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算让那小妖孽一直蹲在祐川逍遥快活颐养天年,再加上从八品这个官职也实在是太过低微,无论是遵循朝廷旧制还是为了将来能省点事,大人物们在云翊赴任时并没有特别批准他携带家眷。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惯例,却意外地戳中了云翊的命门,让他在意外爆发的宋金大战中投鼠忌器不敢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对于自己那四位便宜外公和两位恩师的安全,云翊从来都没什么担忧的,因为他们身处乐温境内有方圆数百里实力最强的山贼守护。而且能够养出褚南那种混蛋的褚大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别看他老人家品秩不高,但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早就头天高皇帝远的乐温县打造成了他的内宅。除非是获得了褚大人的亲口许诺鼎力相助,否则就算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也别想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有任何作为。
若是换在前些年,要褚大人以出卖山贼为代价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他肯定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办,但现在么……收了那么些好处,又还需要防止宝贝儿子被人捏住把柄影响前途,褚大人铁定不会再去最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即便他真的迫于压力无法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也肯定会想尽办法在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到山上,让寨子里的山贼们能够提前转移。
然而,对于云翊来说同样重要的萍儿和琴钰,现在的处境却实在是有那么点不能让人省心。天子脚下的临安府治安还算是不错,虽说没法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吧,但至少没几个宵小会轻易招惹朝廷命官的家眷。
帝都之内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中一大票皇亲国戚朝廷重臣,这些个家伙若是起了什么歹心确实有点让人头疼。但临安城内有八面玲珑深得帝心的褚南,还有一个混迹于民间坑蒙拐骗无所不做的柴小楼,就这俩家伙联起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够轻易应付的。
闲杂人等不用去费神考虑,真正让云翊颇为忌惮的正是孝宗皇帝。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偏差,孝宗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主动挑起了宋金大战,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如何率兵北进收复故土,成为大宋朝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才是最重要的,谁要是在这事上阳奉阴违那后果肯定非常严重。惹怒了孝宗皇帝,即便是褚南和柴小楼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保护萍儿和琴钰安危这件事上做到万无一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云翊没这么浪漫,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说不清楚自己与家中那俩祸水之间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但他很清楚萍儿和琴钰已经是自己无法割舍的亲人。只要能够保住家人的安危,自己吃点苦受点累甚至丢掉这条小命,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
调动完纥石烈志宁手下那八万铁骑后,虞相公负责的西线战场会不会占据全面优势,取得足以永载史册的辉煌战绩,这事不需要云翊去考虑,反正即便是战败了孝宗皇帝也没法把气撒到他的头上。可如果没有完成虞相公的战略部署,从而导致了西线战场出现失利,那这口大黑锅他可就真要背定了。
顾虑重重的云翊想退却不敢退,至少在他确认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之前,他必须牢牢地钉在保川城内充当诱饵,为虞相公的主力大军吸引住纥石烈志宁那只老乌龟的注意力。而作为这小妖孽的对手,城外的金兵统帅心思则要简单得多。
保川城是大金国抗拒西夏狼兵入寇,威压卓啰和南军司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是攻略西凉府的重要后勤基地。这要是落在了宋军手上,那对于整个大金国来说可是个非常严重的隐患。
