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不敢回话,过了片刻,方才用嘶哑的声音“嗯”了一声。
外面那人说道:“兄弟们已经收拾妥当,只等大人下令,便将沈大人房中的人犯抓起来。”
赵信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房外那人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刘大人?”
赵信这才明白过来,子颗是东厂的第一颗,颗中番子,都是查案的行家里手,自己没有回话,定是招来了对方的疑心。
他心里一横,便动了杀心,走到门前,将门闩拉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进来。”
门外那人并没有听清赵信的嗓音,听得门内叫他进去,便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门,说道:“刘……”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人正想抽身后退,肋下便是一痛,竟是被人用刀抵住了!
“你……”
那人是个番子打扮,倒也jīng明,被赵信制住之后,没有丝毫的反抗,嘴里只吐了一个字出来,便顺从地关上了房门。
这个番子的顺从,并没有换来赵信的怜悯,左手一用力,刀子便捅进了那番子的肋骨空隙。
猛地放开刀把,赵信的左手,牢牢地扼住了那番子的咽喉,让他没法大叫。
那番子不断地挣扎,但每挣扎一下,力量便减了几分,身体抖了两抖,终于不动了。
片刻之间,连杀三人,赵信的心肠,早就磨练得狠辣无比,心想:“倘若就这么离去,恐怕还会遇到拦路的番子。”
这个院子里,住的都是子颗的档头和番子,接辽东饷银,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么?
他将沾血的衣服又换了下来,搜索了一遍三具尸体的身体,以及刘掌班房中的行李,金银细软统统都用一个包裹装了起来。
搜到刘掌班怀中时,他摸到了一封信,上面打着一道火漆。
他心中一动,将信撕了开来,只见信的抬头写道:“振泉吾弟……”
再细看信的内容,原来是官应震写给颜思齐的,信上说,派刘怀恩前来天津接应,那五万两银子的辽东饷银,可以交给刘掌班带走。
看到此处,赵信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从方才刘掌班与沈司房的对话来看,那刘怀恩分明是东林党的盟友!
怎么官应震会让他来接应银子?
徐伯玉虽然被自己扳倒了,但冯德邻手下还有这么多人才,随便派个出来,也比那一心想抱东林党大腿的刘怀恩强!
倘若真让刘怀恩接应,这不是活生生地把五万两银子,又送回给东林党么?
带着这个疑惑,他又再搜了一遍三人的衣物,没有任何发现,只好闷闷不乐地将屋中的易之物集中起来,淋了灯油,便放起火来。
眼下天干物燥,不一会儿,火势便成了气候,赵信冲出门去,一边跑,一边大喊:“走水了!”
他奔出的小院,是刘掌班的住所,番子们都跑了出来,赶紧打水救火。
在一片混乱之中,赵信溜了出去,如同没事人一般,站在胡同口观看,火势非常凶猛,东厂番子们抢救不及,连烧了好几间院子。
站在人群中的赵信微微一笑,心想:“等他们找到那三具尸首,又会乱上一阵,东厂的规矩,管人的掌班死了,这群档头和番子都不能轻举妄动,得等着京师来人,查清真相后,方能脱身,那么就没人会去接应那颜思齐,自己正好去找那些天津的番子,先救郑婉容,再去混水摸鱼,抢了那批银子!”
正想到得意处,便听见前面的人群,传来了一群喧哗声。
“又来了一群番子!”赵信身边的一个中年人惊呼道,“小小的天津卫,怎么有这么多番子?”
一个老年人不屑地说道:“被火烧的那群,是京师来的番子,眼前这群,才是咱们天津卫的番子!”
赵信眼尖,早就看见了领头的那个白衣少年,竟然就是shè杀了杨五的卢象升!
他连忙低下头,唯恐被对方看见,卢象升既然是东林一党,说不定便有杀他之心。
赵信有舍身救郑婉容的决心,却不愿白白丢掉自己的xìng命。
正犹豫间,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火场外大声道:“所有的番子听令,不得再去救火,管事的档头都站出来!”
他心中一喜,抬头一看,正是自己舍命都要去救的郑婉容郑大小姐!
只见郑姑娘芳容憔悴,满脸的凶悍之sè,有行动迟缓的番子,便被她一鞭抽到身上,怒喝道:“再有延误,军法处置!”
东厂的番子,认得郑姑娘的并不多。
但是每个档头,若还不认识王督公和郑千户的这个宝贝疙瘩,都可以自己辞职自杀算了。
能混到档头的,除了赵信这种忽然得到王督公的亲睐,一步登天的红人外,还有谁,不是jīng于钻营之道的老油子?
立即便有两个档头上去大拍郑姑娘的马屁,郑婉容虽然凶悍,但手下还是有分寸的,番子打得,这些独霸一方的档头可打不得。
还得靠他们去找赵信呢!
“天津三卫、运河防营,”郑婉容对档头们吩咐道,“还有你们,沿着潞河和卫河,仔细搜索,定要找到赵信赵档头!”
赵信这种红人,档头们自然也是认识的,也知道东林党正在四处追查赵信的下落,闻言便纷纷点头应是。
至于找到赵信之后,是交给郑大小姐,还是东林党,就得看谁出的价高些了。
档头们相视一笑,至于在火场中失踪的刘掌班和沈司房,早就被众人扔到九霄云外了。
出了事,不是还有郑大小姐顶着么?
东厂的规矩再血腥,王督公还能下手杀了破坏规矩的郑婉容不成?
赵信正yù上前,忽然又止住了脚步,低着头,慢慢地退出了人群,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
因为他不仅看见了白衣少年卢象升,而且还看见了叶开!
东林党对那笔银子,看来也是势在必得啊。
若是自己眼下走出去,有郑婉容当护身符,固然没有xìng命之忧,但东林党为了避免拉拢官应震的计策露馅,必定会把自己和郑大小姐软禁起来!
倘若官应震顺利反水,便是皆大欢喜。
倘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郑婉容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赵二哥的小命,可就难说得很了。
三代都是东厂番子的赵信,自然知道杀人的手段,可不仅仅是一拳打死、一刀砍死或是一根绳子勒死这么简单。
东林党要杀自己,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可以选择,而且每种都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在暗处,抢到那笔银子,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到时候是帮东林党,还是帮浙、楚、齐三党,就得看赵二哥的心情了。
自从杀了沈青书之后,赵信对于人xìng,又多了些认识。
什么是政治?
不过就是更复杂一些的人xìng罢了!
既然郑婉容已经平安脱险,那么赵二哥就要改变自己的计划了。
他的脑海里,对于那五万两银子,已经有了一个宏伟的构想!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不能让别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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