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开着车,徐徐地从大门口驶了进来。紫萱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而且车窗正好是摇下来的。因此,方铁头清晰地看到了紫萱的侧面。
方铁头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这个女孩,难道不是自己的爱妃吗?她的样子,与当年自己第一次在骊山温泉宫见到的爱妃,年龄相当,摸样也酷似。
他身子微微颤抖着,转回身来看了小张一眼,问道:“刚才那个女子……她是谁?”
小张说:“不认识了吧?这就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
“哦……”方铁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开车的男子,他又是谁?”
“总经理的秘书。听说……两人正在热恋呢。”
方铁头有些烦躁,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总经理不会看上她的秘书!”他的口吻斩钉截铁。
小张开玩笑道:“总经理看不上她的秘书,难道会看上你吗?”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方铁头心想,玉环,难道才这么几天,你就变心了吗?就另有所爱了吗?难道我们之前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玉环的肉身在马嵬坡已经死亡。她的肉身埋在地下那么多年,早就腐朽了。她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只是她的魂魄。就像自己一样,只能随便找个肉身来附体。难道玉环找的这个肉身,居然和她以前的摸样上是完全一样的吗?……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自己附着的这个肉身,不正和自己五十几岁的时候,摸样差不多吗?
他问道:“小张,这位总经理,一直就是董事长的女儿吗?比如,这个女孩是不是半路忽然出现的?或者,她是不是像我一样,去年遭遇过什么意外,忽然间死了,又忽然间活了?”
小张说:“没有。董事长的女儿,一直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只是有几年她生了病,被徐玉山照顾。但是,她从来也没有遭遇过像你一样忽然间死了又忽然间活了之类的意外。”
方铁头刚起来的希望熄灭了。他想,摸样相似,也许只是巧合吧……
在之后的日子里,紫萱在大门口出出入入,方铁头总会仔细端详。但是,紫萱却一直没有留意到方铁头。
紫萱最近有些忙,秋天到了,父亲带着母亲又出国旅游了。紫萱忙活着浩南集团的产品转型,因此,经常出差到外地的分公司,也经常去工厂里,下到车间了解产品的生产情况。她还常常与科研部的科研人员一起研究产品,常常熬到深夜。
紫萱是这样一种人,闲暇的时候,她可以尽情玩乐。每当她要把一件事情做好的时候,就会很专注。相当年在唐朝的时候,为了研制《霓裳羽衣曲》,她就曾经到达过如痴如狂的状态。如今,父亲将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放手交给自己,因此,她一门心思就想做好。
在那些繁忙的日子里,偶尔她会想起唐朝时代的旧人。想起谢阿蛮,想起永清、念奴,想起杨老夫人、虢国夫人,更会想起老皇上李隆基。但是,她在偶尔中想起,又在忙碌中抛掉。
她让张秘书联系市报社登通版广告的事情有了结果。报社广告科索要一笔不菲的广告费,紫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而且,她还要求,以同样的价格,连续三天,在同样的版面刊登同样的广告。
报社提出要审查广告内容,才能最后拍板。
杨玉环将拟好的广告内容交给张秘书。张秘书非常疑惑,因为这个广告上,只有四句诗词:
在天愿作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情绵绵无绝期!
