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杨子坤一个人在沙漠练着正步,回忆着韩黎明曾今给他纠正过的动作要领。
之后,他幻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班长,他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这位同志,当听到立定时......
向后转......齐步走......
杨子坤把韩黎明曾今对自己所讲过的所有关于队列用语都记在了脑子里,此刻他在默默地背着,并且认认真真将每一个动作用语言认认真真的梳理着......
以前,他做不出规范的队列动作。现在很规范,只是在荒野的边防连却用不到这些。
荒漠的草原终于有了引擎声,上校胡筱龙从野战指挥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身的戎装,对自己装束要求严格的如同一个入伍的新兵,随身的是一个与杨子坤同样军衔的公务兵徐安。
徐安:“团长,你都劳累几天了,把装具放下来吧!”
胡筱龙:“如果是打丈的时候,我能把这些东西卸掉了吗?除非我想死。”
徐安不再说什么了,他不理解,现在分明是和平年代,可团长不知为什么总是按照战时情况要求、励练部队。他眼中的团长是从不搞形式上浮华的胜利者,一切都能从细节上想到战争状态的人。
两人走了许久之后,胡筱龙问道:“徐安,这次演习来到这儿你最大的体会是什么?”
徐安:“感觉这儿好荒凉啊!走了千里了,全是沙漠。”
胡筱龙:“是啊!连棵树都找不到,找个坐标都难啊!”
......
突然,两人听到了指挥队列的口令。
胡筱龙感到了惊奇:“怎么有人来到了这里?是那个连队有心思在这个时候练队列?”
徐安:“不可能啊!现在的各个连队调养都调养不过来呢!”
两人被这口令声吸引了过去,他们看到一个新兵这在哪里高喊着口令。
杨子坤仍然自言自语,他在幻想着自己带兵的情景,并且焚琴煮鹤般地做着示范:这位同志,你的步伐不对,当听到起步走的口令后......
徐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筱龙一脸严肃:“你笑什么?”
徐安:“我在笑他神经病,一个人在这喊着什么口令。自语自语,搞的自己真的是个班长似的。”
“你一个人呆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要是能像他这样,我就算是服了你。”胡筱龙说,“你在这等着,我去跟他说会话。”
徐安:“团长,您几天都没好好的休息,我们回吧!”
“这儿的兵苦啊!我想跟他说会儿话。”
“可是......”徐安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不理解胡筱龙为什么会拖着一个劳累的身体去看一个陌生人呢?
杨子坤最终还是梦醒了,可以自负的幻想终究不会太长,他想到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时间竟然痛苦的吼了起来。
胡筱龙走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想家了?”
杨子坤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军官。他站起身来注视着眼前这位上校军官,过了许久他才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慌里慌张的敬了一个很机械的军礼。
胡筱龙还礼之后拍了拍杨子坤的肩:“我真的挺佩服你们,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呆下去,真不容易!”
杨子坤:“对不起,刚才我一个人发神经。”
这是一个憨傻童贞的脸,似乎显得很不懂事,与他这样的年龄有些不相符。但有一点可以看得出,这张脸对激情的军营充满了好奇与憧憬。他怕的是边防连寂寞与艰苦,但是他绝对不会怕另一种的苦——那就是血热的军营。
胡筱龙感叹道:“你让我想起了在十三团的边防连战友。”
杨子坤愣怔住了:“什吗?”
“他与你与你xìng格很像,爱做梦,可结果却永远的把青hūn献给了边防,那年他才十五岁。”
“他是怎么牺牲的?”
“自残。”
“自残!”杨子坤哑然了,“好生生的,怎么会自残呢?”
“大雪封山的时节,忍受不了严寒寂寞,他想下山,结果就用刀子将自己捅伤。最后,在还没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死了。虽然他的死很不光彩,但是当时我的连长为了安慰那战友的父母,给那战士评为了烈士。”
“啊!”
“跟我说会话吧!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和陌生人说说话,是不是?”
