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指挥数万大军的金兵统帅肯定不会太笨,虽然没过几年书,却也知道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就在那千余重骑全军覆灭之后,平日里冷静睿智的他动了真怒,不顾身边众将的大力劝阻,力排众议对保川城发动了全面进攻。
消停了没多久的东西南三门烽烟再起,明知道城内宋军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金兵统帅却依旧下令组建督战队驱赶着那些为他们运送物资的汉人充当炮灰。似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宋军拼消耗,利用自己身后有个强大的大金国,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把城内守军给活活累死。
然而,只有金兵统帅自己的心里清楚,其余三门的进攻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搅乱对手的视线而已,他真正的进攻方向依然是北门。不是因为固执更不是因为脑容量有限转不过弯来,搞不清楚是军中哪些家伙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居然让一块磨盘巨石飞过了高耸的保川北门城楼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瓮城城门之上。
木屑横飞,一个脸盆大小的豁口不但让金兵统帅隐约看到了城内的建筑物,更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北门确实是宋军整个防御工事中最薄弱的环节,当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之后,他很清楚这场战争的胜负很可能就取决于他有没有魄力继续和对手赌下去。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不光是敌人,还会有自己所率领的勇士。如果能用区区数万人的血肉之躯铺平一条通往胜利的大道,金兵统帅绝不会有丝毫犹豫,毕竟他现在所使用的大多数都并不是他的族人。
守城的宋军妖孽能够祭出了以杀止杀的绝招,用血腥的手段阻止了同胞的进攻。但大金国勇士是天底下最仁慈的主子,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明,哪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什么事都谈钱,那显得多庸俗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那些个汉人感激涕主动充当炮灰,这样才能体现出一个泱泱大国的风范么。
反正被抓来充当苦力的汉人都生活在大金国境内,谁还没个三亲六戚的?退吧,退了咱大金国勇士也不拦着,顶多就是上奏朝廷通知各地官府,闲得没事做了就找上门去来个诛连三族而已。
往前,去迎接同胞们无情的屠杀,在痛苦的挣扎中结束这卑贱的一生。往后,不但需要面对大金国勇士手中明晃晃的战刀,更会为自己的家族带去灭顶之灾。两者孰轻孰重也不需要旁人解释,炮灰们就能够做出自己的正确抉择。
进退维谷,原本只是被抓来充当苦力的炮灰们凝聚起了胸中残存的勇气,捡起了五花八门的兵刃,双眼通红咆哮着冲向保川城头。将刀枪捅进宋军的身体内,用宋军的鲜血去换来自家人片刻的安宁,这就是那些生活在金国土地上被人当作了炮灰使的大宋子民现在唯一的念想。
虽说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但走投无路的炮灰们所迸发出来的战斗力也确实不容小觑,在他们悍不畏死的进攻中,东西南三门守军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开始出现了严重的伤亡。也直到这一刻,守城的乌合之众和朱熹才明白了云翊为何会那样狠毒,因为这就是一场生存之争,胜利只属于更加无情的一方。
眼看着前一刻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倒在脚下,守城的乌合之众彻底愤怒了,终于将云翊一直都在渴望他们释放的那股兽性释放了出来,抛弃了一切不该有的善念,这一刻他们不再介意化身为六亲不认的野兽,因为他们也需要生存。
