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妙朱却是巧笑倩兮,手指轻轻抚摸雪白的宣纸,眼中一丝精光顿时一闪而没,仿佛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沈姑姑顿时拿出了印章,在雪白宣纸之下印下了朱红色的签章。阙妙朱一见却也是禁不住微微一怔。
印章那丝金丝镶嵌印记,却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她原本肯定的事情,如今却又不那么确定了,阙妙朱面色顿时微变了。
一时之间,阙妙朱也还是不肯死心,犹自再行检察了一番,却也是仍然如此,一时只让阙妙朱心下顿时泛堵!
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对方纵然是骗子,自己也是没有丝毫的证据。更不要提阙妙朱如今却也是慢慢的想起来,似乎就在刚才,自己是有几分失态的,行事也有不妥当的地方。也许是她太自信,所以人前未免太张狂,这说话也是禁不住多了几分的自以为是。阙妙朱心下顿时恼恨。
就在这个时候,阙妙朱耳边却也是传来了那沈姑姑略略讽刺的嗓音:“可是瞧得清楚了?”
阙妙朱从来在人前是游刃有余智珠在握的模样,如今倒是被说得微微一堵,面颊之上也顿时生出了两片飞红。
那沈姑姑眼神之中,也顿时透出了几分嘲讽的光彩。
只是阙妙朱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顿时收敛了容色,娇滴滴的说道:“是妙朱失礼了。”
旁人见她委屈道歉,自然是原谅阙妙朱。就算不提阙氏,阙妙朱这样子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谁人不心生怜惜呢?故此便是阙妙朱错了,那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既然不是大错,原谅就是了。可是这沈姑姑却是不然,她显然是得理不饶人,简直不给阙妙朱半点面子。只见她神色忽的一冷,哼了一声说道:“这阙氏规矩,倒也领教到了,今日我月氏受邀而来,名正言顺,却需要当众验明正身。阙三小姐好威风,既然如此,小姐我们走了便是。”
若是未曾拿出这火焰印章之前,这些月氏族人要走,阙妙朱可是绝不会拦着。
若是阙妙朱不曾为难这些人,这些月氏族人真要走,阙妙朱也不放在心上。
关键是阙妙朱为难了人家之后,人家身份却显然是真的,如此一来这人倒是真的走不得了。
阙妙朱慌忙便过去,殷切做赔:“月氏既是远道而来,何必因为一些小小的误会就离开,妙朱心中绝无冒犯之意。”
沈姑姑淡然道:“我们自然知道阙氏一贯待客亲善,只是阙三小姐年纪不大,行事难免轻狂了些,也是有的。”
阙妙朱咬碎了银牙,心中泛苦,只恨不得将这沈姑姑贱婢一口吞了。只是若此刻发作,纵然威风能摆起来,只恐怕也难以收拾。
阙妙朱也生生隐忍下来,咽下了喉头一股怨气说道:“此事,倒也确实是我的不是。”
月蓝则在一旁极为温柔说道:“姑姑,既然阙三小姐已经诚心认错了,我们就不要计较了。”
如此一相比,倒是衬得月蓝温柔玲珑。
她温柔的样子落在了宁晓海眼中,顿时让宁晓海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如此温柔可人,而且携带泼天巨富,并且看上去十分单纯的女孩子,正是宁晓海喜欢的猎物。
只是人家,那可是月氏一族之女,也不比易曼琳这等毫无家教的刁蛮女。看这月蓝礼仪周全,宁晓海突然也是自惭形秽起来。
当下月氏一族就被安置下来。
方才虽然不是每一位客人都来看热闹,然而如今阙妙朱当众丢脸的事情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各人的耳中了。也是让各人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异样。
这些西域权贵既然留意到了这位月氏之女,就免不得去打探人家底细。
很快他们就知道月蓝的来历了。
这位神秘可人,娇艳鲜嫩的少女,乃是月氏一族族长之女,自幼就是被娇生惯养,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宠到大了。不过月氏若是不曾被人篡位,这位月蓝小姐应该是一名公主,故此便是这般娇宠一些,那也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了。这名月氏之女虽然略有羞涩,不过谈吐大方,气质嫣然,甚至还能弹奏一种早就失传的乐器横箜篌。这些西域权贵与她交陪一番,却也是越发不肯相信那月蓝是假的了。
便是有人诚心捣乱,弄来一个绝色美女假冒月氏族女。只是那些任人贩卖宰割的风尘女子,又岂能有这般高雅大方的仪容?