此外,上面还留了紫萱个人的手机号码。
张秘书原本以为紫萱要在报上登载浩南集团的产品广告,或者宣传浩南集团的形象。因为紫萱接手浩南集团以来,是很重视广告投入的。但是,张秘书却对这样的一则广告不理解了。为此,他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但是,紫萱只是笑笑,却不给解释。她说:“我自有用处,你只要把这则广告送到报社广告科,让他们审批就可以了。”
张秘书在疑惑中照办了,这是他做秘书的本分。
七天后,市报送到门卫室,方铁头照例将市报一份一份分拣出来,准备发送到各个科室。在无意中,他翻阅到这个通栏的广告。他立刻想到了,这是紫萱在召唤他。这时候他异常激动,马上就按照广告上的提示,拔打了上面的手机号码。
但是,手机里提示的是: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整整一天,方铁头像疯狂了一样,一直不停地拨打那个号码,但是,手机里一直提示,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到了晚上,他再次拨打的时候,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在此后的两三天里,那部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紫萱没料到,自己的一个广告会招来这么多无聊的电话。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接听了第一个电话。对方一听她是个女的,马上用暧昧的口气说,小姐,你是不是寂寞了啊?我也很寂寞,我们开房怎么样?第二个电话,对方向自己介绍了身高体重甚至长相,介绍了自己的住房情况,工作情况,希望和紫萱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谈恋爱。第三个电话,第四个电话,都是无聊的电话。还有一个电话,是女的拨打的,她用了很长的时间谈了自己的恋爱经历,谈了自己被抛弃的过程。总之,这一天,她的手机一直处于来电状态,而且都是一些无聊的电话。无奈之下,紫萱只好选择关机。
第二天,她刚刚打开手机,电话又响起来了,还是一些无聊的电话。她连续接了四五个,只好关机。后来,她决定关机一段时间。她想,假如皇上真的看到这个广告了,如果有办法与她手机联系的话,无论多少天之后,他都不会放弃。她想等这件事情的热度过去,再开机等候她所需要的电话。
杨浩南和田静完成了两个月的旅游,回来了。已经到了初冬的季节,下了第一场雪。紫萱还在学习企业管理,张秘书依旧每天晚上接送。
父母回来之后,紫萱搬回家居住了。张秘书每次接送,那殷勤和关切的眼神让杨浩南和田静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了。紫萱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个年龄,应该恋爱了。何况,她还有一次噩梦般的经历。杨浩南夫妇以为,甜蜜的爱情是女儿走出那段感情阴霾的良药。
那天晚上,杨浩南夫妇在张秘书送紫萱回来的时候,听到这样一段谈话。
紫萱问道:“你把我的内衣洗好以后,放什么地方了?昨天晚上我换衣服的时候,找不到。”
张秘书说:“放在你那个蓝色的旅行包里了。你回家以后,应该及时把衣服从旅行包中取出来,然后放在衣柜里。旅行包中不可以长期置放衣物的。”
紫萱说:“那你给我全部放到衣柜里去吧。”
过了一会儿,只听张秘书说:“你这个胸衣不能再穿了,你看里面都起毛了,这样对你的皮肤会有刺激的。”
紫萱答应道:“噢。”
张秘书又说:“换下来的衣物你可以放到这个包里,我明天接你的时候,带回去洗了。”
紫萱依然答应道:“噢。”
张秘书又说:“你回家后就不要再看企业管理方面的书了,应该调节一下心态,听一点轻松的音乐。”
紫萱回应道:“噢。”
杨浩南和田静偷偷站在女儿卧室门口,听了这些的对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互相牵着手,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田静高兴地说:“女儿谈恋爱了。”
杨浩南也说:“是啊,关系都深到这一步了。”
田静撅着嘴说:“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像小张一样,对我关心体贴的男人呢?”
杨浩南说:“女儿是个女企业家,需要找一个像保姆一样的男人关爱。我呢,和小张不同,我本身就是一个企业家,所以需要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
第二天,杨浩南忽然对女儿说:“紫萱,今天中午,你把张秘书请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紫萱没理会到吃这顿饭意味着什么,因此,也就不经意地答应下来了。
她刊登的那个广告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只要一打开手机,就会收到无聊的电话。但是,却始终等不到她需要的那个电话。她觉得这次的广告策划失败了,因此在一个月之后,她重新换了一张手机卡。
紫萱在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不经意中想到了父亲的邀请,于是,对张秘书传达了。
张秘书显得非常激动,给杨浩南做了这么多年秘书,还从来没在董事长家吃过饭。今天,这么正式的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张秘书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说:“我去买一些东西。”说罢,拔腿就往外跑。
紫萱心想,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值得激动成这个样子?
不大工夫,张秘书回来了,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他说:“我们走吧。”
饭菜很丰盛,而且还准备了红酒。杨浩南、田静、紫萱和张秘书四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气氛很融洽。紫萱继承了她在唐朝的习惯,依然不擅长喝酒。但是,今天气氛这么好,又是家宴,紫萱就多喝了一点,不知不觉就有些微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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