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儿与那女子相处不久,却已被女子那温润娴雅的气质折服,呆在她身边与她说话居然有了一种与娘亲说话的感觉,暖暖的直通心房,不由自主地升起孺慕之心。
“咱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姐姐呢?小妹叫唐宁,在家里排行老三,姐姐可唤我三妹就好。”
那女子看了看男子,柔柔道:“那是奴家相公,姓周名舞阳。奴家是周宁氏,闺名馨儿。”
三姐儿见她处处将那男子放在重要位置,心中不爽,根本不去理会周舞阳,兴高采烈拉着宁馨儿道:“原来是馨儿姐姐,姐姐名字真好听。听姐姐口音放佛是南方人吧,不知来北方做什么?”
宁馨儿看了看自己相公,见他正逗弄着小孩子,没有理会自己这边的交谈。自己又不愿欺骗这个纯真可爱的妹子,犹豫半晌才道:“奴家夫妇二人本是温州府人士,家里出了点事故,这是要赶往京城投奔亲戚而去……”善意的谎言还是需要的,即使这个妹子心思单纯,但也要防着隔墙有耳,再说了在这里说出来二人蒙皇帝圣旨相召,想来也是没什么人相信。
三人在这边棚户区通着姓名,聊着闲话。济南府府军守备府随着一对哨骑驰到而变得闹哄哄起来。
山东守备卫青听了那哨骑汇报,惊得乍然而起,“此事当真?”
“回大人,此事乃是高知府带着兵卫侦查了数月才顺藤摸瓜到了此处。”
“你家大人当真糊涂至极。莒州、安州、即墨等地陷落他不知招人光复,还有心思去追查倭寇来处?”
虽然对这青州知府高凤所作所为颇感恼火,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刘忠、马松,你二人立即校场点兵,待本官起好塘报,交待妥当立即赶往卸石棚寨,剿灭乱匪。”
“还有,城中巡抚大人处加强jǐng戒,防卫一定要做好。行了,去吧。”
刘忠马松二人立马转身走出府衙,前往校场点兵。而他也立即返回后堂起草塘报,言明山东之事,六百里加急送往běi jīng。
济南府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很快被封锁起来,来往商客盘查得极为仔细,宁可错抓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乱贼。
四下里哔哩啵咯乱响的马蹄早已惊动棚户区的唐三姐,她和带来的人慌忙收拾起东西,匆匆出城而去。临走之时她带来的一个大傻个儿左想右想觉得不能放这两个知道三姐儿行踪的人离开,于是周舞阳宁馨儿稀里糊涂地给他绑了起来,和那些锅碗盆瓢一起一股脑儿地给塞进了马车。
东城门因为离着军备府最远,所以这里的官兵来得最迟。唐三姐他们来到城门洞子时这里和平时还没什么两样,轻轻松松出了门。
得出了城门许久,三姐儿方才松了口气,爬到马车辕子上透着气。虽然她是个身怀异术的异人,但要真给他们逮住,那就和普通人一个样啦,脑袋一样会给大头刀一刀给砍了,那猩红的血液一样会溅起三尺高。
她不知道今天济南府发生了什么事,却已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第六感。董彦杲宾鸿二人前些时rì已经带着人秘密攻打了附近几个小县城,甚至还去撩拨了一下青州府,她心里着急,却又没又法子去阻拦这两个疯子,如今骑虎难下,保命要紧了。
三辆马车哼哧哼哧一阵疾跑,卸石棚寨终于近在眼前,然而引入眼帘的一幕惊得她手足冰凉。只见寨子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官兵,怕是有好几千人。赶车的汉子慌忙止住马蹄,问道:“三姐儿,咱们如今怎办?”
三姐儿当机立断,“向南,去安丘。”
狡兔三窟,他们干的是造反杀头的大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卸石棚寨,附近的小县城里还有好几个秘密据点,不然那董彦杲和宾鸿又如何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攻打下数个县城,须知他们目前也就接近一万人的实力,山东靠近京师,自然不是偏远小城那般任由他们胡来,各城的守备力量还是很足的。
安丘城如今已是他们的天下,等到进了安丘城三姐儿方才放下心来。待安顿好,一个壮汉提着两个狼狈的人来到她面前,“三姐儿,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啊?你们什么时候把他们抓来了?”