这样子一个高雅的女子,那必定是多年来悉心教导,用银子堆捧出来的,故此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言谈举止,方才能这般自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待听闻这月蓝尚未婚配之时,这些参加斗宝大会的西域豪客都是禁不住心生异样的心思。
如此娇花,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只是那沈姑姑看上去是厉害的,倒也无人敢冒犯这位月蓝小姐。
走廊上,沈姑姑正自行走,忽的一旁房间之中,伸出一只手出来,将沈姑姑给拉入房中。
沈姑姑先是震惊,待她回过神来,面上顿时生出了几分的不悦:“杨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前严肃的女子,此刻说话嗓音却是比黄莺还要悦耳。
杨丹不由得低低一笑:“令月,你扮演得真像,只是还是你原谅的模样比较好看一些的。”
兰令月轻轻哼了一声,旋即除去自己面上面具,顿时露出了原本真容。
眼前这张面颊宛如美玉雕琢而成,鼻梁微挺,双颊微晕,看着当真令人眼前一亮。
“如今,我可是月氏女儿身边的管事,哼你也少来纠缠不休。”
说罢兰令月也不客气,随手掩上了面具,转身就走。
杨丹看着兰令月的背影,面纱之中一双眼睛轻轻眯了眯,隐隐有几分的深邃。
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本来不应该此刻来寻兰令月。他对兰令月亲呢也罢,逗弄也罢,原本只是一种极为游戏的态度。只是不知何时,这份逗弄竟然成为了一种习惯,让他欲罢不能。让他禁不住上瘾,甚至有些失了分寸。
呵,这个小妮子不过美貌一些,狡猾一些,也不必寻常的女子好到哪里去,只是为何自己目光,却总是禁不住对她留意三分?
杨丹手指轻轻拂过了嘴唇,手指宛如拂过了一片优美的兰花花瓣。
“兰令月,你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而已。”
男人语调之中带着几分冷酷、坚决!
就如他对阙妙朱,何尝不是欲擒故纵,一边戏弄又给一点甜头。只是兰令月这只美丽的野兽,却似乎太过于倔强和警惕。仿佛是一只森林之中最狡猾的狐狸,面对诱惑却是毫不动心。
照着往日斗宝大会的规矩,这些贵客来到四海阁之后,阙氏提供最上等的享乐。在半个月时间内,这些西域豪客能过得舒适之极,贵比王侯。而这半个月期间,这些豪客也能相互走动,甚至谈及各种合作买卖。故此阙氏这斗宝大会,也绝不仅仅是一个炫富的大会,而是一群西域贵族难得的交流大会。
谁不想多增些人脉,多添点合作?
故此这样子的斗宝大会方才能吸引西域诸位豪客前来,并且让西域贵族都趋之若鹜。
外人其实不知,到了最后一天,开展的斗宝大会不过是一个点缀。
那些拿出来的奇珍异宝自然是珍贵的,然而斗宝大会品评的标准却是各位参加的西域豪客。
最后的胜出者,是得到这些西域豪客认同的人,而不是他取出的宝物是如何的珍贵。
而阙氏作为主人家,对于举办这斗宝大会也是煞费苦心,每日都开放盛宴,用不同的花样来给予来到客人以极为新奇的享受。
这银子自然是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花出去了,只是这阙氏的富贵同样也是令人惊叹。
今日的宴会之上,兰令月含笑听着众人议论马匹之事。
提及这件事情的则正是易牟钗。
易牟钗为了女儿,可谓是煞费苦心,认认真真的当好个这个托儿。而且易牟钗提及这话题的角度也是极为巧妙。前些日子,据闻东昌国的东昌马中瘟疫蔓延,还有一批良马就此死了,据闻东昌国国主也是极为忧心。
听到了易牟钗提及此事,这位高太子只是一笑:“如今东昌国的马瘟却也是早就平复,让易娘子有心了。”
易牟钗有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那些名马身上。对于名马,在场诸位可是极为有兴趣的。
这些西域大豪,谁不会养那么几匹马,昭显自己的财力呢?
西域这好马之风,可是胜过别的地方。
又比如东昌国,就是因为国内出产不少良马,所以国力方才是整个西域最为强生的。
提及这些马儿,高加里也是盼顾神飞,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他口才了得,加上在场的人也都是爱马的人,倒是个个都是听得津津有味了。
随即高加里目光落在了阙妙朱身上,眼中分明流转了几分爱慕之情。
既然是爱慕,高加里又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是会恰到好处的捧捧阙妙朱:“我们东昌国虽然有很多良马,可是和阙三小姐那两匹名马比起来,却也是不如了。这样子的两匹名马,别说是我们高昌国,便是整个西域也是难得一见的。”
这吹捧虽然很肉麻,偏偏也不算很出格。
在场很多人都知道阙妙朱有两匹马儿,一匹叫雪狮子,另一匹叫玉雅骢,都是神骏又漂亮的。
阙妙朱也是淡淡一笑,她确实很喜欢名马,也享受因为自己拥有名马而被众人关注的感觉。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兰令月却轻轻咳了一声。偏偏她咳嗽之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然而兰令月却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一句话也没有也罢了,却又一副冷艳高贵的样儿,仿佛是听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
阙妙朱只感觉自己心口仿佛被一根羽毛撩拨似的,感觉一股无名之火顿时飞快的窜上来心口!