杨子坤骇然了,眼前的军官不曾与己见过面,竟然能知道自己所想的什么。那一天,他将就压在心间的事情诉说了出来。也许,寂寞崩溃边缘太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了,竟而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不择知己。
......
rì出的红穹刚刚出现,胡rì查的一声凄厉的哨声划破了晨曦的宁静。
数分钟后,连一个不成形的队伍都没有出现,他的面前只站着杨子坤一人。胡rì查拎着腰带进了宿舍,几腰带之下抽得所有人都醒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哨声再次划破属于边防连清早的沉寂。数分钟之后,凌乱不成形的队列还有一少半的人没醒来。他走进了个班宿舍,几个狮吼功便吓得赖床的人们不到二十秒就起了床。
一个jīng神疲惫睡意惺忪的队伍总算是站在了胡rì查的面前。
石磊问道:“连长,咋回事?这么早就把我们叫起来了?”
胡rì查大怒:“队列里容许你们说话吗?新兵营是怎么教你们的?”过了少顷,他又说:“今天中俄联合演习的特种部队要从我们的边界线经过,我想让你们见见世面。”
全连战士们相互对视着,忘却了队列基本的要求。
胡rì查容不得别人再说半句话,就命令驾驶员发车,将大家带到了几十里开外的边界线。
经过漫长的等待,参加中俄联合反恐演习的特战队终于出现了。他们用的都是在军事杂志上才能见到的03式自动步枪,每人都配有最先进的手枪、夜视仪等装备。还有许多玩艺,他们见都没见过。总之那是气势蓬勃装备jīng良的部队,着实让这些边防战士目不暇接。每个士兵都士气饱满,jīng神抖擞,并且他们都显露出经过严格训练才会有的强壮体魄。
坦克、装甲、步战车,还有一些机步兵、特战兵在驶往俄罗斯的路途中竟然也不忘见缝插针的训练。他们要经我国穿越吉国而驶向俄罗斯。据说他们在经过吉国时还要与吉方做军事交流,进行一次反恐的联合演习。
与特战队的士兵相比较起来,边防连的士兵个个都像是经历了重重灾难,一个个面黄肌瘦,少年老成。边防兵除了81枪族还勉强算现代化之外,所用的装具是六十年代以来的的携身装备,那架势像是解放前被**大败的国名党残兵营。
杨子坤感慨道:中国的经济上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落差大,可没想到军队方面的落差也不小,两者都是跨时代的落差。用政客的说法:演戏的部队就好像是国际xìng的上层建筑,是树立国家形象和民族自信心的;而边防部队就好像是难民营的体现,中国建筑中黑暗角落里的豆腐渣工程。
杨子坤看的茫然,看的羡慕,这是一支为国家争光的部队,他们在向世人展示着中国特种部队的风貌。与他们相比,杨子坤感到了自卑,他低着头不敢看那些跟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机动队伍。
胡rì查感叹道:“你们瞧瞧人家,那才有个当兵的样子,再瞧瞧咱们自个,拔掉军衔就和民工没什么两样。”
石磊感到了不屑:“连长,我们的环境就这样,有什么办法呢?”
肖任勇最机灵:“可是连长,人家有高科技的仪器、装备,我们没有啊!”
胡rì查:“没有,那我们就应该练好现有手中的武器。”
张鹏:“啊!有没有搞错啊!我们的武器可都是老掉牙了。”
胡rì查:“从明天开始,我决定开始训练,不能再这么胡折腾了。严是爱,松是害,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们整天无所事事,自欺欺人,自甘堕落。”
张鹏:“可是连长,那我们不自欺欺人又能怎样呢?”
胡rì查:“从明天开始,训练!”
全连的人为之惊讶,他们并没有就此当作一回事,只当作是连长随口所说的一句玩笑罢了。
第二天的凌晨,尖锐的哨声突然在暮sè里响起,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夜,但床上酣睡的所有人都没有这个意识,纯属当作是半夜里的噪音污染,只有杨子坤一个人在忙碌着打背包。
杨子坤喊着:“紧急集合!快起!快起!”
石磊眯着眼:“别闹......”
张鹏的美梦被打破:“杨子坤你烦不烦?又瞎折腾啥?”
......
