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武道:“呸,我说老王头儿,你在衙门里也干了二十多年,就算你不清楚如何破案,这二十几年间耳濡目染,也该知道,哪怕是最微小的线索,都极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你看了几天也看不出来,只能说你眼力不够,不然我兄弟怎么看出来了?”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就凭这条线索,便可断定,若这些案子都是一伙儿人所为,这两户互不相干人家,包括前几天那两户人家,这四户人家被人灭口,只因为都知道一件相同的事。而凶手作案不断,显是还未逼问出结果,必要再次作案。如果我们打探出这几户人家知道的那件相同的事是什么,便可查出还有哪户人家知道此事。如此一来,我们带人事先埋伏在那家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专等凶手前来,这岂不是大好的瓮中捉鳖的时机吗?捉住了凶手,这件大案也算告破。老王头儿啊老王头儿,你一时不察,不但延误案情,又令两户人家满门无辜惨死,你犯了渎职大罪知道吗?”
杨毅听林成武只凭一点儿蛛丝马迹,便分析得如此深远,不由对这位大哥甚为佩服,暗想:大哥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分析案情头头是道,不愧是青阳县第一捕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王仵作受林尚武这一番抢白,觉得颜面尽失,可偏偏林尚武看着粗俗,说出的话他又无法反驳,只得从别处找些脸面。他扭头对杨毅道:“小子……”一句小子出口,登时感到林尚武灼灼的眼光,马上改口道:“杨公子,你可瞧出了这些人致死原因吗?”
杨毅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未瞧出。”
林尚武大声道:“老王头儿,你催什么,你都瞧了几天了,我兄弟才瞧了这一会儿,你催催催的,你是催命鬼投胎的啊。”
杨毅面sè凝重,这些人面目上瞧不出异状,难道要将他们扒个jīng光,瞧瞧他们身上有何异常?那位王仵作,这几天想来瞧了几百次了,他并未发现什么,自己这一番瞧看,就能够看出来吗?如果看不出来,是不是也要像那王仵作一般,剖开一具尸体的肚皮瞧瞧?
杨毅明知道未必能够发现什么,但到了此刻,也不得不去做。他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从头到脚地掀起,伸出手去,正要去解尸体上的衣服。
便在此刻,他又不经意间,瞥了尸体面目一眼,忽地觉出有些不对,只见那尸体面颊,隐隐透出血sè。他停下双手,也不再解尸体上的衣服,盯住那尸体面颊仔细看了一阵,点了点头,又去看另外几具尸体,只见那几具尸体的面颊,也是隐隐一片血红sè。
这一发现,令他不由jīng神一震。他转过头去,问林尚武道:“大哥,这些人是什么时辰死的?”
林尚武道:“应该是在昨晚子时与丑时之间。”
杨毅点头道:“大哥,我知道这些人致死原因了。”
林尚武连忙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杨毅道:“被人一掌震断心脉而死。”
林尚武问道:“兄弟,你只这么瞧两眼,便看出来他们是被人震断心脉而死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毅微微一笑,说道:“我刚才问过大哥,这些人死时距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这时尸体面sè,应还保持死时情形。我先前查看时,未曾留意这些尸体的脸sè,都微微有些泛红,只在不经意间才看到。按理说,一个人无论是如何死法,面目都是发青,绝无泛红的道理。只有一种情形,那便是被人陡地震断心脉,心脏突然间停止跳动,脸上的血液来不及倒流回去,凝在面皮上,这才泛出血sè。我便是凭此点推测出来。”
林尚武又问道:“兄弟,你是如何断定,这些人心脉是被人用掌力震断的?”
杨毅笑道:“这就更简单了。王仵作刚才说,这些尸体上绝无外伤,除了掌力震断心脉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种可能。”
林尚武喃喃道:“若果真如此,这凶手倒是个高手,不好对付啊。”
林尚武出神了一阵,突地想起一事,大声道:“老王头儿,你可服了吗?我兄弟片刻间,便查出这些人死因,你说什么来着……咦,老王头儿,老王头而哪儿去了?”他自顾自地说,回头一看,却不见了王仵作的踪影。
他正自纳闷,忽见王仵作凭空冒了出来,原来他刚才蹲在地上。只见王仵作双手捧在胸前,双手间托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心,正瞧着那颗人心出神。
林尚武走上前去,说道:“老王头儿,你捧着一颗那东西干什么,你想吓我们不成?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我都不怕,我兄弟自然更加不会怕。”
王仵作看他一眼,眼中神sè迷茫,旋即又看向那颗人心,喃喃说道:“原来真是心脉断了,我怎地就没瞧见呢?原来一个人武功高强,真可以震断别人心脉。”他喃喃了几句,将心捧到林尚武眼前,登时一股血腥味儿直冲进林尚武鼻孔,林尚武不由禁了禁鼻子,骂道:“你他吗把这东西拿给我干什么?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人身上的玩意儿。”
王仵作将手里的人心翻转过来,另一面朝向林尚武,说道:“林捕头,你看见心脉了吗?它可不正是断了嘛。”
林尚武瞧了过去,果见人心上有一根断了的心脉。
林尚武看得明白,哈哈大笑,说道:“老王头儿,这下你可服了吧,我兄弟片刻的工夫,就看出这些人死因。你快给我兄弟跪下,磕头认错吧。”
王仵作心中其实对杨毅也是暗暗佩服,这青年公子年纪虽小,可只是这么瞧两眼,便看出这些人死于心脉被震断,确是有些本事。可服气归服气,他这么大年纪,给一个后生小子磕头认错,毕竟脸面上过不去。yù待不磕头,自己话又说了出去,何况还有林尚武在这里死盯着他不放。唉,罢罢罢,磕就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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