有了保川和前些日子已经被宋军使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收复的巩州做为支点,再加上正在趁火打劫的西夏狼兵,大金国将彻底失去整个临洮路仿佛并非是杞人忧天。而丢掉了整个临洮路,让宋国与西夏顺利地勾搭在了一起,大金国真正的麻烦也才是冒了个头。
没人敢保证宋国君臣是否会有那魄力开辟第三战场,然而只要宋国和西夏组成了联军,不但能够对虞允大军形成最有利的支持,更可以直接威胁到中原腹地。遭人坐视,需要随时提防被人在身后捅刀子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不管是为了眼下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宋金大战,还是为了大金国将来的千秋大计着想,保川都必须攻克,宋国和西夏的直接联系都必须立即掐断。数万,甚至是更多可能被抽调而来的大金国勇士都必须为了收复保川而战。
金兵统帅没想过撤退,而云翊也没那胆子提前逃跑。宋金两国偏师围绕保川城而进行的攻防战打得热闹非凡,双方近十万大军就在这么巴掌大的地块上被迫各展奇谋死磕到底,就看谁的手段先用尽,谁的心里承受能力更弱。
保川城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着,经过了第一天惨烈的战斗后,金兵统帅和云翊都对自己的对手有了重新的认识,在排兵布阵上也显得更加小心谨慎。
“元晦先生,您来看看,城下这些个蛮子成天也不干点正经事,老是在那里敲敲打打的吵得人不得安生,他们到底是在忙活些什么?”金兵在连续进行了三天疯狂的进攻后骤然停了下来,还真让云翊有那么点不适应。
“不好!”心中怨怼之气还没消,朱熹都懒得去搭理某个腆着一张笑脸的小妖孽,在确定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之后,朱大忽悠举目远望,却突然大惊失色。“困兽之阵,金国蛮夷这是要把我军给活活地困死在保川城内……”
“困兽之阵?”云翊迷茫了,他听过一字长蛇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甚至是传说中的天门阵、龙门阵,可就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阵法。
被雷给劈到了大宋这么些年,云翊什么都学了,可偏偏就没人教会他如何去排兵布阵。毕竟谯夫子和李大才女都是最传统的士,而卫大叔等人当年也不过是军中斥候,哪有机会去接触到这些鬼神莫测的高深学问?
云翊这主帅对战阵不熟悉,他手底下那票乌合之众就更别提了,谁还见过山贼们外出打劫还得排好队的啊,那不都是一拥而上以多欺少么?可无比幸运的是,他这军中还真就有人懂这一套。
离开巩州时陆游之所以能够成功地说服云翊,正是因为他透露出了朱熹的一个秘密,一个没有被任何史书所记录过,甚至都不会有人相信的秘密。迂腐的朱熹,成天就把子曰诗云挂在嘴边,皓首穷经的朱熹,居然曾经花费过不少的时间去研究从先秦到这个时代出现过的所有战阵,并且还颇有心得。
朱熹研究战阵,当然不是指望有一天能够用得上,人家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开发一下智力而已。但不管他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既然有了这种不为人知的特长,那就应该得到有效的应用。反正带着他也不会有多大的麻烦,顶多也就是耳根子没法清静罢了,数万人的大军养上那么一两个闲人也还是没问题的。
云翊不相信朱熹真能够排兵布阵,也非常怀疑他是否具有破阵的能耐,却绝对不会去质疑他的眼光。因为朱大忽悠还有个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特点,那就是即便骗人说出口的也一定是大实话,而且还能引经据典在浩瀚的书海中找出一大摞无法反驳的依据。他现在既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那就肯定没错,否则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先把人给绕晕了再说。
“竖子!汝愧为本朝状元,居然连此战阵都没听说过?”也辛亏这城楼上什么都有,可就是找不到一块像样的戒尺,否则愤怒的朱熹肯定会把云翊给敲得头破血流。
“元晦先生,您老讲点道理好不好?朝廷科举可是不考这个的……”云翊一边灵活地做出规避动作,不给朱熹把自己脑袋当木鱼敲的机会,一边信口开河试图蒙混过关。毕竟朝廷武举考试并非没有关于战阵的问答,只不过是没人重视而已。
“汝……汝……”追了半天都没能再次找到机会把那个滑的跟泥鳅一样的要妖孽给暴揍一通,累得气喘吁吁的朱熹放弃了,叉着腰伸出臂摆出了一副完美的茶壶造型,指着云翊用无比鄙夷的语气道:“汝等竖子真乃朽木也……”
“行了!行了!小弟知道自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如今敌军兵临城下,元晦先生您能不能把事先给说完,再慢慢抽空教训?”就朱熹这家伙,真要是骂起人来能够三天三天都不歇息,云翊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孙子有八阵,《孙膑兵法》中亦有《八阵》篇,汉时……”朱大忽悠的学问那确实不是靠嘴皮子给吹出来的,即便只是消遣用的课外物,他也秉持了严谨细致的原则尽量做到了追根述源。
“重点,说重点!”云翊最没办法接受的就是朱大忽悠这不管任何时间地点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发表长篇大论的性子,如今战事紧急,不就是一个从没听过的阵法么,也值得从汉代说起?