有传言称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招胜有招,而在战场之上,当乌合之众撞上了炮灰,两股同样没有经受过任何正规训练的势力都在竭力争取活下去的权利时,所使用的手段能让正规军看了都为之胆寒。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守城的那群乌合之众显然更具有优势,因为宋金两国外加他们那个无耻的主帅为他们修建了坚固的工事,让他们能够居高临下将死亡与痛苦带给那些在金国人屠刀之下发动进攻的同胞。
与虽然经过了一定组织,却大都是在依靠士卒们个人的临场发挥,手段百出场面甚至显得有点混乱的东西南三门相比,东门这边的战斗就要显得正规多了。
当然,这所谓的正规那也只是针对大金国勇士而言。确定了主攻方向,金兵统帅将主力部队的一大半都放在了保川北门,唯一麻烦的就是受到地理环境影响,他只能采取添油战术不停地派兵冲击宋军防线。而在这个过程中,金兵统帅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出来,什么投石机的远程轰击,弓箭手的强力压制,重骑兵的突然冲锋,步兵方阵的稳步推进……
可惜的是,这些常规手段所能取得的成效却是微乎其微,因为作为金兵统帅的对手,云翊那小妖孽可从来都不会按规矩做事。
不就是原始的投石机吗,又不是经过了改良的襄阳炮,就算金兵真有那能耐提前捣鼓出襄阳炮吧,可大宋不还发明出了护陴篱索么?什么,护陴篱索是咸淳九年才发明的?云翊是民工又不是历史学家,他能记得这东西就不错了还会有那闲工夫去理会发明年代?反正都是大宋军民的发明创造,又便宜又好使特别适合守城,借用一下应该算不上侵权。
金国弓箭手又不是飞将军,还能有那射石搏虎的能耐?他们所射出的寻常箭矢除了给守城方送点额外的物资以外,并不能给躲在女墙后的乌合之众们带去多大的伤亡。点后的火箭怎么对付?华夏数千年明,这其中可是包含着战争明的,应付这东西的法子那可是不胜枚举,有能耐就先把那些用来防火的沙石、泥浆、金汁什么的点再说呗?
至于金兵的疯狂进攻给城内普通居民所带去的伤亡,这个么……云翊这小妖孽早就强行将城内居民进行了集中安置,就金兵现在使用的那些个远程武器还能跟火箭弹一样打出个十里八里的,对保川城的中间地带形成威胁?而这样做,除了能够最大限度避免无辜百姓的伤亡,更能减少他们可能对自己防线的破坏,捎带的在金兵围城期间无法外出谋生的百姓还能帮忙编织点草绳继续赶制更多的护陴篱索。
发动了更大的进攻,付出了更多的伤亡,整个战局依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金兵统帅是有那么点憋屈,却没有因此而显得慌乱,作为一员沙场老将,他很清楚作为进攻方发动一百次的进攻或许就会有九十九次失利,但只需要成功一次他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进攻,进攻再进攻,金兵统帅这种不屈不挠的作风确实让云翊感到了头疼,以至于他现在不得不提前使用了更为卑鄙的手段——火烧瓮城。一个个装满火油的坛坛罐罐被扔了下去,冲天的火焰所带来的热浪即便是躲在女墙之后的宋军也直呼难受,就更别提火海之中挣扎的大金国勇士们会有怎样的感受了。
整个保川北门瓮城变为了巨大的炼丹炉,即便有再多的不甘,金兵统帅都不得不在云翊使出这种损招后下令停止进攻。毕竟他所率领的是大金国勇士而非猴子,更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一只,他们都不可能有勇气去迎接浴火重生的那一刻。
“他娘的,终于退下去了。”随着金军大营传出鸣金收兵的声响,北门方向的敌军率先撤出战场,其余三门的战斗也相继结束。前一天刚买了件盔甲,眼下就凭借这价值五百一十的宝贝逃过一劫的胡颜一边狠心拔掉那些依旧插在自己身上非致命点上的箭矢,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道:“少爷,您这也实在太败家了吧?城下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呢,您就这么一把火给全烧了,弟兄们可是会心疼的。”
“滚一边去,给老子腾个地。”刚从南门方向回来的董富来不及脱下战甲擦掉身上的血迹,就那么直接一脚踹在了胡颜身上,却不小心扯裂了身上的伤口,惨叫一声后道:“他娘的,金国蛮子这是要拼命了啊,打了一整天要不是少爷使出了这法子,咱那边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大的伤亡呢?”