在三班里顿时哀怨声连天。
胡rì查的声音在外边炸了锅:“他妈的,比猪睡得都死,每人都给老子起来!紧急集合!!”
张鹏吓得坐起了身:“怎么回事?有战事了吗?”
肖仁勇:“不好,边境可能出大事了。”
徐班长用腰带抽打着赖床的兵,并且大吼道:“都给我起床,别睡了!”
于是在三班里,除了杨子坤已将背包打好出去外,所有的人都在比赛穿衣服。
石磊在找着一个肯定在而又找不到的一个裤子。
最终全班都跑了出去,石磊垫了底。
而三班除了石磊,竟然还不是最后起床的,一班、二班比他们还慢的多,就连参军多年的丁喜权和张排长也都沦落到了倒数几名的行列中。
他们除了杨子坤,再没有一个人是打着背包的,而且他们有的衣扣没系好,有的裤子反穿,有的带着帽子没扎腰带,有的只扎了要带却没有戴帽子。当然,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帽子不戴腰带都不扎。
胡rì查怒吼着:“怎么回事?你们除了杨子坤,就没有一个意识到这是紧急集合吗?”
张鹏悻悻的喘着气:“连长,怎么回事?边境打起来了?这么兴师动众!”
胡rì查:“没事,就是想拉一下紧急集合而已。”
石磊:“啊!没事!那你拉什么紧急集合啊!连长难道你比杨子坤还病得不轻吗?”
胡rì查怒吼道:“队列里面谁让你说话的?”
一个紧急集合,居然集合用了十多分钟,而且他们居然连装具、武器都没带。
现在所站的一支队伍,像是一副军不军民不民的打扮,他们虽然都穿着迷彩服,但从衣着、jīng神面貌上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支部队。他们在队列之中站姿随意,五分之一的人衣扣系错或者拉链没拉。总之,这支部队从外表上看,怎么也不会有人能将他们与军人联系到一起。尽管他们都戴着农民工所没有的领花和肩章。
这支睡意惺忪的队伍无不为这样“无理取闹”的训练而感到冲冠怒发。
胡rì查走到了石磊的身旁:“石磊,为什么把裤子穿反了?幼儿园之前你父母没教过你吗?”
石磊显出一脸的委屈:“连长,你吹哨这么突然,我跟本就没反应过来啊,提起裤子就穿,就这还差点垫了底。”
胡rì查:“你们的帽子、腰带都哪去啦!背包都哪去啦!全连解散,回去给我打背包去!领取武器,武装五公里越野。”
全连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连长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胡rì查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啊!”
队伍立刻像是炸了锅一样的四散而去,慌乱之中再一次的集合,石磊是最后一个集合的。
胡rì查:“石磊,怎么又是你?”
石磊嗫嚅着说:“报告连长,我裤子穿反了,刚才是为了换裤子。”
胡rì查:“窝囊废!那上次地震的时候你怎么第一个就跑出来了呢?那时不知道要裤子啦!
石磊讶然无语,队伍出现了笑声。
远处的天际终于透出了一丝旭光,胡rì查看了一下手表,这帮孬兵的集合整整花费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是军队的耻笑,即使是农民工,这半个小时时间一切也该收拾好了。
胡rì查吼道:“全连官兵,早上我们先来个五公里越野,除了指导员、黄军医执勤留守,其他人给我开进!”
一支跑的不成形的队伍出现了,没过过久,这支队伍就散了架,杨子坤跑在最前面,再后来是和杨子坤一样的新兵,再往后是等待复原的老兵和士官们,最后面的是胡rì查。渐渐的,石磊跑着跑着垫了底。慢慢的,新兵、老兵们全部托在了后面。
他们此时相依相靠着,此时成了他们体现团结的时候。他们都放慢了脚步,奔袭改为了步行。
大量体力消耗之后,通常是意志松懈的时候,这帮家伙走都懒得走,干脆躺在地上仰天而躺下。前方的远处,杨子坤在前方一公里处也放慢了脚步,他有所不同的是他在等待,在等这帮不成形的懒汉。
胡rì查终于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赶到了躺在地上仰望苍天的大部队们,他拼着命让自己的呼吸尽快的缓和过来。他问:“杨......杨子坤呢?”
