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阵风吹来,阿牧达旺连忙闭了眼睛,任风吹,袍角飞扬。他双手背后,面若寒玉。
来到这个世界的孤独感悠然而升。那个世界的她们还好吗?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闪过,却是那样的模糊。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许是再也回不去了。还想那劳什做啥?就此安下心来,随波逐流。
“嘀铃铃,嘀铃铃,,,,”
如此天气竟然还有路人吗?第一念头便是那虔诚的佛徒冒雪上山朝拜。阿牧达旺本想避开,许是佛经念的久了,竟是那红尘也淡薄了许多。却在转身的一刹那,眼角余光一闪,一个似曾相见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下。
纯白的牦牛背上铺着锦绸牦皮,垂下挂着铃铛。白色的长筒靴子踩在镫上。再上去,一席绿袍冉冉,袍角摆动。当四目相视时,那精灵灵一双瞳孔,霞飞双颊淡淡,含笑盈盈地望着他。
一时竟是呆在那里。
少女的笑声银铃般传来,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朝阿牧达旺一指,“嗨,牧羊的少年,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说话间牦牛便近了。竟然在这个地方遇见她这个透着神秘古怪的小丫头。
“自然记得,谁又能忘记的了你呢?”
彤萱笑的更灿烂了,“我道你念经念的久了,六根清净,无欲无念了。果然还是小和尚嘛!”
阿牧达旺不禁摸了下头,“你看我不是光头。凡念未了。还有就是念着你呢。怎能无欲无念呢?”
牦牛停在阿牧达旺身旁,彤萱笑吟吟地看着他,“算你有良心。你可说了要陪着我一辈子的呢。我记在这里。”说着用手指了下心口。阿牧达旺笑了笑,心里想着,我还答应了雪衣要娶她呢。可是抬头仰望的感觉不好,皱了下眉头,“你不下来吗?”
“下来吗?下来做什么呀?”说话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牧达旺。神色间那一丝高高威严便就此闪现。阿牧达旺甩了下袖子,“那你走。”
见阿牧达旺面色一闪,彤萱立时想起什么不妥,怎能把平日里的习惯在他面前展露出来呢。\.shoud8\.om 首..发随即咯咯笑着跳了下来,香风飘来,彤萱就俏生生地立在他面前,冲着他无邪的笑波盈面。
许不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了,心里早没有了见到古时候美女的拘谨和腼腆,他直直地看着她,脑海里寻遍了所有用来形容和赞美她的词句,竟是没有。彤萱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阿牧达旺。我一直记着你呢。”
“啊?哦。我也一直记着你呢。”
“我叫什吗?你说说看,说不出来,那就证明你在说谎。”
“彤萱。”
“嗳!”彤萱甜甜地答着,双手背在后面,鞭子握在手里,轻轻扭动着身体。而后目光凝视着他。心领神会的阿牧达旺又叫了一声,“彤萱!”
“嗳!”彤萱依旧甜甜地答着。
“彤萱,彤萱,彤萱,彤萱,,,,”阿牧达旺索性连声叫着,彤萱这次却不再应声。只是看着他。待得阿牧达旺终于不叫了后,她突然上前一步,快在阿牧达旺脸上啄了下,又退开。耳后明显红霞一闪。
阿牧达旺条件反射地伸手摸了下被彤萱啄过的地方,不好意思地看向彤萱,却见她大大方方地依旧双手背后,身体微微前倾,“给你记得我的奖赏。”
“谢谢呀!”阿牧达旺不禁脱口而出。谁知彤萱却摆摆手,“不谢,不谢。要是你忘记了我。我同样会用另一种方式处罚你的。”
看了眼她身后手中的鞭子,“是用这个吗?”
“你说呢?”见阿牧达旺愣在哪里,彤萱又是咯咯一笑,上前拉过阿牧达旺的手腕,“好了好了,我们去玩。”
远远的两具身影立在那里,一“字”眉,黑袍如墨。却是耳目灵敏。
“会用鞭子抽他吗?”
“不,会用刀子挖了他的心。”另一个说的斩钉截铁。而他身旁的搭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小姐不动手,我会动手动。”
这一面雪坡却是一丝风也没用,两人停在那里,“真不好。没有兔子,没有蘑菇,什么都没有。玩什么呢?”
