁,眼角偷偷一瞄,见是麻乙道人,顿时吓的浑身一抖,把头垂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麻乙道人呵呵一笑:“巧了,这看门童子竟然还没有走……”
那少年更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泣辩解说:“道长明鉴,小的是个下人,没有主上的命令,不能擅自远离,不是存心要霸占着这里不走……”
麻乙道人皱眉,又对白石说道:“老弟如果不嫌弃,暂且就让他留下来伺候着,这厮虽然被那狂徒所宠爱,为人散漫,总算是知道规矩,待贫道给你讨了人来,再酌情更换。”说罢,一拂袖,当胸一礼:“告辞。”
那童子趴在地上听的分明,偷偷观瞧,不由一喜:“这主人年纪不大,竟然能与这‘杀人如麻’称兄道弟,必不简单,日后两家做了邻居,总算也能相安无事了。我且小心伺候着,不要让他生出嫌弃心思,把我给换了。嗯,必定要投其所好,让他知道我的本事。”
“你起来吧。”见他面皮标致,唇红齿白,白石不由多看了几眼,的确是个罕见美人,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白石非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家生的俊美的人物,更不会把男人当做泥污捏的,把女人当成水做的骨肉。
正所谓天心即我心,修道之人,哪来那么多俗气。天地间万物有灵,有些人钟天地之灵秀,生的美好标致,就是美人。
“此间主人可曾留下了什么?”白石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发问。
这少年也是机灵,闻言连忙回报最重要的东西:“原主人留下了一口箱子,平日里不让别人触碰,想来都是贵重之物,其他的却没什么了。”
白石哦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本家姓潘,贱名不足挂齿,主家给赐了玉容两个字,一直用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查看白石脸色。
白石听的脚下一顿,目光回转,发现已经转到一间书室门前,推开门,粗略一扫,除了桌上摆放几本野史,竟然连一部圣人经典都不见,道家典藏更是没有。文房四宝高置,看起来一直没什么人来,桌子上一抹,全是灰尘。
不过白石却很满意,打算日后就住在这里了。
这个叫玉容的少年连忙轻手轻脚的打扫开来,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原主人一直不来这里,他们也就偷了懒。其实厅中窗明几净,卧室点了香炉,后院里打扫的干净整洁,每日里都有勤收拾。本来还指望着能给这位新主人留下个好印象。谁知道这人哪都不去,那口箱子也不去看,偏偏就来了这里。而这里偏偏早就被他们遗忘了。
白石反而不在意,他一路而来,所见种种腌臜,反而觉得这里更干净一些。摆开笔墨纸砚,研墨提笔,把自幼熟读的一篇道经默写开来,一边又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
少年微微一呆,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吭吭哧哧的说了出来:“本来还有一个丫头,叫做金晴儿,今儿一早被左近一位大师给带走了,说是要去参……参禅。”
白石笔下一顿,哑然失笑:“他参的是欢喜禅吧。”
少年见白石并不生气,不由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新主人一来,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就又要不自量力的去找别人的麻烦,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时候,他自己没了后台,又得任人欺负。
白石虽然下笔顺畅,只是随意写写,却找到了一种感觉,随口问道:“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哦,四大金刚之一?”
少年连连点头,给白石解说起来……
原来这四大金刚,也并非全都是和尚。
其中一个叫做秦明的,身怀一手百步神拳,还有一件法器,叫做金刚伏魔圈,虽然出身屯州小林禅院,也只是俗家弟子,曾经去过阴山剑派去找陆云试剑,被陆云一剑斩下山去,现在还没回来;又一个叫做金刀散人,炼就一百零八口飞刀,也不在山庄。剩下两位,一个就是这位大师,带走金晴儿这位,叫做胡天法师,却非是出身禅宗,来历奇异,不仅炼就一口飞剑,而且还会一门极端刚猛的大手印,远攻近打都不吃亏。最后一个也不是和尚,而是一位武功修炼到极高地步的人物,炼就一身铁布衫,精通十八般兵器,看似普通,其实最为厉害,乃四大金刚首座。
“还有呢?”
白石一篇道经写完,心境平和,智慧通透,正要细问其他,外面突然传来叫嚷之声,声音耻高气扬:“玉容儿,我家主人约了好友,来了兴致,叫你前去雌伏,还不快点把自己洗刷干净,不要磨磨蹭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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