躺在地上的张鹏说:“在前方一里处站着的就是。”
胡rì查细一看,果真是他,顿时神情变得愤恨起来了。他又清点了一下人数:“那个自称是湖南省长跑冠军石磊呢?”
“我在这儿......”
胡rì查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堂堂的长跑冠军竟然跑在了最后,而且还是拿枪当拐杖,三条腿的艰难前行着,那头上的汗,只能用挥汗如雨来形容。
只见石磊刚一赶到上了大部队,就把枪扔在一边,趴在了地上,对自己的第二生命不管不顾。不过他有一点值得表扬,那就是发扬了老电影中红军、八路等走散的兵舍命赶往大部队的jīng神。
胡rì查大发雷霆:“你们瞧瞧自己的样子,还像个当兵的吗?才跑了多远,就把你们累成了这样。”
张排长:“连长,这早就过了五公里了,也该让我们休息一下了。”
胡rì查:“亏你还是军校生毕业,才短短的两年,就把你变成了这副德行。”
石磊:“连长,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胡rì查:“你不是常德市的长跑冠军吗?怎么跑了这么点距离就不行啦!”
石磊气喘吁吁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常德市冠军啦!”
胡rì查更是恼火:“你说这话不止一次了,难不成你不承认吗?”
石磊委屈的表情写满在了脸上:“我那时说我是湖南省冠军好吗?不过那是曾经,‘曾经’这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如果说普通人的吹牛,往往是被别人揭穿后就会脸红、无趣。而石磊的吹牛从不经过大脑思维,漏洞百出。但是他吹牛有一个特点,无论吹出来的结果怎样,即便是被全连人将所有漏洞拆穿,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吹牛。他对自己吹牛皮的执着似乎已经达到了张思德为人民服务的敬业jīng神。
胡rì查更是愤怒:“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熊样,老子当兵的时候训练比你们苦多了,也不至于像你们这么熊啊!”
徐班长:“连长,我求你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张班副:“反正我们今天就是赖死狗,躺在这儿不跑了,你看着办吧!”
“不跑了!”胡rì查倍感气愤,当即解下自己的腰带朝着仰天而躺的的孬兵们就是几下,他此时将腰带当作鞭子一样的用。他的腰带打得很痛,但绝非是要把人打痛打残的地步。那种打,实在是不给人面子。他一边打又一边骂:“我抽死你们这帮赖死狗,我让你们当赖死狗......”
这下惹毛了所有的人,这是对于他们作为一名兵的价值的彻底的否认。每个人的速度都成倍的加快着,亡命的奔跑着。说实话,他们不奔跑也不行,因为胡rì查拎着腰带在后面穷追不舍。
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奔跑的时候,从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有一种让人崩溃的感觉。每个人竭尽全力的奔跑着,然而前方的杨子坤看到了他们奔跑,于是他也跑着,他跑的速度不会快,但总是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三班的同志们此时被显团结,前湖南省冠军不知被胡rì查抽了多少腰带,最终在三班的全班帮助下,他才少挨了许多。
石磊已经是极度得气喘吁吁:“班......班长,别拉我好了吗?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徐班长:“跑不动也得跑,别......别忘了......你是前湖南冠军,你......你要为自己争气啊!”
于是石磊只好把自己当做成为了前湖南冠军,玩命的向前冲刺着,也用不着别人再拉他。
张班副万念俱灰:“我的妈呀!世界末rì。”
徐班长:“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的嘴不牢,说什么‘赖死狗’,我们也不至于跑成这样。”
三班人因为石磊这个累赘,已经拖到了最后,已经成为了三个班的最后。
我忘记说了,这个边防连一共有三个班三十余人,但是有一部分人在看防区的输油管道,一部分人搞畜牧、留守,一部分人看守国门的前哨班,一部分探家和二线治病......重新建制为三个班,三班人数最多,有六人,是其他两个班的总和。加上胡rì查、张班副一共十四人的连队已经是溃不成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