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种风流韵事贫道如何能够得知,总不能夜里摸黑去掀开玉真公主的床第帷帐,探头窥看王摩诘有没有光着身子躺在里面吧。”
虚谷胖道陷身契丹,能活着回去的希望极其渺茫,当然也不再有太多顾忌,一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不过,你这一说,贫道倒记起来了,王摩诘去玉真公主的别馆,往往一住就是几天,还经常带着朋友前去拜见玉真公主,贫道认识的人,就数王摩诘去得最勤,他们之间说不得还真有点什么。”
“看来王维就算没跟玉真公主睡过同一张床,至少也是感情深厚。”
听到胖道这么说,李琅就安心了,在他的想法中,王维睡没睡过玉真公主并不是重点,即使他们是柏拉图之恋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交情够好就行。
胖道说得兴起,还没打算住嘴:
“那是自然,王摩诘风姿郁美,飞扬跳脱,对女子的吸引力是非常大的,玉真公主也是女子呀,还是一个十分爱美的女子,玉真公主在别馆里很少穿道服,反倒挺喜欢穿宽摆拖地的襦裙帔帛。”
“这事儿我相信,我曾见过玉真公主道袍下面套宫装,这种特别的混搭着装想不让人心生浮想都不成,至于着装的品味造型嘛,不敢恭维。”
李琅心中不由忆起在骊山故居,那座属于杨玉环的道观前见到玉真公主灰白道袍内隐露出的那一抹粉红宫装,继续道,
“爱美的女子遇见俊美的男子,产生感情确实无可诽议。”
“銮舆迥出千门柳,阁道回看上苑花。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hūn树万人家。”看看人家王大帅哥这诗,对皇家的感觉多好……抑或是,对某个皇家女子感情好吧。
……
虚谷胖道吃了两个月来的第一顿肉食之后,打着饱嗝提着木篮四处去挖野菜和野生的姜蒜,茱萸等调料,他这个由道士转行的大厨还是很称职的。
分别时胖道再一次重重地叮嘱李琅一定要代他向契丹人陈情放人。
其实胖道心中何尝不明白即使跟契丹人说了也是枉然,但他总要给自己留一线希望。
李琅则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山头,查看周边地势,他不能死等李维泽会俘获汗帐贵族回来,万一要是战败了永远回不来呢。
站立山巅,向下俯瞰,只觉大地如盘,河流似带,车帐星布。
李过折余下的乙室活氏残部主帐位于土护真河一条大致呈东西向的支流南岸,视野开阔。
支流北岸的视野边缘,隐现连绵的山峦,一直向东延展到看不见的水云深处。
契丹人把这座山叫松陉岭,李琅猜想这段山脉应该就是后世的松岭山脉……一千三百多后,一些河流会湮灭、新生或改道,但大江大河与大山脉的走向是很难改变的。
松陉岭东北面,是土护真河干流,泥礼围歼松漠营的木塔围场应该就在那个方向;松陉岭西北面,是后世内蒙古赤峰市,李维泽正是向这个方向集结。
契丹汗帐也在这条西北斜线的远方,即潢水上游,李维泽他们是迎着汗帐骑兵而去……盛唐时期的契丹汗帐并不在赤峰市周边,后来随着大唐的衰落,契丹的强势崛起,契丹汗帐才南迁到赤峰市西北部。
从地域上来看,乙室活氏栖身在奚契分界靠近奚族这一面,契丹汗帐进攻他们,需要翻山又渡河,毫无隐蔽xìng可言,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并及时占据地利迎头痛击。
或许这正是反抗契丹汗帐的乙室活氏能够存在七年之久的重要原因,但以李琅区别于这个时代的历史视野来看,这绝不是唯一的原因。
历史上,这个乙室活残部的最终结局没有被中原史料记载,但李琅可以根据之后的历史走向猜想得到,他们必将被泥礼所消灭或吞并……因为泥礼是不会失败的,他的氏族以后会取一个光耀历史的名称:
耶律氏……建立大辽的耶律氏。
泥礼正是吞并渤海,创立契丹国的耶律阿保机之八世祖。
自阻午可汗开始,契丹汗帐实际统领军马的“夷离堇”将会由迭剌部耶律一族世袭选充,直至耶律阿保机彻底踢开一直没有兵权的遥辇氏可汗,青牛白马仙人仙女的美好契丹传说最终归于耶律氏的大辽。
李琅把视线倒转180度,目力所及加上对历史的思索,再加上近数天以来的亲身经历,让他生出十分不安的情绪。
李琅走下山来,策马奔去中心主帐区,在主帐外数百米,被一队负责jǐng戒主帐的骑兵拦住:
“站住,你是何人,擅闯主帐将被shè杀。”
李琅解释道:“我是李维泽的朋友,想求见你们的首领,有敌情上报。”
……
在离主帐较远处,一名髡发大汉接待了李琅,他上下打量了李琅一番后,缓缓道:
“什么敌情?”
李琅把在沿河北上的途中所见到奚族牙兵部落全部撤离土护真河干流的状况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髡发大汉不觉得这是敌情。
“如果你换作奚王,你会无端放弃水丰草肥的土护真河干流吗?”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放弃水草便是自我毁灭,这个问题髡发大汉不用多想就可以立即回答:
“不会,除非可以迁徙到比土护真河干流更好的牧地。”
“可是,周遭数百里范围,还有比土护真河干流更好的牧地么?”
“当然没有。”
“那奚人此举就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状况,难道这不算是敌情么,莫非只有等到敌人杀到眼前才是敌情,真要到那个地步,只怕已经迟了。”
髡发大汉变sè道:“你是说,奚人会进攻吾部族?”
“可不敢这么说,我只是想向你们道出这个不太正常的状况,毕竟我是李维泽的朋友,还有事相求于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所在的部落受到任何可能的潜在威胁。”
李琅没有说出更多的前提信息,髡发大汉还是不太明白李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敌情,他对李琅道: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髡发大汉说完,返身回去,好半晌,他才带着两个契丹老者从主帐那边直走过来,其中一名老者见到李琅开口便道:
“你定然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都说出来吧,说详细点。”
李琅刚才对髡发大汉“说”其然不“说”其所以然,便是存心求见乙室活氏残部首领,但眼下见对方连主帐都无意让他涉足的架势,也不再强求。
都是无所谓的事儿,求见其首领也不过是想引起他们的重视,至于对方愿不愿意重视,他可管不了。
“很遗憾,我并不清楚更多的事情,但不管你们想说我局外人虚妄无知,还是怀疑我异族人别有用心,我都想建议你们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
“无论什么,都但说无妨。”
老者见李琅说得凝重,也微微有些动容。
正是因为思虑不周,谋进不谋退,部落上任首领德鲁犯了一个幼稚的盲动错误,现任首领伏乞又犯下一个严重的战略失误,部落事实上已经被拖累到身死存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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