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真的是自己曾经那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程语曼吗?眼前的姑娘做出这样唐突的举动,许啸锋顿时呆若木鸡。
“我等着和你重逢的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了,你是不是见到我太高兴了,所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程语曼将头轻轻倚*在他的肩膀上,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投来一种异样的目光。许啸锋这才发现很不对劲,一把推开了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在天坛公园门口这种游人络绎不绝的地方,先是吻了他的脸,然后又想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直到现在还无法将记忆中的程语曼与身边的这个姑娘联系起来,从前的语曼,虽说和他感情很好,可是他们俩连手都没有牵过,现在居然……他怀疑自己正在做着一场可怕的梦。
“啸锋,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程语曼口中问话,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更是大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哦,我明白了,也许是因为我在美国住惯了的关系,所以思想和行动都难免会比较西式一点。但现在的中国人不是也很开放吗?在我的记忆中,你应该是一个很快就能适应社会的人,怎么面对我还会不自在?难不成你是在害羞?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啸锋也会被我刚刚的举动吓到,真是好意外呢。”
“语曼,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你突然回来北京,又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实在很不可思议。”
许啸锋的目光闪烁着,几乎不敢正眼看她。或许他现在应该马上跑掉,把那段像上辈子一样的记忆再次扔弃,但他的两只脚却好像被强力胶粘在了地面上一样,连挪也挪不动半步,更别说还有奔跑的力气。
“我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你成功打进了三菱杯决赛,一方面要恭喜你,另一方面我也想继续老本行,做个棋手。不过,就算我没有在这里遇到你,也会去大虎道场的,冯老师和桂雅阿姨从前都待我像女儿一样,我也非常想念他们。”
程语曼接下来的话,又让许啸锋一阵惊讶。
“语曼,我实在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放着好好的博士不读,反而要回国来继续做棋手?从前你拼命读书想上大学,也拼命努力想要去美国留学,那时候你的理想是多么远大,为什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竟然会选择放弃?”
“你真的不明白吗?”
程语曼望着他的眼睛,有些羞涩地说。
“你说得没错,我曾经的确很向往出国留学,可是,我在美国的生活尽管很舒适,却过得并不算开心。啸锋,我当年我丢下你一个人去了美国,即使过了这样长的时间,我也能肯定你一定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你很想把我留下来,可还是走了。但如今我终于发现,原来人生中还有比事业更重要的东西,当年我的选择并不是最好的。啸锋……我需要你,我虽然身在美国,但其实一刻没停止过对你的思念,你知道吗?我脑海中不时就会浮现出你的身影、你的容貌,甚至有时会在夜里无法安然入睡……”
许啸锋被她的话完全震慑,陷入了一种错愕的情感中。到现在才对他说这样的话,她真的不嫌太迟了吗?时间本来就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东西,它可以冲淡许多往事,包括从前那份最纯真的爱,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被风霜渐渐溶解,和着雨落到某个地方,又被阳光蒸发掉,就那样消失不见了。当他从程语曼的阴影中走出来,在阳光下获得新生之后,这个女孩就已经被他锁在了上辈子的回忆里。然而,她此刻竟然对他表白,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轮回转世之果?
他应该把珩儿的事告诉她吗?他不敢想象这会对她带来多大的打击。可是,如果珩儿知道程语曼和他从前的关系,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珩儿,她是像水晶般容易碎裂的女孩儿,那样羞涩和娇柔,到底能承受多少压力,他心里一点谱也没有。何况程语曼说要回来再做棋手,她们两人总有一天会照面,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啸锋,我们还是先去大虎道场吧。”
正在许啸锋思绪陷入紊乱之际,程语曼已经推着他的自行车,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冯老师,我回来啦!”
一到大虎道场,程语曼就像只欢乐的喜鹊一样,雀跃着跑向那间书写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老棋室。许啸锋帮她提着东西,平日里他的动作还算快,这次却怎么都跟不上她的脚步,看她那欢喜的劲儿,简直像重获新生一样。
“是哪个讨厌鬼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棋手们都在练习吗?”
棋室里走出一个人来,正好和程语曼撞上,原来是范韵秋。
“韵秋姐?”
程语曼一见是她,面带惧色地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许啸锋的身边。
范韵秋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时髦女郎,惊得睁大了眼睛。“啸锋,这个丫头不是程语曼吗?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的?”
许啸锋上前向范韵秋解释道:“姐,是这么回事,其实我今天本来想去三潭棋社一趟,可巧在天坛公园门口遇到刚从美国回来的语曼,她说要到大虎道场来看望老师和大家。”
“是吗?我看这事没那么巧吧,啸锋,你进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范韵秋说着便挽起袖子,用力把许啸锋朝着棋室里推,接着站到程语曼面前,双手手指交叉着,关节的运动发出“咔咔”的声响,俨然一副要“修理”人的模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