这个女人,真是十分可恨!
她只是不愿意当众失态,让别人觉得她小气,故此也是隐忍不说什么。
只见阙妙朱举起了金杯,轻轻的喝了一口殷红葡萄酒。
偏巧兰令月反而笑盈盈的看着她,眼波水光流转,笑吟吟说道:“若说名马,我们月氏倒也有两匹好马。”
月蓝掩住唇,似是局促说道:“沈姑姑,这也不必说了。”
兰令月果然闭住了嘴了,不肯再说。
然而她不说,阙妙朱如何肯饶呢?她黑色的眉毛轻轻一挑,淡淡笑着说道:“既然有名马,何不让我等一观?”
兰令月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明是她主动挑衅,却是说得好像阙妙朱来挑衅的一般。阙妙朱肺腑间隐隐透过一丝怒意,却也是硬生生压下去!
不过这月氏如此自负,料想也确实是有些本事。
阙妙朱眼波流转,心下也顿时有了主意,她向着高加里一望,一双翦水眸子顿时透出了楚楚可怜之色了。
高加里顿时觉得热血沸腾,只觉得为了眼前这个美人儿,便是自己死了也是值得的。
而他也顿时明白了阙妙朱的意思,只要自己好生吹捧几句,自然是帮了阙妙朱大忙。试问在场之人,有谁能比他更懂得马呢?一想到这里,高加里心下顿时多了几分得色了。
阙妙朱心下顿时一安,她也不觉得自己的马儿会输给别人,不过也只是抛个媚眼,也更多了一份保障。
要知道高加里看上去三大五粗,却是极会说话的一个人。既然如此,阙妙朱也是不惧什么了。
月氏那马再优秀,高加里也能将这马批评得一不值了。
就在这个时候,月氏已经命人将马给牵上来。
骤然看到这匹马,高加里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顿时凝固起来了,一时瞠目结舌,竟然脸色大变。
在场其他的人尚只是觉得,这马样子十分神骏,可是却是不知道什么品种,他们也是看也没有看到过。然而高加里却是看得全然都呆住了。他呼吸急促,一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那样子的马,应该是传说中才应该有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高加里面色也是微微有些激动。
只是再不可能,高加里也要检查个究竟!
此时此刻,那如花似玉的阙妙朱早就不知道被高加里抛在了哪里去了,而他则是满心满眼的激动,如此看着眼前的这匹马儿。
要检查这匹马可是传说中之物,倒也有个极为简便的法子,高加里不由得快步上去了,伸手在马身之上一抹。
一股红色顿时染上了高加里的手掌!
高加里再顾不得形象,大叫道:“汗血宝马,这是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四个字被他叫出来,在场众人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要知道汗血宝马这种马,原本便是一段传奇故事。
传闻中,这匹马乃是西域小国的特产,马身能渗出血汗,端是神骏无比。这马原本是国主放了母马,引诱山上神马配种而得,而马身之上更是能渗透出血汗!传闻这马能日行千里,端是神骏得很
之后汉族皇帝喜爱这匹名马,索要不成,竟然征兵西域,灭了人家一国,方才得了几匹马儿回去。
只是这马没有和山上野马配种,传了几代,渐渐也没有曾经的神骏了,而这马身之上也没有血汗渗出了。而无论西域还是中州,也再没有汗血宝马。
高加里眼见这马和传闻中的汗血宝马形容相似,而自己一摸又手有血,自然一下子就认出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不少好奇的目光向着月蓝和兰令月身上给扫过了。
阙妙朱一贯自负,她先是被兰令月挑衅,又被兰令月压了一头,心中自是郁闷。
这月氏族人也不管是真的假的,却好似处处跟自己作对。
一想到这里,阙妙朱说话口气也是有些不那么好听了:“不知月氏是从何处得到这汗血宝马,传闻此马可是久不曾出现了。”
------题外话------
谢谢yurikgxd亲的两朵鲜花哦,谢谢yo6581887亲的月票 、18729322643的3张月票、李七七49亲的月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