“滚雪球呀。”阿牧达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确,这么个地方貌似除了玩这个,还真不知道能玩什么。
“滚雪球吗?”阿牧达旺点头,而后便蹲下忙开了。把雪握成团,而后开始在地上滚起来,他拱起腰那雪团越滚越大,一会就滚了个大团出来。
初时,彤萱只是看着他滚,待得那雪球滚大了后,阿牧达旺已经在那招手了,“你来呀,我们一起滚。”
彤萱便笑了,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和阿牧达旺并排站着,手也搭在了雪球上。身旁佳人相伴,那葱白晶莹的手儿五指纤细,白的竟是血管也清晰可见。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一双手来了。
见阿牧达旺望着自己的手呆。脸颊却是一红,彤萱用肘顶了下他的腰,轻声“喂!”
“哦,哦,哦,我们开始。”
“好嘞!”
顺着不是很大的下坡,两人一路滚过去,那球体也渐渐变的大过了他们身体,由于是下坡,到是力气并不需要太多,轻轻一推,球自然就朝下滚动。两人呵呵笑着,紧紧跟在雪球后面,生怕慢了一步,球就此脱了他们的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牧达旺的手在滚动间压在了彤萱的手上,两人同时一颤,四目相对,彼此瞳孔中倒影着的不就是对方吗?
而就在他们一滞间,雪球脱离了他们的手,骨碌碌地朝前面滚去,与此同时,阿牧达旺也握住了她的手。那个主动亲了自己一口的彤萱此刻脸飞红霞,却也并不挣脱手。
阿牧达旺却是收了回来,而且双手合十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彤萱嗔眼一瞪,娇嗔地跺了下脚,直起了身子朝前面走了几步。却是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雪球。
“是不是如此下去就如那雪球般一去不回呢?”
阿牧达旺却朝前面跑去,边跑边喊,“彤萱快追,我们定要追上那雪球。”
那雪球却已经是滚了数丈远了,见阿牧达旺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她心中一定,“不管了。”便抛下一切紧跟上去。脚步轻盈,很快就追了上去和阿牧达旺平行。
阿牧达旺咦了声,这么快?也没多想脚下就加快了脚步,这边加快,彤萱也加快了,只是这次始终都落后阿牧达旺一个身体。
所幸那坡度并不是很陡峭,雪球滚动的度并不快。两人嘻嘻哈哈地又把手搭上了雪球上。这次两人手的距离都刻意的拉远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远远的传开了去,空旷的雪域,管他江山社稷,管她是谁。少男少女肆无忌惮的笑着。
直到那球大到高过了他们的脖子,他们的头顶,最后他们变成那雪球的一小半,终于是推不动了。球停在了一片平洼的地方。两人立在哪里喘气。你望我,我望你。随即是一阵无拘无束放肆的傻笑。
人世间,一世光阴,却又有几许人儿,可以相伴而笑,一生如此?只是每日里念经修佛,争权夺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睁开眼来的每一天都仿佛与昨日一模一样,有人感觉枯燥,有人便觉得心安,幽幽岁月,或长或短,本在人的心间。乐与不乐在你,笑与不笑也在呢!
负手,挺身,凝眸,灵魂的乐章于愣之际若烟火般绚烂升华。巍峨的雪山隐隐延宕向亘古的远方,听风声丝丝线线穿梭交织梦想的图景,看雪花纷纷满天银色的梦幻,捧一瓣,遥寄天涯,共此天空,点天地间万千柔情都化成柔情蜜意。
静下来的彤萱身上却是散出一种生畏,饶是阿牧达旺也忍不住的皱了下眉头好奇她的身世。一定不是那死了的扎玛古录家人,如她这般圣洁的女子又怎会生在他家呢?
就在他思索的瞬间,彤萱又是扑哧一小,用那白皙剔透的两根手指儿捂着了大红如血的嘴唇,一白一红,相差是如此的大,却是天然的一副画。比之那唐卡,哪有那么好看的唐卡画呢?
“你笑什么?”
彤萱却是嘴角一撇,眼睛眨巴眨巴着,“干嘛要告诉你。”
“哦!”
阿牧达旺却不再追问。和她静静的站在那里。
雪花开始大片大片的飘下来。终于彤萱忍不住了,朝阿牧达旺看了眼,而后道,“你平时在寺院里也是这般的玩,这般的笑,这般的开心吗?”
阿牧达旺认真地回答道,“寺院怎能如此,修佛养性静心。如此这般还怎样做个和尚?”
“你这样不怕佛祖怪罪惩罚你吗?”
“乐与不乐在你,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佛家说修佛便是普渡众生往升极乐世界。如果每日里都这样开心的话,便是极乐世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