她刚准备上前给两人松绑,却给那人拦住,“二爷说了,凡是知道三姐儿行踪的外人,咱们要不吸纳到咱们中间来,要么杀了。”
周舞阳二人给堵住了嘴,急得直瞪眼,吱吱呜呜,此刻恨不得上去踹这人两脚。他妈的,自己夫妇被搭讪,到头来难道还得被杀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情况是遇到土匪窝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三姐儿看着他横眉怒目的样子心里来气,你这窝囊男人活该。她让那汉子下去,自己亲手去给宁馨儿松绑,赔笑道:“姐姐莫怪,姐姐莫怪,那些鲁汉子不知轻重,将姐姐夫妇绑了来,小妹这里给你陪不是。”说着拉着宁馨儿来到桌边,亲手倒了杯茶递给她,“姐姐给吓着了吧?来,压压惊,压压惊。”
宁馨儿把着茶杯,看了看周舞阳,对三姐儿道:“妹妹还是快给奴家相公松绑吧,他是读书人,身子弱,给绑了这么久定是很不舒服的。”
周舞阳听了心中顿时舒坦下来,还是自家媳妇心疼人,别人谁都指望不上。唐三姐自然不愿意了,哼道:“他那种男人就让他多绑绑,升点血气儿,省得看起来就是个娘炮儿,咱们山东女人谁能看上他?”
你说自己可以,你怎么能说自己丈夫的不是?再要好的姐妹也没得做啊,当下宁馨儿寒了脸,道:“妹妹要绑就将奴家一起绑着吧,待你觉得适合放了的时候再把我夫妇一起放了。我家相公怎么样不需要别人来说,奴家心里自是一清二楚,再说也不需要你山东的女人看得上。”
眼见这自己诚信相待的姐姐真生了气,心里慌了,慌忙道:“姐姐,你别生气呀,我这就给你相公松绑,这就松绑。”
得三姐儿不情不愿地给他松了绑,宁馨儿就紧张地翻起衣袖看他手腕,还好还好,没什么伤。他自己神气活现地道:“你叫我家娘子叫姐姐,我自然是你姐夫,来来,叫声姐夫来听听。”
唐三姐瞪了他一眼,“姐夫你个大头鬼,窝囊男人,娘炮儿。”
“呃!”第二次听见这个词儿,周舞阳还是没反应过来,“娘炮儿是什么?”旋即想到她是用来形容自己这个“窝囊废”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词。
宁馨儿瞪了她一眼,“不许你辱骂我家相公。不然奴家给你拼命。”
三姐儿朝她吐了吐舌头,“姐姐就知道心疼自家男人。”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黠儿一笑,凑到宁馨儿耳边低声道:“姐姐,是不是你们南方女子都这般疼男人来着?”
周舞阳耳朵好使,闻言笑道:“夫妻之间自然要相互疼了,不过大多数是男人疼女人,是不是馨儿?”宁馨儿自然知道大明朝的男人大部分都是不疼女人的,女人只有自己心疼自己,也就自己嫁了个可心的相公,心里满满的全是欢喜,柔柔点了点头。
三姐儿给他们俩眉目传情,郎情妾意的样子弄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直掉,瞪着周舞阳道:“你这窝囊废,要是不疼馨儿姐姐,早在济南府我就杀了你。哼,馨儿姐姐多好的女子,嫁给你这个娘炮最是窝囊不过。”
周舞阳也不生气,有人替馨儿着想他也高兴,笑道:“馨儿自是好的,可是你怎知我不好?哦,对了,我是你姐夫自然不能让你知晓了我的好,那还不得天下大乱,妹妹要和姐姐抢男人了。”
看自己相公又要胡说八道,宁馨儿嗔怪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奈何这是大冬天,身上穿着棉袄,怎么都掐不到肉。宁馨儿手都酸了还没掐道人,还是周舞阳心疼她,将棉袄打开将她手裹了进去才让她掐着。
看这男人这么没男子汉气概,在自己媳妇儿面前也这么低声下气,鼻腔里哼哼出声,嘟囔了句娘炮,就转身出屋,不愿再看二人郎情妾意的模样。
;(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