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沙摩柯扔掉了随手从汉军士兵手里夺过的硬弓,大步走向了别里塔,在他的腰间别着三个人头,铁柯旯,逢牧,图腾,只剩了一个别里塔。
别处的战斗还在继续,可那却是蛮兵们为了冲破敌人的封锁逃生而在作战,至于他们的头领,生死攸关,头领可及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再说,联军里可是还有着不少小部落的蛮王在,他们不过是摄于四大蛮王的凶威,又听信了沙摩柯已经中毒身亡才领兵前来助拳的,可如今……你四大蛮王合兵一处他们惹不起,有沙摩柯的鹤峰寨他们更是怕得不敢惹。
别里塔负伤单膝跪地,他的右膝盖先前已经中了一箭,如今别说战斗,就是站也站不起来。看着沙摩柯步步逼近,别里塔知道他的死期到了,可是他的脸上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一丝怯懦,反而是满脸的狰狞,就如欲噬人的猛兽。只是在沙摩柯看来,他这只不过是凶兽临死的哀鸣而已。
一步步走来,不缓不急,沉稳而有力,沙摩柯来到了别里塔面前,别里塔一声低吼,随后嘴巴稍稍一张,似有什么要说,可是沙摩柯人一站定,右手反手就是一抽,铁蒺藜骨朶狠狠地把别里塔的脑袋打成了破瓜,竟是连让他说上两句当做遗言都不许。
“看来沙摩柯是真的恨极了那四个蛮王。”
在远处的小山岗上看着沙摩柯杀人,刘信还好,可是荀谌脸色就显得有些难看,哪怕见惯了沙场杀戮,可是不代表他受得了如此凶残的杀人。
四个蛮王,除了一开始沙摩柯用腰刀砍下了逢牧的脑袋,图腾是被他用随身短弓的弓弦生生绞下了脑袋,铁柯旯更是被他用铁蒺藜骨朶从脚开始把整个人都敲成了肉酱,再加上脑袋被砸得稀烂的别里塔,沙摩柯对他们的恨意之深可是让人看得心中发寒。
“四个蛮王都死了,而且还全死在沙摩柯手上,沙摩柯的威名将冠绝五溪蛮,为了将来汉蛮和平共处,五溪蛮为大汉的发展尽一份心力,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拉拢沙摩柯了。”
“那些乱军怎么处理?”
刘信瞥了一眼还在拼死突围的各支蛮兵,轻飘飘地说道:“问沙摩柯。”
就是说沙摩柯如果怨气难消,这些人就送给他杀着来消气吗?顺便如果沙摩柯真的杀光了他们,那沙摩柯在五溪蛮心中除了威名,还会多出一种残暴的印象,这可是避免将来沙摩柯生出异心时用来打击他声望的绝佳把柄啊。算计得倒是挺精的,不愧是那个人教出来的。可是,如果沙摩柯不杀他们呢?
仿佛就像是和荀谌心有灵犀一般,心中的疑问刚刚升起,刘信便是紧接着开口说道:“如果沙摩柯要饶过他们,那我们便把他们收容了吧。”
既增加了人口,也彰显了自己的亲民,同时还能收买一群五溪蛮为自己所用,等将来若是沙摩柯要反,也能占据一定的大义名分吗?滴水不漏啊,这个殿下。
战争结束了,一万多的联军没有一个能逃得掉,已经战死的就算了,还活着的沙摩柯一个都没有去动,他是懒得和这些小人物计较。而既然沙摩柯放过了这些人,荀谌自然是按照刘信的指示,开始收编、哄骗、威吓他们,让这些部落归到他们的旗下。
“武陵武功校尉何图见过殿下。”
事情完结了,刘信之前藏起来的兵马也都露了面,他本人自然也要出面了,像是何图这样的按理说归属麾下的将领带兵来援,他这个做主子的说什么也该去褒奖一番不是?而他一出现,何图便也是一脸阿谀地迎了上来。
“何校尉辛苦,此次恶战何校尉劳苦功高,本王回去便会和长史好生说道说道,必不会亏待了何校尉。”
何图一听刘信这便许下了好处,当下是喜上眉梢,更是对着刘信一番点头哈腰,开口马屁如潮而来,狀甚恭敬不已。
“好好好,何校尉不愧栋梁之才,对朝廷是忠心耿耿,本王是必定会牢牢记住的。不过现在,麻烦何校尉先是帮着打扫一下战场,尸体收敛后以火化之避免瘟疫衍生,那收缴的兵器粮食就交给鹤峰寨,算是聊表本王吊唁其伤亡的一些心意了。”
听罢刘信交代,何图是连声应是,然后又拍了两句诸如“殿下仁慈”、“殿下思虑周密”之类的马屁,这才领命下去打扫战场去了。
“殿下,要不要去和沙摩柯打声招呼?”凌统走近刘信身旁,低声问道。
“不必了,你去吩咐将士们,就地休息片刻,然后我们马上启程赶去临沅。必须趁着城中大批兵马驻留此处,率兵赶过去,不然可是无法给那位长史一个下马威,往后我们办起事来或许就要多费不少力气了。”
刘信说完,凌统是立即领命而去。
…………
远离鹤峰,在恒山的某处山坳当中,有数千人集聚于此,看他们服饰虽与当地五溪蛮是有三分相似,可细心一看,还是能发现其中诸多不同之处。
是的,他们不是五溪蛮,他们是来自南中的南蛮人。
这一支南蛮的首领叫做祝山桥,原来是统治独山一带的大部落头人,只是先前因为和别的大头人争夺地盘战败,在对方赶尽杀绝之下,他便带着部落中忠心于他的数千族人越过了旁沟水,躲到了武陵郡。
“什么?联军败了,四大蛮王战死?沙摩柯呢?他不是死了吗,蛮王怎么可能还会失败?”咆哮着,祝山桥一双如鹰锐目,是死死地盯着跪倒在面前的部下。
“是,回大王,那沙摩柯没死。”
“没死?”祝山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是,那沙摩柯没死,就是他亲自领着鹤峰寨里剩下的三千人马和汉军前后夹击,才把四位蛮王的联军消灭的。”
“不可能,沙摩柯中了我的毒,他怎么可能不死?”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听祝山桥的说话,鹤峰寨里的毒竟是他下的?他一个南蛮千里迢迢来到武陵,到底为什么要帮着四位蛮王下毒毒害沙摩柯?他,到底有着什么阴谋?
突然,简陋茅棚的门前人影一闪,正在议事的众人紧张地下意识就是抽出了身旁兵刃,可是等他们看清来人以后,一个个都是立即收回了兵器,脸上甚至还换上了一付笑脸。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肌肤水灵白嫩,张着一双仿佛蕴满了水雾的大眼在茅棚里四周看了看,然后她便迈动欢快的步子,“咯咯”笑着一头扑入了祝山桥怀里,嘴里甜甜地唤了一声:“父亲。”
“阿融。”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祝山桥脸上也是神色变幻,变得慈祥又和蔼。
“父亲,陪我玩。”
被女儿撒着娇,拉扯着衣袖,祝山桥是好言哄了几句,说是还有事忙,可许是最近太多忙于安顿族人,冷落了女儿,阿融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父亲,到了后来,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就渐渐地开始涌出了水雾。
一看宝贝女儿就要哭出来,祝山桥是马上改口,哄着女儿开心,四周的部署见状也是不再多留,纷纷低头行礼后往茅棚外退去。在他们一个个退出去的时候,祝山桥是开口说道:“不管那几个蛮王如何了,余水滩我们是要定了。”58xs8.com