“此阵源与汉时八阵与那诸葛武侯之九宫八卦阵可谓一脉相承……”狠狠地瞪了那个不求甚解的小妖孽一眼,朱熹倒也没再继续摆谱,而是尽量往简单了说。
“啥?”知道打断别人的说话很没礼貌,特别是打断朱大忽悠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但云翊还是忍不住去做了。诸葛亮玩过的九宫八卦阵?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就城外那没名没姓,至今都不敢打出旗号的金兵统帅,他能有这分本事?“元晦先生,小弟胆子小,您就别吓唬我了好不?说点正经的行不?”
“竖子!此阵乃由唐时李卫公之六花阵脱胎而来,你当是好应付的?”顾不上继续显摆学问了,恼羞成怒的朱熹这次选择直接出脚,那什么儒雅之风一边呆着去,他要是不把胸中这股闷气给撒出来,肯定会憋出内伤的。看了看效果不错,他这才继续解说道:“此阵别无他用,然用之围城则……”
挨了一黑脚,又被喷了满脸的唾沫,云翊这下才算是彻底弄明白了金兵统帅的用意。俗话说不知者无畏,稍加引申一下就是有些事情一旦说穿了就会吓人一大跳。
与这个时代西方建在地势险要的山峦之上的十字军骑士堡不同,华夏大地上的险关要塞基本上都是建在了交通要道,牢牢地扼守住了敌军前进的必经之地,能够以城镇为中心随时威胁到入侵之敌。
现在金兵将领现在的做法看起来是久攻不下之后被迫经行的消极防守,他他摆出来的阵势却是最为有效的。数万人构成的困兽之阵,目的就是要把宋军牢牢地堵在保川城内,让这支宋军偏师失去原有的价值,无法形成有效的威胁。
想破阵,想要继续闹出点事来吸引纥石烈志宁的目光,宋军就必须出城才行。可就云翊手底下那些个乌合之众,一旦脱离了厚重城墙的保护,跑到平地上去和久经沙场的金国正规军玩野战,这还真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可如果不去,云翊就势必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即便没有被金兵给耗死,也无法对虞相公做出交代,更可能被孝宗皇帝迁怒。
“戚老三!”原本只是想玩一场老鼠戏猫的游戏,结果没想到却被对手看穿了心思,不按照既定的规则继续玩下去。出城决战,云翊没那胆子也不会这么蠢,但他必须要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现在连西夏人都被牵扯进来了,西线虞相公的大军又正在虎视眈眈,做为他的对手怎么还有闲工夫来玩这一手?他就真不怕战事拖得太久,会逼得虞相公改变策略,直接从巩州出兵与西夏联手先复临洮路再克中原?
“少爷,有何吩咐?”戚老三逃命的功夫绝对是全军第一,他很清楚云翊这个时候叫到自己,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并没有犹豫。
“有件九死一生的破事,敢不敢去做?”现在敌军大举围城,保川又被自己给打造成了个铁桶阵,唯一有希望出去溜达一圈还能安然返回的,也早就只有眼前这家伙了。
“瞧少爷您这话说的,天下还有我戚老三不敢做的事?”都说富贵险中求,要不是因为经常能干点逆天的事,戚老三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讨上好几房老婆,其中还包括了洮州跟保川知府家的小妾?
“真敢去?”说九死一生,那已经是在安慰人了,云翊很清楚这差使的风险有多大。
“俩!”伸出了手指,戚老三好像并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下次少爷您找好打劫的地了,让兄弟我先挑俩老婆,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下眉头。”
“成!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本少爷就去找个名头更大的人家!”
doumnt.rit('');
tnx_s = doumnt.rtlmnt("sript");
tnx_s.typ = "txt/jvsript";
tnx_s.hrst = "gbk";
tnx_s.id = "tnx-s-mm_27062691_6186353_21438696";
tnx_s.syn = tru;
tnx_s.sr = ".23z.om:p.tnx./x?i=mm_27062691_6186353_21438696";
tnx_h = doumnt.gtlmntsByTg("hd");
if(tnx_h)tnx_h.srtBfor(tnx_s,tnx_h.firsthi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