“得了吧,老子适才可是瞧见了的,你小子蹲在南门可比咱那边好过多了。”就因为自己的姓不太对劲,而在保川战役开始后就一直被迫率人镇守西门的西门财也回来了,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道:“你们是不知道,打从今天早上到现在,老子那边一共损失了好几百弟兄!”
“老胡,你那边伤亡情况如何?”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没有伤亡,云翊听到过这种传说,但他实在没有能力去重现。今天金军发动了如此强大的攻势,即便是他亲自率领众多老兄弟镇守的北门,依靠着事先设下的各种陷阱,却依然有两百余人当场阵亡,还有超过三百的重伤员。
“大人,小的没本事。在东门那边做了笔亏本买卖,五百多兄弟就这么没了。”老胡的表情很沉痛,好些个当初随他一起在保川地界上劫富济贫又一起接受云翊整编的老兄弟都在此役中命丧黄泉。
“竖子,才一天的功夫就损失了三千多将士,你可得赶紧想个法子出来……”亲眼见证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正在逐渐打开心结的朱熹也来到了城头,他没打算原谅云翊,但眼前的危局又让他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妖孽身上。
朱熹是不太懂军事,但他也还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主帅能够在全军伤亡超过五成以后还能控制住手下人等。而此次出征的将士就那么点人,如果继续和金兵这样拼下去怕是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天,全军就会在金兵强大的攻势面前彻底崩溃。
“是不能这么打了,可……”虽然这是金兵大军进攻的第一天,自己麾下的乌合之众因为还没有抛弃那些顾忌没能放开手脚才会出现如此巨大的伤亡,但云翊也明白即便他们都成长为了真正的战士,这样继续打下去的后果也会十分严重。
“怎么了?你这竖子还有何顾忌?”无法原谅云翊下令屠杀那些被金兵强迫攻城的同胞们的行为,朱熹更不可能容忍这小妖孽继续挥霍将士们的生命,这一刻他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元晦先生,您注意到这次攻城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吗?”想要说服朱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云翊只是觉得应该趁这个时候让自己的手下人看清楚形势,省得他们在巨大的压力下对自己产生不满。
“除了那些金国蛮夷和****,还能有什么人?”朱熹眼不花耳不聋,这一天的战斗打得那么激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您老误会小弟的意思了,我问的是他们来的都有些什么兵种?”
“兵种?”这个问题还真就难住朱熹了,想他身为一介大儒又没打算出将入相,那还有闲工夫去对敌军的攻城部队进行详细划分?
“有炮灰,有步军,有弓弩手,有辎重兵,有骑兵,有……”为了感谢朱大忽悠当初帮他出主意收服了家中那个富家小姐的恩德,董富站了出来,虽说回答得也不是很靠谱但至少比朱熹要强那么一点。
“骑兵,你们数过金国骑兵有多少没有?”
“铁定不超过两万。”被对方给围了八天,有打了这么些日子,老胡虽说没机会出城去慢慢细数却也将对手的实力猜了个**不离十。
“两万骑兵,你们还记得虞相公当初给我军的任务是什么吗?”
“虞相公?”朱熹努力地回忆着,呢喃道:“西出攻击敌军身后,制造混乱吸引金兵注意力,调动纥石烈志宁麾下……”
“八万!虞相公给我军的任务就是调动纥石烈志宁那八万铁骑,可如今呢?”指了指城外的金兵大营,云翊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忌。“如今我们面前的才两万,差的那些个家伙去哪了?”
“少爷您的意思是?”腿长在人家身上,剩下的六万金国铁骑来不来还不都得是纥石烈志宁那老家伙说了算?就自己这些个乌合之众,再着急又能有什么用?
“钉在这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必须守住保川把城下那些东西打痛打残,让他们不得不发出求援。”无奈地叹息一声,云翊继续道:“只有完成了虞相公交代下来的任务,我们才能想法跳出这个死地,否则违抗军令的后果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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